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苦着脸,敷衍的走上前。
“我不该诬陷你的伴读,给你道歉。”
秦蓁冷笑一声。
“你这是道歉的态度?而且,你诬陷谁就该向谁道歉。”
秦蓁知道,这些人之所以道歉,是因为她有个身处高位的父亲。哪怕她并没有表露过自己的身份,从她踏进这个院子,所有人都知道。否则,她不会进入丁字班,那何十七也不会对她示好,更遑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况且,他们想对付的人不会是桑桑,她今日若是息事宁人,明日被污蔑排挤的就是她。
听闻,大同书院,取自天下大同。由此一观,名不符实。
按照她往常的行事风格,就应该把这三人打一顿,打服了就好了。
中秋宴遇到九公主她就想打了,要不是阿姊拉着她把她护在身后。秦蓁觉得自己上当了,就不该答应老爹做大家闺秀,遇到这种事只能动嘴皮子不能动手,实在憋屈。
十八涨红了脸:“秦二娘,你别欺人太甚。”
陶高鹞道:“秦二娘,差不多就行了,我就不计较你坐在我后面的事了 ”
他们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是故意找茬的。
“怎么?大同院是你的?还是那几个座位被你买下来了?”秦蓁狞笑,“欺人太甚?要不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欺人太甚?”
她单手握拳,拇指把其他指节的骨头捏的吱吱作响。
周围嘈杂,声音很小,但孟小四听得清楚,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
“秦老……二娘,让人道个歉就算了。”
侯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让她惹事,他可是立了军令状的。
陶高鹞望着两人的胳膊,挑了挑眉。传言这一男一女是秦二娘的伴读,看情况不止如此。
秦蓁深深呼了口气:“就应该告诉堂长,我进学第一日,就有人栽赃陷害,简直就是何家族学之……”
“十八,道歉。”
秦蓁还没有说完,就被陶高鹞打断了。
陶高鹞是发现了,同她纠缠没什么好处。明明她见了九公主只能躲,终究还是欺我不得帝宠。
叫十八的少年不情不愿地走到王若桑面前,态度算不上多好,但也比之前敷衍强。
“这位小娘子对不住,我不应该污蔑你偷东西,请原谅则个。”
王若桑不愿闹大,轻轻摇头,对着秦蓁道:“二娘,我们进饭堂吧。”
“行,我们走吧。”
秦蓁扔下句话,看也不看那三人,带着王若桑离开。
孟小四急忙跟在后面。
这饭堂打的菜肴的确如何十七所说,味道十分不错。
秦蓁颇为艰难的同一块羊排做斗争,要吃的优雅得体,实在是有难度。
何十七娘在秦蓁身边坐下,有些愧疚。
“秦二娘,对不住。”
王若桑和孟小四看到来人这般熟稔的坐到秦蓁身边,都吃着饭,目光却移向秦蓁。
秦蓁以为何十七娘说的是没有跟自己一起对上陶高鹞的事。
“这与你本就没什么关系,不用在意。”
何十七娘放下心:“十八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功课好,孝敬长辈,对同窗也很照顾。”
秦蓁后知后觉,这大同书院,亦是何家族学。
“那十八郎,同你什么关系?”
何十七娘有些羞惭:“那是我同胞弟弟。”
所以,方才她是为了自家弟弟道歉。
秦蓁安慰道:“你弟是你弟,你是你,你不用替他道歉。”
何十七娘笑了笑,看向对面两人。
“秦二娘,这两位是?”
秦蓁这才想起来,介绍何十七娘和桑桑孟小四认识。
两人对何十七娘和善地笑笑。
何十七娘亦笑着,只是有些僵硬。
吃完午膳,秦蓁本想问桑桑和孟小四早上过得怎么样,介于何十七娘在,只是随意说了两句。
回到丁字班,她看时辰还早,趴在桌上小憩了会。
等她醒来,发现其他同窗大多聚在一起小声说话,目光时不时的瞟向她。
她一看过去,对方就收回视线。
秦蓁也不知这些人在打什么哑谜,反正没有说到她面前,那就装作不知道,她们能议论的,左不过是饭堂的事。
何十七娘倒是对这些人的态度恍若未觉,依旧时不时的找秦蓁聊天,还给秦蓁吃她带的糕点。
下午同早上一般,教习讲课,陶高鹞睡觉,其他人听讲。秦蓁晕晕乎乎地,觉得还好陶高鹞不打呼噜,否则就好看了,回过神,教习已经讲到了另一页,连忙翻书跟上。
一日过去,秦蓁在门口同何十七娘道别,正好碰到孟小四,发现他跟自己一样,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对视着苦笑一声。
桑桑姗姗来迟,除了书袋,怀里还抱着本书。
“你们等久了吧,我去了趟书斋。”
秦蓁摇摇头:“没等多久,先回去吧。”
不怪陶高鹞天天睡觉,她只听了一天,也困得不行。
三人出了书院,就看到周文钦带着一众丫鬟站在不远处,见着秦蓁就迎上来。
“郡主,侯爷有事,让属下接你回去。”
秦蓁还是第一次见周文钦如此毕恭毕敬的样子,旁边学子还不少,很是引人注目。
“那走吧。”
秦蓁率先走向马车。
周文钦余光打量着周围,不错,应该表现出侯府对郡主的重视了,书院里发生的事,他们早知道了,要不是侯爷有事,本打算过来的。
三人在马车上交谈了一番,秦蓁发现,除了自己,他们在各自班里都还不错,要不是陶高鹞,会更顺利。
孟小四还问清楚好些事。
“甲字班的学子都是要参加来年春闱的,都是考过乡试的秀才和举人。”
秦蓁不由得对那些人表示敬意,就那些让人昏昏欲睡的经典,这些人都能考那么多试,实在厉害。
“丁字班里也有要参加春闱的人,秦老大你认识吗?叫姚安旻。”
秦蓁怔然:“认识,但丁字班可以参加春闱?”
孟小四搓了搓手:“秦老大,你不会没发现吧?丁字班的学子家里都不一般,所以不是按照成绩来的。当然,像姚安旻那样的可以选就是了。”
秦蓁想了想丁字班那些学子的听课的摸样,觉得姚安旻似乎脑子不好,也有可能就是脑子太好,其他人影响不到他。
“郡主,东角门前有辆马车堵着,我们再等等还是从另一边走?”
听到周文钦的声音,秦蓁掀开帘子,看到门口果然有辆马车。
“郡主,这似乎是你表姑的马车。”
大同书院内,只讲名姓,出了书院,王若桑又叫回秦蓁郡主。
表姑?秦蓁在脑子里想了许久,才翻出这么个人来,她来这做什么?不会又是为了儿子吧?
阮红玉的确是为了儿子来的,她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马车内的秦蓁,忙拉着魏延就上前。
“长岁,我是你表姑啊!你可还记得?这是你表兄魏延。”
秦蓁看着那身桃红色就头疼,听到她叫长岁更是有些不适,这小名从这表姑嘴里听到,很是奇怪。
长辈在,秦蓁只能下马车。
丫鬟们先下了,扶着王若桑站好,秦蓁刚探出头,就见她那表兄魏延抻了抻袖子,朝着桑桑见礼。
“表妹好,我是你表兄魏延。”
不是,这两人什么毛病?同一个人都得认错一遍是吧,怪不得是母子。
王若桑连忙躲开,同样的错,她可不会犯第二次。
阮红玉忙拽着魏延到秦蓁面前。
“这才是长岁。”
魏延脸色不自然的同秦蓁重新见礼,阿娘也没说表妹有些黑啊!
秦蓁不算热络的带二人进府,余光看到他们马车后面还有车东西,不由得心头一跳。
早有门房去告知了何汝君。
秦蓁领着进了前院正厅,就看到何汝君坐在主位上,旁边坐着秦墨尧和何苡初。
何汝君封号华国夫人,自然是等阮红玉拜见完才让小辈们互相见礼。
阮红玉虚虚坐在位置上:“表嫂,表兄不在府里吗?”
阮红玉这话问的奇怪,照大宁传统,皇宫分前朝后宫,家宅分前宅后院。阮红玉并无官身,照理来说,有事直接同何汝君说就行,她偏偏要见秦铮。
何汝君面色不显:“侯爷出去办事了,表妹有事寻他?”
阮红玉面露忐忑,声音有些怯:“不瞒表嫂,我是有事相求。”
阮红玉看了眼魏延,暗咬了咬牙道:“表嫂,我这儿子马上就要考国子监了,能不能借住几日?”
秦蓁差点笑出声,这表姑果然是为了儿子,只是她明摆着是来求阿娘的,偏偏还要找老爹,还如此别扭,实在可笑。
“据我所知,表妹夫是虢州的,这表侄可以直接在虢州参加乡试府试,不必强求国子监。”
阮红玉撇了撇嘴:“虢州那些先生哪比得上国子监,还是要在国子监读书才行。”
何汝君笑容不变:“国子监的确不错,表侄要选贡入国子监,果然是有大志向的。”
魏延扯了扯阮红玉的袖子。
阮红玉笑容一僵:“表兄不是可以举荐学子吗?”
秦蓁咂舌,怪不得要找老爹,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宁国想进国子监的方式很多,有举监和贡监之分,贡监又分岁贡(每年安名额报送)、选贡(凭成绩考取)、恩贡(国家大事特设)、纳贡(五品及以上官员子弟或三品及以上官员举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