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棠、何棠、何棠……

好熟悉的名字，但却……说不上来是谁……？

“我的专业是素描，相信203室也有很多跟我一样钻研素描的同学。但我可以自信的说一句——你们都一定比我的素描好。”何棠静静地站在台上，居高临下看着所有集训生。

其实203室里所有集训生都是填报素描的，不存在多种专业混合在一个班里这种说法。

芷鸢想起记忆中也有一个素描不好的青梅竹马，可她就是记不起这个素描的青梅竹马到底是谁。

台下的集训生们先是从疑惑到愤怒再到无语，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分钟。

有憩看着何棠，眼神里充满着关怀。

芷鸢：“……”

她托着腮帮子，不顾周围人的反应，从容打开了手机短视频平台，愉快地刷着视频。

有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作为知情人，自然不会制止芷鸢的这种行为。

何棠左看右看，觉得没人想再继续听她废话了，便走下台。

却被宿淇一只手拦住：“慢着，你先在台上听听各位集训生们的自我介绍，如何？”

芷鸢感觉何棠她要碎掉了。

“不……”何棠小声地抗议着，但还是被宿淇铿锵有力的声音所覆盖。

第一排的一个素描生先站了起来，眼神恍惚地看着何棠，说道：“我是容烟，专业素描，和你一样。”

“舒佳慧。”在容烟后排的一个女生站起身。

“周辞。”

“欣幻玉。”

……

随着最后一个学国画的夏楷介绍完自我后，何棠终于得到了解放，回到了座位上。宿淇为人慈善，也宣布这节新学期的第一节集训课将自习。

“……哇，感觉自己随时但可能会死在讲台上。”何棠一到座位上，脑袋就随即趴在桌子上，双手则垂钓在桌子下面。

芷鸢放下手机，转头看向何棠：“橙子挂件，是要我买还是要我抢回来？”

何棠来了精神，抬起头不怀好意道：“六十底价卖你，你买不买？”

“前面不还是五十吗！？”芷鸢啪地一声把手机板在桌上。

“爱买不买，不买拉倒。”

芷鸢叹了口气，咬咬牙就掏出了钱包，割肉似的艰难拿出三张二十元。这三张二十元芷鸢还是反反复复看了好久才下定决心，把纸钱给了何棠。

“谢谢了啊。”

她毫不犹豫，橙子挂件就这么被推到了芷鸢面前。

芷鸢笑道：“早这样不就好了？”

---

下课铃声如约打响，芷鸢第一个不耐烦地走出了教室，何棠跟在她后面。

“你干嘛啊！”

何棠被芷鸢突然的一个转身吓到，解释道：“没……只是在好奇买家你为什么天天捧着个手机刷视频，有什么好看的吗？”

芷鸢：“……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

只见何棠掏出了二十元：“给你，解释一下。”

“笑死，你怎么可能会用钱把我买下……今天可以。”说罢，芷鸢就收下了这宝贵的二十元。

“我还依稀记得我有一个比我小一点的青梅竹马，但……我不记得她叫什么了，只记得她戴着眼睛，经常呆呆的，好傻。我们约定好了要一起学画画，然后再一起考上央美。

“可是她在我十多岁的时候出国了，我当时就觉得她是背叛了我、当了懦夫，不想再继续学习画画。我就开始学着用手机、刷视频，试图想要用这些虚拟的东西来麻痹自己，逃离并忘记有关于我青梅竹马的任何事情。但是和她有关的事就像我的梦魇一样，躲也躲不掉、忘也忘不掉，甚至我还会在每晚梦见她……

“我加重了力度，开始厌倦画画，好害怕哪一天她来找到我，问我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啊！”

芷鸢淡淡地说出这些话，像是早就被她嚼烂的食物，现在只是再一次咀嚼。

她听见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

我就在这。

“谁！？”

何棠被吓到：“什么谁？这个走廊就只有你和我啊。”

确实，狭长的一条走廊像是没有尽头，但在途中有两个少女切断了这条路。

“下节是什么课？”何棠看向失魂落魄的芷鸢。

“……不知道。”

何棠：“没事，我现在回去看看。”

忽然，芷鸢拉住了何棠的衣袖，她或许意识到这个奸商其实也没那么可恶。

“我不想上了，你陪我在东栏整个校区里走走？”

何棠：“……我才刚到这个画室没多久，你就想让我这个好学生跟你一起翘课？”

“没什么的，我们画室比较自由，你随时可以外出采光，现在也一样。”芷鸢说着又拿起了手机，蓝牙耳机挂在她的右耳上，自顾自地听着歌。拉着何棠衣袖的手也没放过，径直地走向楼梯间。

何棠没办法，就被迫跟着芷鸢下了二楼。

---

楼底下就是绿化带，何棠猜不到芷鸢为何要来这里采光。

只见芷鸢拿出了一本画本，还有一支铅笔和橡皮擦。她指着绿化带的一棵小树，对何棠道：“站那去。”

“我？你要干什么？”但何棠还是按照要求走到了芷鸢指着的地方，“你要速写？可我记得你专业不是素描吗？”

芷鸢没有答话，只是闭着一只眼，右手拿着铅笔对何棠的正前方。何棠知道，芷鸢她这是在找比例。

“打稿。”

她带着铅笔掠过纸张，时不时抬眸看下何棠。

何棠诧异：“所以你带着我明目张胆地翘课，实则是为了画稿？”

“是的。”

“不对吧？宿哥说你的画技从几年前就一直在退步，而且对画画不屑一顾。怎么，现在开始要回心转意了？”何棠半开玩笑道，其实是为了打散芷鸢前面的坏心情。

芷鸢照常抬眸，只是这次交给何棠的是笑脸。

何棠顿了一下，估计是没料到芷鸢来的是这招。

她又低下头，继续画画。

何棠看着芷鸢低着的头，就好像从未发生过，刚刚也只是她的幻想罢了。

“我以前其实是画漫画的，可能是我后来有了其他的心思吧、又或许是觉得素描比漫画好……总之就是理由特别多。于是乎，我改行开始学画素描，漫画也随之很少接触了。”芷鸢边画边解释道。

突然，她停下了笔：“今天是个例外，我见到了你。其实我的心里也一直想着要画漫画，所以破例给你画一副漫画版肖像画，如何啊？”

“当然可以。”何棠想也不想就答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打完稿的时候芷鸢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没带勾线笔和马克笔。

“怎么了？”何棠走过来，不解地问道。

芷鸢：“笔没拿……”

何棠无奈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回去？”

“……我去拿，你在这里等。”

“哦，别被发现了。”何棠最后给了她一句告示。她目视着芷鸢离开，便也跑了，想着去看看这画室有什么好东西。

---

其实芷鸢对于上楼重新去拿笔这件事是挺抗拒的，因为东栏画室从来就不允许随时随地采光，更不允许明目张胆地翘课。

那还怎么去拿笔？

芷鸢想到了一个解救办法。

“老板娘，水笔多少钱一支？”

芷鸢耷拉着口罩，走进东栏的小卖部，看到正安逸坐着的老板娘，便问道。

老板娘粗壮的手拿着草扇，扇了点风回答道：“五毛。”

芷鸢一听这价钱可以，又继续问：“彩笔呢？”

“一块一支，三支两块。”

“好。”

说罢，她抓了几支草绿色的马克笔，还有一支五毛的勾边笔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抓着计算机算着，那计算机哒哒哒地响着，最后得出结论：五块五毛。

“现金。”说着，芷鸢掏出五块五给老板娘，顺便聊了会天，“老板娘，你这店有多久啦？”

老板娘想了会，边收着计算机边回答：“有个……十多年啦！小鸢啊，我跟你说——那个时候你都还不在东栏，生意也比现在好。”

“不，那个时候我在，只是我还在画室放弃自己罢了。”芷鸢把马克笔和勾边笔放进小包里，急匆匆地走了，老板娘又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见。

---

何棠逛着逛着就发现这东栏比自己想象得要大得多，假设给她一天的时间她也逛不完，于是她决定先回树林那里等着。

巧的是，她回到原点时，芷鸢也到了。

何棠：“呵呵。”

芷鸢：“……”

“你给我好好站那去，我的本子呢？”

“这。”

何棠注意到了芷鸢手上拿着的几支笔，诧异道：“怎么，你只买了绿色系！？你要把我涂绿？”

“神经，”芷鸢骂道，“我搞着色彩呢。”

待何棠站好后，芷鸢拿着勾边笔先是把纸上的何棠勾完边后，再拿马克笔把后面没勾边的草丛和树上色，整个画面的主角已经显而易见了。紧接着，她确定好光源后拿着铅笔给何棠打阴影。

画画的顺序很繁琐，芷鸢却很享受地把它简化了。

签完名后，她道：“行了。”

“让我看看咱前漫画生的画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