“我才没有兴趣听你说这些人生感悟。”瑞恩浅浅伸了个懒腰,从背后打量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坏笑,带着一丝玩世不恭,将身上的衬衫脱下来。
樱华听他没了动静,扭过脖子向后望了一眼,脸颊嗡的一下涨红了,他柔美的颈下宽阔的肩膀匀称优美,背脊挺直,带着无诟的纯净,肌肤透出淡粉色,与那深邃清澈明亮的瞳孔,唇红齿白的脸庞相辅相成,散发着摄人心脾少年感的甘美。
下一秒,瑞恩飞速从床上拿起浴巾裹到身上,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他才注意到樱华莫名的捂住眼睛,笑着说:“下这么大雨,衣服都湿了。你看什么,我又不好看。”
樱华才敢微微扬起眼睛直视他,心里咯噔一下:“谁想看你....”
他收起笑容说:“只要你审美没问题,就知道不喜欢运动的我毫无身材,二十二岁还像十七八岁一样,一点都不健壮。”
樱华垂着眼看着地板:“我对雄竞的话题也没兴趣。二十多岁的白人还秃了呢,你头发巨多,不是也没秃?”
他不知所谓地点点头,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赶紧又用浴巾遮住一层:“脖子以下不许看”。
“知道了。我出去了,记得下去吃晚饭。”樱华不愿看他一眼,一种微妙的微醺感冲到脖颈上,又或许对这个人一直有少许的厌恶,百感交错下她想都没想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比起不幸,她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无比愚蠢,如同进入了一个巨大的修罗场,想要尽办法全身而退,一意却不能孤行,松懈了口气下楼去了。
瑞恩躺倒在床上,肌肤接触到床的那一刻起,他觉得有种神圣又似曾相识的蹉跎感,他枕着羽毛枕头望着天花板,睫毛微微颤抖,脸上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樱华来到厨房,见到母亲在准备寿喜锅,叹了口长气,心不在焉地也帮忙切起了豆腐和蘑菇:“准备了这么多菜,人家不爱吃怎么办?”
母亲一边打蛋一边转身笑她说:“早上还说去接庭言,下午就带了个男朋友回来。”
“不是,不太熟。”
“不太熟他跟你回家?”
樱华停下手里的活儿抱怨说:“请佛容易送佛难,是他偏偏要住下来的。”
母亲再次噗的一声笑出来:“懂得黏人,奶里奶气的,我看现阶段也挺好的,不如交往试试。”
樱华听了只是冷笑,打开水龙头清洗蔬菜,水声盖过了她的自言自语:“桥先生啊,最喜欢这样的弱弱的男孩子了,一个打死十个。”
转天清晨九点,樱华主动敲响了二楼的卧室门,敲了三四分钟,睡眼朦胧的瑞恩才打开反锁的门,困意十足的从里面走出来。
瑞恩打着哈欠与她打招呼:“你总是起的这么早?”
“不早了。”
樱华想要进到卧室里去,瑞恩却突然将手架在门框上,堵住了她的去路,笑意写在了脸上:“我还没说要退房,你就要做客房清理?”
她冷冷说道:“我还没找你要房费。”
瑞恩点点头,转身带她进入了卧室,樱华用眼睛扫了一圈,整个屋子完好如初,他并没有破坏原有的摆设,也没有恶意乱翻东西。
“所以...”樱华的心突然沉下来,她因为昨日典当行的事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好,此刻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冷酷,这让瑞恩深感受宠若惊,两只手无处安放。
她压低声音问:“昨天桥默找你做什么?”
“大惊小怪,我以为你有什么大事。”他懈怠地坐到阳台的藤椅上,阳光通过蕾丝纱帘照射进来,在木地板上形成不规整斑点,他看着那些斑点,若无其事地回答:“他说是秘密,但对于我来说又不是秘密,我怕什么。”
“什么秘密?”
瑞恩嬉笑地说:“找个锤子。”
见樱华没有说话,他挑起嘴角继续说:“那东西不会在你手上吧?”
她攥起拳头掩饰内心的恐惧:“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瑞恩恍然之间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伸手抚摸她的波波头笑着说:“在你这里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在意,就算我在意了,我又懒得说。”
樱华的头发被他摸的沙沙作响,凌乱之中她白了一眼瑞恩,身体向后退了一步,烦躁之间避开了他的大手说:“好玩吗?我要出门了,你也回家吧。”
他假意地愣了愣问:“你要去哪?”
“今天是清明,我要去墓园。”
瑞恩耸耸肩说:“我搭你的车回去。”
樱华顿时感到无力:“去墓园你都顺路?”
他竟然不可思议地回答说:“我不介意啊。”
车子行驶在雨后泥泞的小道上,樱华车技不佳,轮胎压在坎坷不平的石子上颠簸不已,随着剧烈的上下跳动左右摇摆,瑞恩却在旁边沉默不语。
他任凭车子起伏不定,没有任何抱怨与意见,一波三折之后,他们终于到了新的墓园,将车子停在路边,散步朝着墓碑的方向走去。
瑞恩对墓园的一切充满好奇,鞋底踩着白色的纸钱,眼睛也应接不暇,潮湿的春风吹在脸上,带来一股浓烈的烧焦气味,他强忍着不适,左看右看对樱华说:“环境不错,足够宁静。”
她只是回答:“你不觉得阴森晦气就好。”
瑞恩跟着樱华来到阿奇的墓碑前,她点燃手中的金色纸元宝,火焰吞没了轻薄的纸张,她将元宝扔到一边的盆里,又慢慢将袋子里的冥币投进燃烧的火盆中。
瑞恩的脸颊被火烤的热热的,看着墓碑上的字,深觉沉静死寂,淡淡问她:“不必说,又是祭奠你的老朋友?不过你确定他在下面会收得到?”
还没等到樱华做出回答,他微微摇着头,俯下身子蹲到她身边,又接了一句:“也递给我几张,来都来了。”
她疑惑地转头问他:“你也要祭拜?”
“万一你烧的他没见到,我烧的就见到了呢。”
“鬼话。”
他似笑非笑地说:“不就是在同鬼说话。”
瑞恩学着她的样子,把叠在一起的纸钱分开,一张张扔到火盆里,火势变猛,在飘起的白色烟雾之中,那张精雕细琢的脸略显暗淡,他轻轻遮住鼻子遮掩住呛人的气味。
他或许不能像樱华那样可以蹲很久,索性坐在了一旁的石阶上,侧身凝望着她将贡品放到坟墓上,林下的阳光照在睫毛上留下阴影,使他的眼睛也变得深邃。
各种异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樱华感到这段时光过得漫长,开始与瑞恩搭话:“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他不觉稀奇:“我猜和桥默脱不了关系,你那么怕他。”
“没有骨灰,甚至连照片都没有留下,莫名奇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又莫名其妙的消失掉。”
他笑道:“你说了无数的话,可惜我听不懂。一个人怎么会留不下痕迹?”
当盆里的烟雾散去,瑞恩站起来,过来半开着玩笑说:“我想他收到了。”
樱华撇了撇嘴巴,没有说话,不悲不喜的准备收拾好东西离开,瑞恩随意地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突然将脸凑到她身前,透着些许孩子气说:“我下午还要参加宴会,不陪你了。”
她不屑一顾:“谁要你陪?”
他装作委屈的样子直视着她,目光配到一起交合了几秒,他害羞地转过头笑着抱怨:“路长且远~只愿无事常相见。”
大明星桥眠的生日会在浦江饭店举行,宾客暗暗嘲讽着宴会与三年前那场是同样配置,只是桥先生换了“衣服”,过生日的女人变了。
米歇尔穿着便装素颜开车带着瑞恩来到饭店门前,自己却不愿下车,与他挥手告别:“今天是清明节,桥小姐今日出生也就算了,桥先生偏偏敢今日摆宴。”
瑞恩一笑了之,趴在她的敞篷车门上,率真洒脱地说:“那有什么,你什么时候在乎起中国人的禁忌?”
米歇尔异如往常的严肃,思索了许久说:“桥默今时不同往日风光,宾客鱼龙混杂,多加小心。”
他低垂着头笑容温暖:“你这么爱我?担心我出危险?”
米歇尔犹豫地将手放在方向盘上,嘴角微微颤动,轻轻在他耳边说:“我走了。”
车子启动走远,却开得很慢,他随了一小段路,才起身朝着车开走的方向笑着喊道:“主人,我保证平安回家~~”
浦江饭店依然富丽堂皇,瑞恩轻盈地跑了几步,随着络绎不绝的人群进入到大厅里。灯光辉煌明亮,不同身份的宾客围成几圈交谈,他从侍者的盘子里接过一杯饮料,目光留意到桥眠正与名媛互相寒暄。
桥眠用余光看到他,霎时间也露出了甜蜜的笑脸,喜形于色不住地向他点头示意,尝试同他分享这份喜悦,瑞恩无法拒绝,立即向桥眠的方向走去,加入了聊天之中。
名媛们一同看向他,众多的眼睛欣喜若狂,这位客人是最美丽的风景,对美的向往打破了以往的矜持,她们为此沉沦却久久沉默不语,最终站在边上的名媛忍不住说:“你像个古希腊雕像一样伫立着。”
瑞恩合时宜的礼貌微笑,循规蹈矩又充满青春的朝气,她刚说完,身边的女人不甘心也接了一句:“比起古希腊雕像,还不如说美得像贝尔维多尔的阿波罗,名不虚传。”
随着热情地赞词响起,见识少的桥眠却在其中插不上话,她暗暗地看向瑞恩,渴望得到最独特的青睐,瑞恩也尝试逼迫自己,如何让脸颊变红以展现害羞之意,但早已对女人们的赞美之词产生了反感。
他隐藏起了倦怠,只对桥眠一个人送上了祝福:“Darling,happy birthday!”
桥眠对于他的举动感到神魂颠倒,眼睛顿时稍作湿润:“我...可不可以...”
刚想开口邀请他一起到舞池中跳舞,但瑞恩却漫不经心地向远处望去,他看到莫庭言与他的那位学姐也一同出现在热闹宴会之中。
他不经意间皱了皱眉,但当他低头来面对桥眠时,表情又转为庆幸与轻松,他不想成为全场焦点,也不想因此惹得桥默不快,以去盥洗室的为由漠然而视,被玩弄的感觉使桥眠变得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