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双手合十，“这……锦鲤是不能吃的。”
他向秦蓁问道：“施主可是饿了？”
秦蓁摸摸肚子，腹中空空，饥饿感阵阵袭来，她点了点头。
小和尚笑道：“可要带你去膳房？”
秦蓁歪头问道：“这个时候？”
现在可不是用膳的时辰，她看了眼禅房内，阿娘正领着阿姊和桑桑念经，轻轻摇了摇头。
“她们快要出来了，等会看不到我会担心的。”
小和尚也看向禅房，善解人意道：“那不如我替你跑一趟，不过现在膳房里应该只剩下馒头了。”
秦蓁眼睛忽的一亮：“那不就太麻烦您了！”
小和尚看她满眼睛里都是渴望，轻声道：“不麻烦，你在这等会儿。”
小和尚说罢转身便跑开了。
秦蓁看着他的背影感叹道：“这小和尚可真不错！”
“什么真不错？”
秦铮走过来，就看着秦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远处。
秦蓁回过头，“阿爹，你来了？那沈确母子可救上来了？”
秦铮道：“那是自然。”
他瞟一眼秦蓁，怎么这个女儿不管跑到哪里，都有事情发生？
“回去再说，我去看看你娘。”
秦蓁还想说什么，就看着秦铮走进禅房，随着何汝君一起念经。说着说着，何汝君落下泪来，秦铮忙在一旁安慰。
秦蓁时不时低头看鱼，时不时抬头看小和尚离开的方向，时不时看向禅房，见此立即就走了进去。
不等她问，何汝君就招手让她过去。
“我从前求佛祖保佑，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长大，感谢佛祖垂怜，自当还愿报答。”
何汝君抱着秦蓁，就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
“阿弥陀佛，”禅房内的大和尚道，“我佛慈悲，施主善心可鉴，自当福泽绵长。”
“多谢大师。”
何汝君朝着大和尚行了一礼，几人也跟着动作，一起走出禅房。
秦蓁被拥在何汝君怀里，似有所感的回头，就看到小和尚立在墙下，怀里还抱着个纸包。
“阿娘，我有点事，等会儿过来。”
秦蓁朝何汝君匆匆一礼，就快步走回头，阿核阿桃立马跟上。
小和尚早在听到秦蓁说话时就藏在了墙后。
何汝君看着秦蓁的背影，轻叹一声。
秦铮里面横起眉，“长岁这也……”
何汝君轻拍他的胳膊，打断他的话，“让孩子去玩吧。”
秦铮立马哑了火。
何汝君眼中带着些笑意，“长岁她性子活泼，挺好的。之前我在佛祖面前许愿，若是长岁平安长大，定要多做善事，回到京城我们支个施粥的摊子吧。”
何汝君提出来的，秦铮自然都答应。
阿核阿桃看着秦蓁一连塞了两个馒头，有些自责：都怪她们，没有准备些吃食。
小和尚带了三个馒头，都被秦蓁吃光了。他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小娘子能吃这么多。
秦蓁缓过劲来，又朝着小和尚道谢。
小和尚摆摆手，“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
秦蓁想着还要去追阿娘，同小和尚拜别。
跑出好几步，回头道：“对了，小时候，还没有请教你的法号。”
小和尚笑着道：“小僧名为悟明。”
秦蓁朝他鞠了一躬，匆匆赶到何汝君身边。
大殿之中，站了许多人。
一看到秦蓁，何汝君就朝她招手。
“正要让人去寻你呢，”何汝君笑道，“我们该回去了。”
主持带着几位僧人将秦铮一行人送到寺门，互相拜别后，何汝君带着几个小娘子上了马车。
秦蓁这才注意到，不见阿兄，也不见阮表姑和魏延。
掀开帘子往外看，随行的人也少了许多。
她看着马车里几人说说笑笑，她随口问道：“怎么不见阿兄？”
何汝君答道：“他说对佛经有些不解，想跟寺里的师傅请教，明日就回。”
秦蓁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沈确的事，阿兄应该是去忙这个了。但不是应该让其他人去办，他怎么会亲自留下？
回到侯府，厨房准备的是桌素宴。
秦蓁吃的漫不经心，什么菜都只夹了几筷子。
等到秦铮吃完要去书房，她立马跟了上去。
“阿爹，怎么不见阿兄，表姑和表兄？”
秦铮摆摆手，“这事同你无关了，之后你就不必管了，好好读书才是。”
秦蓁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她目光灼灼的看着秦铮。
“您之前说了，回来就告诉我的。”
“把门窗关上，”秦铮没好气地吩咐。
秦蓁立即把门窗关好，还让阿核阿桃守着，不管是谁都不能让进去。
秦铮这才道：“沈确母子同你阿兄在一起，他会查明真相，然后带着他们去报官的。”
“这还有什么好查的？”
她都抓了个正着，还不够定罪吗？
“你阿兄猜测，那片山谷是人拐子的窝点，便留下查看了。”
“窝点？”秦蓁眉毛皱起，“我在里面走了那许久，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而且阿娘说阿兄明日就回来，一天，能查到什么？”
秦铮老神在在的喝了口茶，“那些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了，你还不回去？”
秦蓁有些不乐意，“说起来，这事都是因我而起，我怎么能置身事外？”
秦铮抬眼看她：“那你想做什么？你能做什么？”
秦蓁僵在原地，她想说，她也可以帮忙搜查，但她不行。先不说她答应了老爹要在阿娘面前听话懂事，就是这城门，她也出不去。
“行了，好好回去睡一觉，醒了就都好了。”
秦蓁只能按下心思，“那表姑呢？她怎么没带魏延一起回来？”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秦铮就生气起来。
“那魏延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你居然被他推下了山崖，这么多年的武艺白学了？”
秦蓁气鼓鼓地强调：“我不是被他推的！”
她把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屋内似乎凉了许多，秦蓁四处张望，她明明把门窗都给关好了啊！
秦铮冷哼一声，“你这还不如被他推下去，踹人不成反掉下悬崖，可真有你的。”
秦蓁缩了缩脑袋，嘿嘿讪笑两下，的确不管什么原因，她都挺丢脸的。
“他们二人心术不正，我还未想好如何处置，之后再说吧。”
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行巫蛊之事可大可小，必须要慎重些。
秦蓁长长叹了口气，偷瞄着秦铮。
“你这又是做甚？”
这闺女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秦蓁苦着脸，“我就是感叹，明明我才是当事人，甚至还是受害者，却什么都干不了。”
“人拐子想拐的是我，魏延诅咒的也是我，可我只能干等着。”
秦铮扶额：“那你想如何？”
秦蓁凑上前反问道：“要是阿爹，你当如何作为？”
秦铮略一思索，“如果是我，魏延当场就活不了，那些人拐子也是。你是想亲自结果了他们？”
“啊！”秦蓁愣住了，“你不查人拐子大本营，也不顾及表姑了？”
秦铮道：“都说是大本营了，会有那么好抓？杀不杀问题不大，再说，为何要顾及你表姑？”
秦蓁脱口而出：“你们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秦铮瞥她一眼。
秦蓁默默改口：“是表姑祖母，她不是对你有恩。”
“所以他如今没死。”
秦蓁点头，继续立在桌前。
秦铮看她不达目的就要一直在这守着的样子，妥协了。
“行了，等你阿兄回来，你可以跟着一起去，记得带上帷帽。”
“用得着这么麻烦？”秦蓁小脸一挎。
秦铮瞪着她，“你想怎样？”
秦蓁道：“我穿男装总行了吧？从我院里靠街的那面墙出去？”
“随你，”秦铮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秦蓁得了准信，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她跑出书房，想起今夜阿兄不在，那不就是个好机会？
她迅速换了身夜行衣，借着夜色又摸进了毓青阁。
刚踏进院子，长剑立至。
秦蓁瞪大眼睛，不是，阿兄这贴身侍卫怎么还在这里。
秦蓁庆幸自己带了棍子，直接在院里同陆嵘打起来。两人拆了数十招，刀棍相撞发出激烈的金石声，惹得毓青阁里的其他人躲在屋子偷看。
“那小贼这是第几次来了？胆可真大！”
“陆侍卫可真厉害，怪不得会留下来守院子。”
“那小贼也很厉害，能跟陆侍卫打这么久。”
“他看过来了，快趴下。”
“……”
习武之人本就耳聪目明，秦蓁听得一清二楚，突然觉得自己就跟台上的戏子一样，手下力道越用越大。
陆嵘自然发现来人手下招式越发凌厉，暗中诧异，这小贼武功居然这般好。
陆嵘沉下心应对，两人更是打的不可开交。
秦蓁额尖脖颈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来，觉得力气渐息，抡起长棍朝着陆嵘头顶劈下，陆嵘持剑格挡，秦蓁一脚踢向他的胸膛，借力跑开，闪身消失。
陆嵘捂着胸口，这小贼，下手真黑啊！
“陆侍卫就这么输了？”
“没了！我还没有看够呢！”
他往后看去，就听到几声咔哒声，众人都把窗户关上了。
整个院子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陆嵘在台阶上坐下，那小贼，到底想做什么？
秦蓁自然只是想偷个小物件儿，虽然跟那侍卫打也很不错，但哪有跟老爹打架来的爽快？
她就着屋里的凉水擦了擦，换了寝衣，往床上一摔，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