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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今夜无人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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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选择真实和艰难,走这样的道路,人是不会腐朽的。”

月光很亮,非常亮,亮得刚好能够引来徘徊在黑暗中的生物,照亮它们袒露出的内心与秘密。

温瑺倚着圣兽站着,她歪头用触须仔仔细细探寻着误入领地兔子们的“内在”。它们没有能明确区分生理性别的器官,从体型来看它们之间的差别极小,只能凭常识判断兔子的品种属于大型兔,体重平均在八公斤左右。

触须掰开兔嘴,将口腔内密密麻麻、闪闪发光的尖牙一颗一颗挖出捆好,制成简易刀具。锋利的尖牙从□□处纵向切开躯体,沿着伤口将皮肉分离。被毛脱落前毛色雪白,细软蓬松很有弹性。但离开躯体后毛色变得黑亮浓密,远远望去,像是一张完整剥落的人类头皮。

撑开它们喉咙检查,兔子们皮下的血肉被触须剥离得很干净。剥下的肉块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枯萎,随风飘散,倒省去处理与保存的步骤。脏器同样融化得很迅速,唯独胃部与眼球没有立刻消失。

真胃内壁有一些蔬菜残留,还有一些同类的毛发没有消化,它们的同类大概率也在食谱之上。圆滚滚浑浊的眼球化作几粒种子,掉在湿润的泥土中迅速生根发芽,补充被吃掉的空位,真正做到完美回馈自然。

触须对这次的猎物不是很满意,它们没有过滤出多少有食用价值的部分供本体享用。好在温瑺对非正常食材口感包容性很高,甚至还能安抚好挑剔的触须。毕竟,从中获取“兔子”们的一生对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没想到兔子们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体内充沛的能量令温瑺稍稍有些头晕,瞳孔在收缩与扩张间循环往复。圣兽稳稳接住摇摇晃晃的少女往回走,清理掉他们出现过的痕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的结界在温瑺身体与“钥匙”融合调整后彻底成为摆设,只是她自己不愿相信这一点。

在温瑺看来,神隐雾山中肯定还有未被发现的阴谋与敌人藏在暗处,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唯二的Boss都是站在她这边,她的敌人只有她自己。

圣兽是不可能反驳少女的,就算少女打算毁灭世界他都不会犹豫一下。玄君顶多在少女回溯时嘴上说两句,实则疯狂给她开绿灯打补丁,配合她的脑补与演出,压根不会让同类兼家人受一点委屈。

温瑺消化的时间很长,至少今夜应该不会有太多清醒的时间。圣兽将少女送回家,双角轻轻触碰她的额头,稳定住少女漫无目的飘荡的意识与触须后,卧在她身边闭目养神。温瑺则撕开猎物脑内脆弱的伪装,直面木行氏族的秘密。

视角转换。

“淳安,别发呆了,快跟上!”

“嗯,这就来。”

温瑺跟着猎物生前的身体,站在几十人的队伍里。领队是木行家族的族长,他要带领这支队伍进入木行封界。

不出所料,“兔子”曾经确实是人类,是木行家族成员。容成淳安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长得虽不算出众但也不算平庸,体内拥有的木苒之力中规中矩,刚好卡在能够参与修炼的及格线上。

“你别惦记那个废物泽漆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甚至没有木苒之力的表妹,根本不可能有资格来送你。而且她还是个胆小鬼——”

“涵山,别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

容成涵山撇嘴,对上好友不赞同且冷淡的目光他本打算不再提那位扫兴的族人,但话到嘴边不死心地念叨:“但是你也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我知道泽漆是你唯一活着的家人,但是带着她你就永远多了个累赘,还要被人嘲笑。”

容成淳安垂眸,安静地跟着队伍前进,并不给予好友回应。容成涵山也习惯好友的犟脾气,便点到为止,将话题岔开。

容成淳安心不在焉地应和着,他对能否有资格进入巡逻队伍以及修炼场不感兴趣,他的人生准则就是得过且过,但是如果太不合群的话受罪是自己。

如果他也变成第二个边缘人物,就更没人能保护泽漆了,他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与追求,唯一的愿望只是和家人一起活下去罢了。

只是......最近泽漆的精神状态变得越来越奇怪。

或许是因为族人多年的恶语和排挤,泽漆这两年对族人们越发恐惧,无论去哪里都戴着面罩尽量不让自己暴露在族人们的目光下。这样做确实让她避免了一些辱骂和冲突,她将自己封闭在蛊毒与医术的世界中,拒绝与除亲人之外的交流。即使是慕容淳安靠近,她也会止不住地颤抖,闭上眼睛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最近泽漆开始频繁地做噩梦,嘴里念叨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语,一旦自己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就会失控。

虽然没有木苒之力的少女失控伤害不到谁,但是见她煎熬度日,说不心疼是假的。族长说过,这次如果修炼取得好名次,就有机会得到木行使者的指点,泽漆的情况说不定就能缓解一二。

他想,这次为了泽漆也该努力一把。

容成淳安原本以为泽漆听到自己要参加修炼会失控,但她没有。

她就那样平静地望着自己,用那双平静得闪烁着寒光眼睛望着自己,令人感到有些不安。泽漆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像是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只点头表示知道了,整个人被恐惧与绝望占据。

那时,容成淳安心头莫名涌上一种荒谬的结论——泽漆似乎笃定自己回不来了。他甚至在那一刻坚信,泽漆会因他无法理解的理由杀掉自己。恐惧吗?容成淳安在心中询问自己,他很清楚自己不会恐惧,就算泽漆真的对自己下手,他也不会抵抗。

“明天要来送我吗?”

“嗯。”

“如果觉得不舒服,就不要勉强自己。”

“嗯。”

“早点休息吧。”

“......好。”

容成淳安在好友拽住自己时从回忆中醒来。排在自己前面的人已经停下脚步,如果不是涵山及时拉住自己,恐怕会撞到别人惹上麻烦。面对好友喷涌怒火的目光,他笑着拍拍好友的肩比了个感谢的手势,成功逃脱被数落的命运。

容成淳安不是第一次参加修炼,但却是第一次进入到木行封界中修炼。族长板着脸有条不紊地安排队伍进入封界,叮嘱大家不要浪费时间,要好好珍惜机会提升自己的能力,族长与巡逻队成员安

好住处与任务后便离开了。

容成涵山很亢奋,他本就是个话篓子,憋了一路在获得自由后嘴根本停不下来,拉着容成淳安在被安排好的木屋周围闲逛。

队伍中大部分参加修炼的成员都与他们年纪相仿,进入木行封界的机会难得,可能他们这辈子也只能来这一次,大家放下行李后默契地将行李放下后开始探索新环境。

“族长可真会省钱,修炼都不忘记让我们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容成涵山抱着胳膊望着屋后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地叹气,容成淳安对此不是很意外,族长抠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早就应该想到的。

“好在这里木苒之力充足,种地也不费什么事,别抱怨了。”

“淳安,你是啥也没听见啊。族长说咱们离开之前必须保证种满这些田,还得备出下个月族里的口粮。”

“啊......我确实走神来着。”容成淳安情绪依旧稳定,他笑着拍拍丧气坐在地上的好友安慰道:“现在愁也没用,走一步算一步吧。总不能因为这点烦恼,就放弃今天自由活动的时间吧?”

“那不能!走走走,我们去逛逛。”

容成淳安没费什么力气就哄好了朋友,他们见大部分人都去森林探查,就挑了个人不多的入口走进去。封界中的植被种类与家族领地中没有太大差别,植被颜色比外面更加单调,皆是浓郁阴冷的绿。

树木存活时间更久,密密麻麻填补着每一寸土地,茂盛得阳光很难穿透层层的树枝和树叶,使得森林里不分昼夜,被永恒的昏暗笼罩,他们如同迷茫的幽灵在这里游荡,环顾四周过久甚至连意识都会变得模糊。

两人这才想起族长曾说过,在木行封界内如果长时间离开住所不使用木苒之力,会触发其防御机制针对它认为的“外来者”。

他们没想到排斥会来得如此之快,于是连忙调动体内的木苒之力获得认同,昏昏沉沉的感觉才褪去。就在两人无语凝噎对视时,同伴们的抱怨与哀嚎从四面八方传来,有的离得近,有的离得远,但感受到大家与他们遭遇相同时,确实获得了没什么实质性作用的安慰。

出行不到半个时辰就遇到挫折了,容成涵山虽然有些蔫,但他不是退缩的性格,说什么都要继续。容成淳安跟他恰好相反,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既然好友不想回去,自己便陪着他马不停蹄去爬山,一直折腾到太阳落山,他们才回到住处歇息。

容成淳安厨艺平平,只能保证食物能吃。容成涵山厨艺同样一般,好在两人的口腹之欲不重,在菜地里摘了些蔬菜洗干净炒了,有煮了些面囫囵吃了一通,收拾完自己的行李便歇下了。

其他人也差不多,几十个木屋很快恢复平静,烛火一盏接一盏地熄灭,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陷入沉睡,无一例外。

目前,修炼场内的人们还窥探到真正的险恶,仍沉浸在封界编织出的美梦中。

一个月的修炼时间不长不短,期间有一些木苒之力枯竭的同伴被迫提前结束修炼,几十个人的队伍在结束前只剩下七八个人,其中自然包括容成淳安与容成涵山。

说实话,他们也是在硬挺罢了。

木行封界冷酷的底色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寒冷的薄雾附着在农田,绿地,森林和房屋上。白天还好,使用木苒之力便能将周围的薄雾驱散,一旦进入夜晚,木苒之力反而会成为肥料,雾气反而会变得越发粘稠,连身边人的面容都看不清。

“我都不敢想成为木行使者会拥有多么强大的木苒之力。”

容成涵山喃喃自语,他已看不出刚进入木行封界时的意气风发,精疲力尽的他没有时间打理自己,脸上长出细细的胡茬长发遮住耳朵,不时咳嗽几声,手指抓挠两下脖颈和后背,麻木地躺在床上感慨。

“后天我们就能离开了,等回家好好休息吧。”

容成淳安的话语没有得到回应。他用手肘撑着身体探头看去,容成涵山果然已经睡着了。

睡梦中的好友身体轻微抽搐一下,嘴巴张开一条细缝露出牙齿和一点鲜红的舌尖,低低的呼噜声响了一阵并不恼人,他翻了个身后就消失了。

容成淳安脸上的温和消失得无影无踪。烛火熄灭,门窗紧闭,明明外面充斥浓雾,他却能够清晰地望见隆起的山背发出不祥刺眼的绿光。

他披着外套站在好友床前,恼人的困意不断袭来,锋利的匕首刺入自己的大腿流出墨绿色的血液,疼痛感微乎其微。他俯身掰开容成涵山的嘴,口腔深处已经长出尖牙。

是什么时候发现异常的呢?

或许是大家的食谱开始变得单调,或许是大家挠脖子的动作几乎一致,又或许是因为被迫结束修炼的同伴们在离开前曾表现过想离开雾山的愿望,又或许是因为发现体内有泽漆埋入的蛊才能保持清醒。

他无数次地幻想过这些只不过是一场噩梦,他也曾有侧面试探过好友,很遗憾他与其他人没有不同,夜晚间的记忆会变得模糊。无论自己说什么,他对自己生存的土地都无比忠诚,脸上带着疯狂的神情。

他做了自己能做的全部努力,却也只是拖延绝望的脚步罢了。

篱笆外有人影晃动,床上沉睡的好友身体开始抽动。但屋门紧锁,容成淳安又喂给他特质的寄生蛊,吸食着好友体内的木苒之力,并遏制寄生在他体内那未知的存在。容成涵山又挣扎了一会儿,最终归于平静。

容成淳安从未有过如此浓烈直接的厌恶与愤怒。每一栋木屋,这片土地,污浊的雾气,清醒的自己与异变的好友,所有的一切都刺入他的眼眶,发出刺耳的嘲笑。

他总能梦到泽漆,梦到山谷,梦到一位面容模糊由树叶和花朵构成的“少女”,树枝延展形成手臂,不断呼唤着自己,归于它的怀抱。在它身后的树洞中,他的同伴们探出头,互相靠在一起挤在一起,脸上带着古怪呆滞的笑容,同样呼唤着自己。

容成淳安从未放弃过,一直在苦苦挣扎。但他也清楚,自己如果不和“同伴们”一样,即使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条。他吐出一口气回到自己床边坐下,头脑从未如此冷静。

他用自己全部的木苒之力连同血肉喂养诞生于绝境的寄生蛊,确保即使自己意识消失只要能够离开木行封界,也能将消息传递给泽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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