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啊。"洪瑶瘫倒在办公桌上,眼睛半眯着,看着走过来的陈亦鹤问:"亦鹤你找了吗?"
陈亦鹤把额头上的碎发都撩起来,抬了抬右手的资料微笑:"我真的是神吗?"
洪瑶谨慎点头。
商茗秋从文件堆里露出个头:"个屁!"
"实事求是,我找了网上通用的狼人杀身份,但不同的太多,很难确定究竟是什么样的。"陈亦鹤欣然把文件放桌上展开,一群黑眼圈大熊猫围在一块,挤着看打印出来的牌面,感觉到久违的少年时代。
""狼美人"这个身份是副牌中唯一能确认的,常用四人身份牌确定,分别猎人,狼人,女巫,预言家。"陈亦鹤说,又斟酌半刻道:"猎人大概率是警方,其他人未定。"
季愿收回了插在中间的一支脚:"好人方互不知身份啊?这样的话不就大海捞针吗?","的确,我也头疼这个。"陈亦鹤叹气,下意识看了眼时间,抬头就看见一群渴望的大熊猫全都盯着自己,心虚地移开了眼神:"多余身份可能不是警方的人,但也不好说,谁知道这里面会混进一个我们熟知的同事。"
洛解推门就进,身上的严肃感早就在连续几夜的加班下淡化了,透出隐隐的疲惫,面目年轻温和,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30多岁的人。
然而,破坏美好形象只需要一句话。
"很晚了,下班吧,明天8点开会别迟到,今晚带资料回去分析案情,明天开会时报告。"洛解说完之后莫名其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日历,施施然放下手机说:"今天享受着你们最后一天下班的日子,再往后一段时间,你们就可以从807变成007了。"
办公室一片哀嚎的声音,但最后都默认着拿着所知的案件资料怨气十足奔回了家,只有陈亦鹤愉快的感叹着:"加班加点,不缺一点,我的生活又回来了啊。"
最后亲爱的陈副队目送了每一个办公室的人离开了市局,自己最后走关灯关门,顺便和上楼的洛解又聊多了几句才回家。
真正出到市局门口的时候已经11:30了,文南的夜晚静谧漆黑,只有昏黄的路灯点缀着城市的模样,红绿灯闪烁,身旁都是漫走归家的人,夜晚气温降低,从昨天开始气温预报就预报今晚会下雪,果不其然一眼望过去都是凄然的白,地面的雪厚成一片。
陈亦鹤并不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永远是实事求是,往前看的人,或许是当刑警有点年了,对于很多事都看的很开,唯独一直以来都对情感这件事放不开。
听网上的人说,忘掉一个人需要七年,新陈代谢全身上下的细胞都会换掉,记忆也会随之而淡,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实质上却是假的,如果真是爱着一个人,怎么可能七年就忘得了?
最苦涩的青春,但是我还是拥有了。
"喂?"陈亦鹤接通电话,对面是简染,心想着这会儿也下班了,还能有什么事。
"亦鹤,庭野找到了,已经通知完洛队了。"简染听上去很累,大概是几天几夜都忙着破案没睡觉黑眼圈也要比平日更重,就算是化妆用遮瑕也遮不住,"洛队说看你的决定。"
"在市中心这边吗?"陈亦鹤问。
"不在,但是没有出文南,就躲在一个小村庄里隐姓埋名,那里的村民都被我们收买了,紧盯着他的动作。"
"他有意识到吗?"
"没有,看上去还挺悠闲的,我已经派了人跟村民们一起紧盯着,洛队暗示我们不要这么快动手,尽量在查清有什么身份之后再动手。"
"那就先不动手,让人紧盯着先,最好最近盯紧他的银行账号,看看有没有大额金钱出入。"陈亦鹤最后简单交代完几句便把电话给挂了,没看见准备结束电话时简染的犹豫,只想着赶紧回去见人。
丰达公寓离市局并不远,过几个红绿灯的事,要是运气好的话,一晚上回去的路上都是绿灯,陈亦鹤时常卡在公路限制内飙车,以最快速度回到公寓,到楼梯口的时候还有时间整理一下凌乱的发丝,确保除了没洗澡之外的形象感。
到门口外的时候,陈亦鹤下意识准备开自己的门,停了两秒最后往前几步看了一眼门缝,确定里面的灯没关,人可能还没睡的情况下轻轻开了门,客厅整洁干净,明显看出被收拾的很利索,鞋架上早就摆着自己的拖鞋,没记错还是第一天同居时就迫不及待放着的,江棋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陈亦鹤那会儿乐在其中,也没在意,这会儿仔细一看,虽然只是刚开始,但屋子里已经有了两个人的同居痕迹。
陈亦鹤网客厅和厨房都看了两眼,已经睡了,但是还给自己留了灯,那种感觉像是心脏被塞的满满的,非常幸福。
卧室这会儿是没办法进了,里面已经黑了灯,陈亦鹤只好在旁边的书房里找找看看自己的衣服是不是放在了那儿,找到一半忽然之间想起自己所有的换洗衣服都在他屋里。
"会吵醒他的……"陈亦鹤对自己嘟囔着,最后放轻脚步,小心翼翼打开门,漆黑的卧室里露出光线,陈亦鹤清晰的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人,江棋睡得很实,并没有被吵醒。
轻手轻脚过去开了柜子拿出衣服来,正准备出门洗澡的时候就看见床上的人把被子踢到了一边,自己侧睡在另外一头,上面的衣服半撩起来,露出纤细的腰线,门口的光线照上去还有些反光,大概是不常运动光照而导致身体肤色白。
陈亦鹤看着愣在原地,像是被什么迷惑了一样紧盯着露出来的那截腰,最后闭上眼睛默背了三十秒钟的刑法,冷静起身过去把被子盖在他身上,最后还是忍不住把手放在腰上比划了一下,感叹着人与人的差距就是不同,腰细的程度简直是不能比的,温热的手掌心碰到微微发冷的肌肤,陈亦鹤就坐在床边,手放在他的小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棋半张脸都埋在了枕头里,文南的气温是没得比的,要是一晚上不盖被子又不开地暖的话,隔天就能感冒发烧,陈亦鹤在边上胡思乱想半天,最后把被子盖在他身上,脚步有些慌乱出了卧室,门关上那一刻,江棋缓慢睁开了眼睛,冷静淡然,轻轻转了一下姿势平躺,小腹上那块皮肤还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浴室里传来水声,门是隔音的,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陈亦鹤看着镜子里微微发红的脸颊有些头疼,严肃训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吓到对方。
"亦鹤,你回去时报告做了吗?我案情分析就是脑子一塌糊涂,想也想不起来。"季愿开的是语音通话,清晰能听到对面的水声,顿时愕然:"你这么快就到家了,我还以为你在路上。"
"之前搬了公寓后面就离得近了,你说案件分析?我今晚也不打算想。"陈亦鹤把花洒关掉,拿了一条毛巾随意擦了擦,"我案件分析向来都是等洛队发言完之后才想的,晚上几乎不会空出时间来想,更何况我刚刚在路上已经想到了大概。"
"什么什么?"季愿那边稀里哗啦响成一片,最后打开一本笔记本,随时准备写,就听见他悠然说:"自己想吧,挂了。"
"等等,我……"季愿欲想挽留,人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陈亦鹤的生活习惯非常规律,如果不是因为案件需要加班的话几乎12点前就会睡,这个点已经过晚了,的确不会再去分析案情,能想到的只有那几张对应的牌了。
"你觉得庭野扮演的什么身份?"那时站在楼梯口的洛解俯视着自己,不清不淡地问。
还记得自己清晰的回答:"他应该知道不少事,但大多数可能他不是好人方,我暂时将他处于中立与坏人之间,至于对应的是谁,我不清楚。"
"他们费尽心思玩一场局,背后目的和资金地位是不能比的,走错一步都会死。"那时的自己回应,"两全其美是哪难做到的。"
洛解不回应,挥挥手就上楼了,只留下自己站在原地,看着窗外的路灯发愣。
"情感是最不可信的。"那道声音如恶魔一样环绕在自己耳边,"为什么要相信正义?金钱,地位,利益,哪个你得到不了?"
"为什么呢?"小小的陈亦鹤淡然回应,"我不喜欢,我也不想要。"
身旁的一切都在扭曲,恶魔始终环绕着自己,他挥洒着金钱,最高的地位,像是正义者一样站在最高地位点评所有人,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跑在无尽长的道路,走入这场局,又进入下一场。
为什么呢?
"你蹲在那里干什么?"陈亦鹤顿时愣在原地,抬起头来看刚刚还躺在床上的人,江棋的眼睛不含任何情绪,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像是要看出个洞。
"没什么,想事,忽然之间想入神。"说完后不太自然站起来,个头瞬间超过了他的视线,在头顶上一点点。
江棋不爽,踢了一脚他的小腿:"你们刑警都长得这么死高。"
"锻炼的。"陈亦鹤也不介意,揽着腰低头吻了一下,死命克制着体内燃烧的烈火,只好无声把人揽得更紧。
无论是多复杂的曾经还是多么落魄的青春,在眼前人在自己面前时都会消失的一干二净,将自己纯白无邪、忠诚的一切都赠予他。
江棋不是没感觉到那双手的力量,任由他吻着自己,半推半走进了卧室,床上还有余温,说明上面的人刚起来不久,两个人齐齐坠落,
陈亦鹤亲昵地蹭着他的脸,气息落在他微红的眼角,最后翻了个身把人抱在怀里,手上力度丝毫未减,紧紧靠着他。
"睡吧。"江棋伸手摸了摸他头,"不想了。"
安慰的人是陈亦鹤,但江棋自己先睡了,明天就要打法庭,没有这么多时间拖,闭上眼的时候,身下人那双漆黑微微发光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脸,无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