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这是他心里唯一的感受。

蜷缩在墙角，金发凌乱，止不住颤抖的双手痛苦的抱住头。

在看不到的地方，那双漂亮的紫灰色眸子失焦，定定的盯着干净反光的纯白地板。

低着头看不清脸，白色的手套遮住了肤色。

避难的成员不屑的啐了一口，翻着白眼嘲讽到“地震而已。”

他没认出来这是他们的波本大人，现在令他们畏惧的条子。

就算认出来了也不会相信波本会像小孩子一样脆弱且无助。

降谷零的人生褪去了色彩，眼中一片黑白。

他看到了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靠胸口的仪器勉强维持生命体征的男人。

杀了我吧……

看到他睁开暗淡的蓝色眼睛。

杀了我吧……

看着他拼尽全力扯出一丝笑，联通他意识的屏幕跳出一行字:

杀了我吧……

不要再说了，hiro。

他无力的闭上了眼，明明是屏幕显示出来的冰冷的文字，他却仿佛听到了幼驯染温柔的声音。

他叫他杀了他。

苏格兰叫波本杀了他。

诸伏景光叫降谷零……杀了他。

好残忍啊，hiro。

降谷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见到诸伏景光。

距离他殉职已经八年了。

潜伏在这个组织里也已经有十几年了。

这么多年来，黏腻难以逃脱的黑暗如同附骨之疽一般，一点一点的啃食他的精神，无法摆脱。

诸伏景光尚在的时候，两人倒还算是有些依靠。后来hiro走了，他便在这团浓重到化不开的黑暗里孑孓独行。

强大，危险，可怕的情报贩子，假的。他其实只是正直的，单纯到固执的那个小男孩而已。

这是最后一处组织的实验室。藏的很深，不过他还是从被捕的核心人员中撬出了一点东西。

收拾完这个隐藏在新野署不远的制药厂地下室的实验室，组织的势力基本也就被清剿完成了。

真是大胆。

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就是新野警署。

降谷零盯着面前禁闭的大门，说实话感觉很不安。

他一向不会忽略直觉，但是如今组织BOSS已死，贝尔摩德移交fbi，琴酒自杀，基安蒂和科恩分别被捕，朗姆重伤。

组织的重要力量几乎完全被摧毁，他们控制了组织的大部分据点，雪莉也提供了大量的实验室的地址。

抓不住原因。

按耐住了自己不安分的心跳，降谷零抬手，手下的公安们暴力的破开了禁闭的大门。

他缓缓走出电梯。

冷漠的眼扫视着这间实验室的构造，令人眼花缭乱的仪器，坚硬的解剖台，和冰冷的灯光。

似乎跟之前的化学实验室有所不同。

墙角被福尔马林浸泡的内脏和切片让他皱了皱眉。

他抬起手，制止了底下那群小伙子的跟入。自己一个人迈进了尽头的那个房间。

里面的布局没什么不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显示屏格外的多。

而且他注意到，自他进来的一瞬间，角落的摄像头就缓缓转动到他的身上。

而显示监控的座位上并没有人。

突然，熟悉的杀意让他整个人瞬间紧绷，多年的战斗本能使他侧身躲过了堪堪擦着他肩膀过去的匕首。

意识不错，力道欠缺。

他平静的转头，抬眸，却看到了一个令自己意想不到的身影。

那人银色短发，绿色的眼睛像狼一样死死的盯着自己。

像极了一年前自杀的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