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朗顺着青宛的视线回头看,就见魏璋不知何时已站至他身后,冷冽着眉眼,周身散发着一种无形却又极具压迫感的气息。
陆明朗挠了挠头,冲魏璋干笑:“行昭兄勿怪,我…我马上回去,马上回去。”
说着,手忙脚乱的钻屏风归席去了。
陆毓秋紧张的起身行礼,鼓起勇气同他搭话:“魏…魏将军,四弟不知礼数,我替他赔罪。”
魏璋淡淡“嗯”了一声,眼睛却注视着青宛,目光有种沉默的锋利。
青宛坐在席位上不动,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垂眸不语。
陆毓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下意识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一圈,不禁若有所思。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对兄妹无形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行昭…行昭,再喝……”
陆毓秋还未来得及深想,就被沈文禹的声音打断,只见他满脸醉红的跟上来叫魏璋去喝酒。魏璋瞬间收回了目光,转过身,反手将屏风一拉,将两边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是夜,宾客们走后,魏夫人将魏璋叫到跟前,有意打探他的意思。
“瑶华郡主出身尊贵,对你的仕途大有助益,且她模样也生得极美,是所有姑娘中与你最相配的。那曹国公府的三姑娘也不错,看着性子温和,端庄贤惠,与我们门当户对,加之你父亲的关系,两家知根知底,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人选。娘觉得就在这两个姑娘之中选一个便好。”
魏夫人注视着魏璋:“璋儿,不知你更中意哪家的姑娘?”
魏璋面色无波:“母亲特地挑我休沐这日办赏梅宴,就是为了这件事?”
今日席上的贵夫人们挨个的领着自家闺女来拜见他,他便知魏夫人举办这场赏梅宴的真正用意。还有些个胆子大的,竟当面问他喜好什么类型的小娘子,他不胜其烦,碍于教养,只简短回应两句,并不正面回答。
魏夫人语气责怪道:“你对成亲之事一直也不上心,我总得给你操办着,若不然娘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魏璋端茶轻呷了一口,垂眸道:“儿子不想成亲。”
魏夫人一听便急了:“胡说!世间有哪个男子不成家的?况且是你这等身份的人。”
又道:“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总得为魏家着想,你作为魏家家主,总得为魏家传宗接代,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
魏璋不耐烦听她说这个,倏地搁了手中茶盏,直接起了身:“此事以后再议,时候不早了,儿子还有事,先告退了。”
说罢转身便走。
“璋哥儿,站住!”
魏璋头也不回。
魏夫人拿魏璋没办法,气得大拍桌面,声音大得正好传出屋外。
“真气煞我也,我为他操劳一场也不落个好,你瞧瞧他方才那脸色,我是他娘,我还会害他不成!”
这些话一字不差的随风飘入魏璋耳里,他却仍是脚步未停,径自跨出了院门。
魏夫人透过窗户看见他大步离去,气得将茶杯往地上用力一掷,豁啷一声,打了个粉碎,泼了一地的茶水。
桂嬷嬷忙帮她抚背顺气,劝道:“夫人莫气,大爷自小便有个性,最不喜他人插手安排他的事,您没与他商量好便擅自办了这场赏梅宴,想来他心里是有气的,等他气性消了,自然明白您这做娘的良苦用心,您切莫与他动怒,以免伤了母子情分。”
魏夫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一个劲儿的吐苦水:“我若提前与他说,这个赏梅宴铁定办不成了。他如今脾气硬了,说不成亲就不成亲,我和老太太的催促从来都是不听的。旁的郎君在他这个年纪早就儿女成群了,他倒好,身边全是小厮老仆妇,连个年轻点的丫鬟都没有。这些年我陆陆续续给他院里送过多少美婢,他全给老娘我退回来了。前些日子倒是破天荒的松口收了三个,可这才过几日,就又给我打发回来两个,若不是他总这般行事,我哪会操心给他办什么赏梅宴。”
每每想到这,魏夫人便辗转不能眠。魏璋生性寡淡,从小到大皆不近女色,如今二十一了,但凡有主动靠近的女子,通通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前些日子本还担心他会被青宛勾引,现在却更担忧他是不是不好女色?
前些日子那三个送去做通房的丫鬟哭哭啼啼跑来告状,只道魏璋院里的奶嬷嬷不让她们仨近身伺候,她当日亲自出面与魏璋提了此事,让他准三个丫鬟进房中铺床叠被,递茶水。他表面虽应下了,可前后不过三天时间,便先后将夜柳衣容两个丫鬟都给退了回来。
先是夜柳,长吉只道这丫头在书房里洒扫时不慎将贵重花瓶打碎了一个。没过两日,衣容也被送了回来,理由则是没经过魏璋的传召,深夜擅自进入他卧房,试图爬床。
魏夫人心知肚明,魏璋这是后悔收了三个丫鬟,想着法儿的给人安罪名遣送回来。若不是她后来又出面,怕是立马就轮到眉抚了。
衣容回来后她也审了一番,那丫鬟确有爬床打算,不过这也是她一早就默许的。
那日衣容的话还回荡在她耳边:“奴婢见大爷在床上睡着了,便把衣服都脱了想上榻去为他暖床,谁知刚掀开床帐就对上大爷冰冷锐利的眼,大爷看都不看奴的身子一眼,只沉声斥了我一句,叫我滚出去!”
一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正常男子,怎么会对赤着身子送上床的美婢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魏夫人对此很是想不通,为这连续好几日夜不能寐,脑子里胡思乱想,生怕他学了外头那些不好的风气。
时下一些贵族子弟、大臣都酷爱男风,这在本朝并不是什么新奇事,可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种惊世骇俗的事。
魏璋表现得过于的不近女色,她心生担忧,要不然也不会急着操办这场赏梅宴给他相看正妻人选。
桂嬷嬷见她目露忧色,安慰道:“您切莫胡思乱想,大爷一向克己守礼,怎会同那些浪荡子弟一样胡搞。”
又道:“他一时不愿也无碍,咱们往后多邀请郡主和曹三姑娘上门来与家中姑娘们玩儿,大爷在这家中总有碰见的时候,先培养培养感情,后头说不定就能成了……”
主仆俩如何商谋暂且不谈,却说这厢魏璋离开福安堂后,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去了栖云院。
青宛从席上回来,深觉困乏,今日便歇得早些。
落苏服侍她躺下便熄灯出去了,青宛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没睡多少时刻,突然被一具高大的身子压醒。
睁开眼时,正同他四目相对,那双眸子黑沉沉的盯着她,让人心慌。
青宛手抵在她胸膛,满脸抗拒:“不要。”
魏璋不顾她的挣扎,将人剥了个精光,毫不费力将她制服。
他伏在她身上闷声不吭,只一味动作,青宛咬住唇,眉蹙着,抓住床单的手指尖泛白。
拨步床晃着响,魏璋轻咬她白玉般的耳垂,哑声问:“宴会上陆家两兄妹跟你说了些什么?”
青宛不想理他,闷不应声。
拨步床便剧烈响了一下。
青宛忍不住溢出声,苦着一张小脸儿,颤声说,“轻、轻些......”
“说。”他清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