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震慑

这边打得火热，有人犹豫着想靠近，想要混脸熟的有之，想要渔翁得利的有之，可能当“渔翁”的毕竟在少数，更多的人生怕自己是殃及池鱼那一句里头的“池鱼”。

“游子龙，哨兵，火系异能者。童畅，普通人。”何玲翻出资料，为众人介绍，“贺松是一组一队的现任队长，中级哨兵，综合作战能力在朝城排名前十。”

贺松和游子龙打得火热，中间窜了个小个子，看着是游子龙一伙。都很好认。

而旁边气定神闲不避不让的两位，一个令人如沐春风，活脱了老干部气势，一个放肆不羁，像个搞艺术的。何玲皱着眉头研究了一下，忽然愣了。

“二组一队的队长迟刀也在！”

迟刀闻言，冷淡地看向了解说台。

“一组一队的陶令波，罕见的男性向导。综合排名……资料保密，排名不详。”

“二组一队的迟刀，号称刀鬼……异能、哨向，资料保密，信息不详。”一回生二回熟，何玲再次读到“不详”就已经淡定了很多，还十分贴心地加了几句江湖传言。

“有人猜测他的异能是金属系，有人说他的精神兽就是一把刀。一组一队与二组一队向来向来旗鼓相当，从当年争夺排名开始就剑拔弩张。这次二组一队仅有迟刀一人参赛，他们站在一起，难道是暂时在赛场上达成了合作？”

监控视频里，陶令波低下头笑了笑。

与此同时，一名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忽然冲上来。那人穿的不是作战部的制服，只是贴身运动服，身形单薄，动作却极快。他一闪身上前来，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他就已经出现在陶令波身后。

“居然有偷袭者！”何玲喊道。

偷袭目标选陶令波并不令人感到意外，游子龙和贺松是全场的焦点，打得难分难舍，迟刀是个用冷兵器的行家，赤手格斗自然不弱，可陶令波胜在指挥，又是个向导，体格文弱，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陶令波却似感觉到了什么，悠闲地侧踏一步。

他动作看起来并不快，却不知怎的，已经转了方向，抬手接了这偷袭式的一击。

对方只得临时变招，做出了抱摔的起势，

只见陶令波仍不为所动，松腰落胯，对方被他引得上身往下一沉，正欲后退重新稳住重心，却见陶令波动作极小地向前发力，对方却如同遭到重拳一般，弓着腰背，几乎折叠着向后飞出去两三米，直接屁股着地。

黑衣人见一击不成，迅速消失在人群里。

“非池，你发什么疯！”几乎是在他回到人群的同一瞬间，队友就冲上来抓住他，口中低声斥责。

“我要是有武器，那一招我就能制服他。”名叫非池的黑衣人开口，喘着粗气。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变声器特有的嘶哑，却并不难听，只流露出几分不服气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钊姐，我不像你们，迟早都能加入作战部。”他缓了缓，继续道，“我是后天……我的战斗年龄只有十年，我没那么多时间。”

被称为“钊姐”的女孩看着他，缓缓低下头，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死寂的沉默被淹没在沸腾的人群中。

“敢偷袭一组一队的陶令波，什么人这么不知死活？”看台上，不少观众讨论起来，但很快注意力又被陶令波那一踏步的讨论带走了。离得近的人群中，有窃窃私语声，眼尖的低呼，“真的是太极的发力——”眼神不好的还搁那儿问呢，“啥，什么？刚刚陶组打谁了？”

但无论眼尖与否，一时间也再没有不开眼的来招惹他。

“偷袭你的，是个外城区的小孩儿。”迟刀几步上前，贴着陶令波，发出一声低笑，“陶组长看上去很好欺负。”

陶令波淡淡：“哦。”

“我倒是觉得，那小孩儿是冲你来的。”他又闪身避开，低声与迟刀继续聊天，“指不定想加入你的二组。能在你面前露个面，无论能不能偷袭成功，他都不亏。”

两人说着，却同时一抬眼，忽然贴身动起手来。偏也就只是一次对招，两人被彼此的力量击退，一下子拉远了距离。

两秒之后，中场有选手落败，清场的飓风朝着他们原先站着的地方席卷而来。

落败选手被飓风送出场地，枯黄的草被肆虐得纷纷伏地不起，路径上的参赛选手急忙躲闪，也有些人避让不及，一时间人仰马翻。飓风袭来的路径上，人群一下子分散开，游子龙与贺松本在正面对峙，被这飓风一吹，双双滑出去老远，在草渣与细碎的泥沙上留下极深的一道道脚印。小大体重轻，见势不好，一个横滚朝着侧面扑出去，这才逃出被清出场地的命运。

没了小大的干扰，贺松再无掣肘，一时间动如脱兔。

他出手干净狠辣，目标准确直取命门，似乎全不顾及什么战友情，每一下都冲着头颈、上腹部和□□，他的手法与现代的综合格斗稍有不同，脚踩弓箭步，根劲极稳，不懂行的人会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那么直接，也没有那么漂亮，懂行的却能看出来，他一手进攻，一手格挡，攻击的动作发力路径短，却十分凌厉，每一击都能在极短距离间爆发出刚脆的力量，而格挡的动作，本质是防着对方携带的兵刃近身的。

迟刀扫他一眼，有点嫌弃地撇了撇嘴。

游子龙显然没想那么多——他既没正经在别人的拳脚下头滚过，也没系统地学过哪家的功夫，虽然掌握了力道传递的基本法，却不过是一力降十会，仗着耐力、速度，爆发力都远超常人，根本没有人能把他逼到生死关头——主打一个乱拳打死老师傅。

先前小大在场，与他打配合，他摸清了贺松的路数，知道这位是个狠角色，招式都是杀招，绝不能硬吃。他也深知自己的特点，除了体格健硕，身高臂长在格斗中也绝对有优势。

他于是后退半步，一手在前格挡，一手蓄势，这是曾经的世界级拳王的套路——游子龙的格斗“技巧”——如果说他有技巧的话——都是从电视录像带里学来的。他身高臂长，前手具有十足的干扰性，只要贺松贴近，试图突破前手屏障，他就能快人一步，后手直拳，防守反击。

没想贺松眼光毒辣，全不入套。

于是，游子龙又换了策略。他稍微退开拉开距离，依旧借着身高优势，直接开始了下盘攻击。他以攻为守，连踢出二十二脚，贺松连连后退，引得旁边的选手都纷纷侧目，还有人感叹了一声“卧槽，疯了啊！”，解说也一时哑口，全场都盯着直播大屏幕发呆。

可饶如此，贺松偏偏一招不落，边躲边挡，一一应了下来，期间还使游子龙吃了几个暗亏——人的小腿前侧神经分布密集，打击时虽不致命，却也能让人疼上一会儿。游子龙也不是个傻的，忽然放弃攻击心窝，前腿虚晃一击，贺松下意识要躲，而游子龙则在转瞬之间转换支撑腿，上侧步一落，一个垫步，后腿就跟上，一击猛地落在贺松胸腹之间。

贺松当即卸力向后，这一脚没落得太结实，却依旧打得他飞出一米。

与此同时，场中气氛一滞。似乎有种说不上来的压力，让人在那一瞬间上不来气。

“贺松放出了精神兽！”

全场寂静之间，何玲忽然兴奋地嗷了一嗓子。精神兽这东西，暂且不提战斗力如何，主要是在非哨兵向导的人眼中太过神秘，普通人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精神力能够体现为一个具有实体的动物，越是不理解，越是爱看。要是把战斗力也算进去，那这场战斗则更是值得一看。要知道，哨兵的精神兽往往能够起到辅助作战的作用，不仅能从精神上震慑、压制对方，哨兵本人也会更加敏锐。一些身形敏捷小巧的精神兽相当于哨兵的第二双眼睛，那些凶猛庞大的精神兽，则能对敌人进行□□与精神上双重的撕咬。

贺松的精神兽——

“……是他妈的……”小大一脸痴呆地看着场中出现的那个身长三米，小耳朵大嘴短手短脚身体圆滚滚，一身紫褐色反光皮肉，毛发稀疏的玩意儿，喃喃：

“……一只河马？”

“这是万物皆可精神兽哈？”小大大为震撼，“那有人的精神兽是鲨鱼吗？”

“有。”陶令波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不过不适合陆地作战，看到他放出来的机会不多。”

小大：？

刚刚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中场这会儿只剩零星角逐，有人扭头看旁边的大屏幕，有人向这边靠近吃瓜，还有人默默撤向赛场另一边，以免过早与这两位高手遇见。这边离得近的选手更是纷纷后退，生怕这位河马大爷杀红了眼，六亲不认。

“游子龙在初赛第一场就显出了相当的实力！他还没有使用异能，就已经逼出了贺松的精神兽！”何玲已经激动得从解说席上站起来了，她盯着场上两人，恨不得再凑近一点，空中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游子龙会被贺松的精神兽逼出异能吗？”

某位被评为高级哨兵的游子龙看着那只河马，一时间也愣了神。

他和那庞然大物对视三秒，歪了歪头，“短鼻子大象？”

贺松没了脾气，“我去你的大象！老子这是非洲河马！”

游子龙这辈子还没亲眼见过这玩意，上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还是从他幼儿园大班时启蒙教育的童话故事书上。他眨巴眨巴眼，一脸从善如流，点点头，却还是没叫对名字，“噢，飞着的马——这也不像会飞啊，应该是肥肥的马吧……像个大怪兽，好帅啊！”

他用词虽然欠妥，但那份钦佩是实打实的。而在场都是作战部野出来的，“大怪兽”三个字搁谁耳朵里都不仅不冒犯，还分外动听。

嗯，这河马是个精神兽。

而精神兽是主人精神力的具象表现。

河马听到这句动听的夸奖，一改刚出来时暴躁的状态，忽然愉快起来。游子龙不大能形容自己是怎么从一个紫红色的怪兽脸上看出“愉快”这种情绪的，但他就是看出来了。贺松表情精彩纷呈，变了几轮，最终定格在一个面无表情的凶悍上，似乎也已经缓过了那一招“掏心脚”带来的冲击，重整旗鼓，打算继续与游子龙缠斗。

他看出来了，这小子体力充沛，拳拳到肉，但大开大合，再充沛的体力也有用完的时候。游子龙缺乏搏命的经验，战斗起来虽有思路，却没有章法。

——跟他从前一样。

河马没什么敌意，可见贺松本人并无真正的杀意，他所流露出的气势，不过是拳脚特性。可饶是河马没有敌意，却也迈着粗短的四肢飞奔起来，它体重大，震得场地微微颤动，更带起精神层面的震动。

解说慷慨激昂，喋喋不休：“传说中的火系异能，是攻击性最强的异能。游子龙作为A级异能者，那是与我们的主考官相当的实力。”

贺松的哨兵等级不低，精神兽在场，更有加成，游子龙的动作明显比先前要慢好几拍。那河马冲近前来，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可怖的獠牙。游子龙急退，贺松本人从另一侧逼近，夺他去路。游子龙当下与贺松打上了，他没法利用臂展和腿长的优势，与贺松拧到了一起。贺松试图实战绞技，被游子龙躲开，没想贺松也是虚晃一招，接连出了几下劈拳。游子龙虽躲开了要害，却还是硬吃了一记。

“他还是没有使用异能！”何玲直拍大腿。

游子龙确实没有使用异能。

只见两人缠斗起来错身换位，贺松被推到了河马的嘴边。

那河马只好乖乖闭嘴。

游子龙不用异能这事儿，炸天小队知道是他水平不到位，他自诩F级的控制力可半点没夸张，他点个火苗绰绰有余，最近训练之后大概能隔空耍火球，但真要放在战斗中随机应变，还是心里打鼓。可旁人见着这场景，考虑到他官方认可的A级异能者的身份，连何玲这位解说员都被他糊弄过去，只当是他不愿意在这种场合使用异能，胜之不武。

游子龙本在缠斗之中，眼神却突然瞟向靠近的一个监控机位，似乎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