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羽记得他曾很多次在学校里看到未来的自己和阿未。
那时候只是看着，然后猜测发生了什么，猜测站在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
如今他进入了这场循环，成为了被自己看的部分。
陪着阿未逛完操场，他们没有马上离开学校。
离羽只觉得那阵喧闹声的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流水声。
“离少爷，你们学校里还有这么大的湖呢！不过这湖里只有一条鱼，真是奇怪。”阿未笑出声，“就算是我们院子的小水池里，也有几条鳑鲏呢！”
“是啊！偌大的巡湖，居然只有一条鱼。”离羽也忍不住感慨这件事。
原来这么快就到了巡湖，他们已经走了这么多路了吗？
离羽记得操场到巡湖的可不近，骑自行车都需要五分钟。
或许看不见导致他对距离和时间的概念也模糊了。
离羽被阿未提醒前面是楼梯，用盲杖探了探，确实是阶梯，但并不高，应该是要上桥了。
他曾经确实在湖边见到了桥上的自己，难道他们又到了另一个时间吗？
正当他边走边瞎想，准备问阿未的时候，桥下传来少女鱼急切的声音：“离羽？你是离羽吗？”
不知为何，离羽觉得少女鱼是在呼唤此刻的自己。
他也记不清少女鱼有没有这么喊过他了，毕竟上学期有一段时间他总是来找少女鱼，他们有一搭没一搭没营养的对话聊到最后，离羽也不会记得说过什么。
“离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你的新造型吗？”少女鱼还在呼唤。
离羽侧头和阿未确认：“阿未，她在对我们说话吗？”
“是的离少爷，她是在和您说话。”
“她是什么形态？”
“人鱼。”
离羽点点头，随后面朝桥下，就仿佛在看着少女鱼。
“傻鱼儿，好久不见。”离羽依照自己的时间和她打招呼。
新学期以来很忙，那些课安排的教学楼都不经过巡湖了，离羽也就鲜少过来找少女鱼了。
“啊？离羽，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吗？怎么说好久不见这种话？难道是我记错时间了吗？可是我记得，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太阳只升起落下了一次。”少女鱼十分困惑。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离羽，昨天你还穿着短袖说好热，今天怎么穿那么厚的黑色外套呀？你不热了吗？对了，古妖文你们破解得怎么样啦？”
原来他还在去年夏天，但已经不是体检那天了。
这会儿，尚未找到俞魏。
离羽回答不上来少女鱼的问题，他只怕自己说了对方也不明白。
又或者，他就是讲不明白为何如此，于是轻笑着：“傻鱼儿。”
这傻字何尝不是说他自己呢？
少女鱼听到对方这么说自己，立即哼哼着不服气反驳：“离羽，我才不傻呢！我要守护S大，我不会傻的。”
离羽被少女鱼的话逗笑，少女鱼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
每次少女鱼反驳自己不傻时都会急得在水里转圈圈吐泡泡，偶尔还会学人类翻白眼表达自己的不满。
想起这些，离羽忍不住开怀大笑，又附和道：“哈哈，是是是，鱼儿是不会傻的。”
“离少爷，您就别逗她了。这鱼为了S大的长久安宁，把自己的妖力和修为都献祭在这了，导致她的脑子很混乱。”阿未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其本质。
离羽收起笑声，脸上笑意未减：“阿未，我知道。但你不觉得她很有意思吗？”
“阿未只看得出来，她和阿未一样衷心。”
对离羽来说，阿未不需要这样表忠。
人心是肉长的，阿未好不好离羽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阿未的好我明白，等我能看到的时候，阿未和我回漫星楼吧！和那些妖王一起，你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阿未只需要把离少爷照顾好就行，旁的，阿未不在意。”
听她这么说，离羽忍不住轻轻叹气：“阿未觉得开心就行。”
“能照顾好离少爷，阿未就开心。”
等他重新恢复光明，就不需要阿未这样的悉心照顾了，到时候但愿她能找到其他的乐趣。
想着，离羽扯开话题：“阿未你看水里，是不是有一把钥匙？”
当初李麟泷死活看不见那把钥匙。
“确实有一把，离少爷您要吗？我下去给你拿。”
离羽摆摆手：“不必了，拿了现在也用不上。”
“好的，离少爷有需要，随时派遣阿未。”
说起来，离羽面对阿未的感情很复杂，他想把阿未当朋友，或者像他和妖王的那种相处方式。
可是阿未时刻谨记自己的使命，完完全全把自己放在下人的位置。
少女鱼没有听他们的对话，并且这时候她的脑子又开始混乱了。
她高呼询问：“离羽，你知道俞魏在哪吗？俞魏好久没来喂我了，我不想继续吃水草了。还有，找到他的时候，让他和学生说一声，不要继续往湖里扔垃圾啦！”
“好，我会和他说的。”离羽答应着。
少女鱼说的这些事，在那时不止一次和离羽说过，他也不厌其烦的听着。
因为离羽也很清楚少女鱼思维混乱。
后来扔垃圾的事离羽确实和俞魏说了，学校也出了规定，往巡湖扔垃圾第一次记大过，第二次直接开除。
“太好啦！我就知道离羽最好啦！就算你前几天拿剑指着我，我也知道你最好啦！”少女鱼欢呼的拍手，毫不避讳的说出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事情。
离羽听得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烈咳嗽，阿未帮他拍背缓了缓才算好。
这傻鱼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离羽无奈摇头，不方便说少女鱼太多不是。
“离羽，你身上怎么有我给你的一条命？但为什么，痕迹变淡了，但没有完全消失。离羽，你出什么事了吗？”少女鱼声音急切，她没有过分关心自己无缘无故给离羽挡灾的命。
离羽听着她的文华愣了一下，变淡了吗？
所以上次与玄阁之战，他们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想到这，离羽才有些后知后觉打了个激灵。
无法自己看标记，离羽只好求助身旁的阿未。
他伸手左手低声问道：“阿未，你看看，我手腕上的鱼儿标记是不是变淡了？”
“是，但还有一个金色鱼骨的标记。”
离羽也说不明白自己身上有多少保命BUFF。
“谢谢你傻鱼儿。”
“啊？谢谢我什么呀？离羽，你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呀？呜呜呜……离羽漂亮的眼睛被坏妖挖走了。”少女鱼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幻想，呜呜的哭了起来。
离羽听着觉得有些离谱，立即澄清：“我眼珠子还在，你别瞎说！”
听本人说眼睛还在，少女鱼马上不哭了，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还在就好还在就好，吓死我啦！”
这么继续和少女鱼聊天也不是个事，她的脑子一直处于混乱的状态，下一秒就忘记上一秒说什么。
“傻鱼儿，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下次再来看你。”离羽立即与她道别。
对于离羽突然说走就走的道别，少女鱼立即做出回应：“好！离羽，你记得去找俞魏呀！还有，和他说记得来喂我，我好饿呀！”
听她的话，很显然，她又忘记刚才在说什么了。
“好，我知道了。”离羽还是非常照常回应。
离羽拿着盲杖往前走，本以为是下桥，但走了几步发现根本就没有台阶。
并且所处的环境已经没有了水味儿，反而一股淡淡的木质香进入他的鼻腔。
又被阿未带着换了个地方吗？
“虫也姬小姐，有话好好说。”
离羽依稀听到自己当初为了止战的喊声。
这一句虫也姬，就是他自己再听到也是满满的无奈，难怪虵姬当初那么生气，怪不了她。
“噗哈哈哈哈，虫也姬？离羽这小子也真敢喊。”是俞魏的声音。
离羽确定了，阿未把他带到了找俞魏的时间点。
“嗯？离羽？哦不对，你不是外面那个现在进行时的离羽，你是从未来过来的离羽。”俞魏一眼就看透了他。
不过听着俞魏的语气，没有丝毫吃惊。
到底是活得久的妖，见得多了，也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我是。”离羽坦然回答。
“你旁边这位……”俞魏顿了几秒，才继续问，“是特地照顾你的吧？会下棋吗？陪老夫下一局吧？”
他问的肯定是阿未，因为离羽无法看到棋子和棋盘。
阿未没回答，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
“去吧！”
离羽记得，当初拿着虵姬的钥匙进来找俞魏的时候，他面前的棋盘似乎只下了一半。
本以为是虵姬和俞魏下的棋。
“既然离少爷开口，阿未恭敬不如从命了。”
“呵呵，你倒是衷心又听话，留在离羽身边正合适。”俞魏话语带这些打趣，离羽听出来了，但觉得没必要辩驳。
阿未先给离羽找了凳子带他坐下，随后才坐在俞魏面前，没搭腔他上一句话：“我的棋艺不好，还望俞大人事后不要在离少爷面前说我是臭棋篓子。”
“哈哈，不会不会，我俞魏不爱背后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