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橼看了一眼牟嬷嬷，向萧权辞禀道：“这件事情牟嬷嬷知道的最清楚，殿下可以问问牟嬷嬷。”

萧权辞调转视线看向牟嬷嬷。

顾琳琅的心猛地一沉，藏不住了，再也藏不住了。

牟嬷嬷冲着萧权辞俯身叩首：

“启禀太子殿下，这几日老奴受太子妃派遣一直在济康药房。

前些天，有位客人一口气买了十车龙血竭膏，太子妃知道后断定背后指使之人是宰相府姑爷顾悛昊。

于是，太子妃一方面命老奴再准备十车龙血竭膏给殿下用，另一方面安排老奴打听龙血竭膏的去处。

今个儿上午老奴终于打听清楚龙血竭膏被顾悛昊送进了关雎宫，就赶紧去兰心宫找太子妃，将消息告诉了她。

那个时候，贵妃娘娘也在花厅听着。

再后来贵妃娘娘便带着人急匆匆去了勤政殿。”

牟嬷嬷越说越心痛。

她是看着小姐长大的，知道小姐只做不说的性子。

小姐若是在乎谁，一定会偷偷地、默默地替那个人着想，帮那个人做些什么，但绝对不会说出来，更不会表现出来。

从前在顾府的时候，苏婉曾经派来一位老嬷嬷和她一起照顾小姐。

小姐起初只肯让她喂饭，让她抱，后来苏婉当着小姐的面罚她把一盆饭都吃了，还让她抱着水缸站一晚上不许松手、也不许动。

小姐哭着求了苏婉很久，苏婉才饶了她。

自那以后，小姐再也没让她喂过饭，人前对那位老嬷嬷比对她还亲切。

只有在苏婉派来监视她们的人都睡觉的时候，小姐才心痛地摸着她皴裂的手，给她擦小姐自己调制的护手霜。

现如今，小姐已经离开那个鬼地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小姐为太子殿下做了这么多，应该让太子殿下知道。

萧权辞的心猛地一滞，紧接着又砰砰地跳起来，那样猛烈、那样迫不及待，仿佛要冲破喉咙。

如果说琳琅想要弄清楚父皇在意龙血竭膏的理由还有别的解释，那么牟嬷嬷的话则让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琳琅是爱他的。

之前在柔芙宫的时候，他故意让琳琅听到他要送她出宫的消息，故意说出那么狠绝的话。

以琳琅不肯吃亏的性子，若是换成旁的人这般待她，她早就报复了，或者就算没有报复也会从此与那人形如陌路。

但琳琅却默默地为他做了这么多。

寻常药房拿出一车龙血竭膏已经很不可思议，可琳琅却重新为他准备了十车龙血竭膏，其中的繁琐与困难连他这个男人想想也觉得压力很大。

还有，琳琅借牟嬷嬷之口将顾悛昊送龙血竭膏的事情告诉胡雪儿，一方面避免了父皇对东宫的忌惮，将他置身在事情之外。

另一方面又能准确打听出顾悛昊送给父皇那些龙血竭膏的原因。

如此精巧的心计，如此细密的心思，真是辛苦她了。

深邃如大海的眸子里满是顾琳琅的影子，萧权辞凝向身边的女子，连带着手上的力道也微微重了些：

“对不起，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