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去窗口让师傅给你加就行了。”服务生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了。

“谢谢。”

“你要吃两碗？”林崖吃惊地问道：“这一碗挺多的。”说着，他捞了捞面。

“看情况吧，可能再加半碗。”苏芷清回道。

曾经有一次，在学校食堂吃面，坐在隔壁桌的林崖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当时苏芷清只是紧张地笑笑。

那时候的她，加面只是为了吸引林崖的注意而做出的逞强行为，并不是没吃饱。

暗恋时候的行为，有时候会很离谱。

但现在的苏芷清是真的饿了，因为早上跑了步加上陪着林崖去了好几个店铺消耗了很多能量，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今天，被店员误会我们俩的关系，你没生气吧？”林崖夹了颗草菇到苏芷清碗里说。

陪林崖去的每一家店，粘着他俩走来走去的服务生为了表现出热情的态度，一定要说上几句自以为顾客听了会很开心的话，比如——

【这款鞋很适合你男朋友。】

【不给女朋友买一双吗？】

【这件衣服要不要买，秋季情侣款。】

......

到后面，解释得厌烦了，加之口腔溃疡，不太想说话的苏芷清便只站在店门口，让林崖自己进去选。

苏芷清也曾和他一起逛过街，在大一的春末夏初。

那时候，看完《好想告诉你》，脑子一热就买了车票出发了。

不过是自己主动去往他的城市，要求他陪的。

和苏芷清一起逛街的他，没有对街边店里、热情邀请自己花钱买情侣衫的阿姨解释，他笑着走过，低头看她。那时的苏芷清以为，他和自己有一样的感受，直到告白失败，苏芷清才幡然醒悟，原来他是观众，欣赏她一个人兵荒马乱的独角戏罢了。

“没有，不过就是觉得有些无语罢了。看到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就默认是男女朋友的思维定式真可怕。”等面汤没那么多烟雾后，苏芷清戴上眼镜回道。

“下次再被误会，你得说我是你哥才对，而不是你是我姐。毕竟你15，我16。”

“行，林大哥。”苏芷清无所谓道。

“对了，你还没告诉过我你的生日。”林崖换了话题。

“生日就是串数字，而且我又不过。”

苏芷清确实不怎么过生日。

如果碰巧在家的话，那天的晚饭是面，父母并不会精心准备礼物。而在学校里，苏芷清则随便吃点什么，不会刻意去吃面。

并且，从小到大也没有收到过任何礼物，于是这个日子，在她的日历上逐渐变淡了。

“不公平吧？我都告诉过你我的生日了。”

“不想说。”

换做以前，苏芷清一定会告诉他，可是现在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我去问李帛雨。”说着，林崖解锁了手机。

“你忘了？我说过她不知道的，我没告诉过她。”

他放下了手机：“你再不说，我要用你讨厌的行为对付你了。”

“什么？”苏芷清连忙咬断了面条。

林崖伸出手，抚上她的刘海，准备蹂躏。

苏芷清连忙向后仰去：“一个日期而已，你这么执着干什么？”

他收了手：“因为我想给你过。”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生日那天渴望有人陪伴却只是孤身一人的心情并不好受。”

“倒也……没有，我已经习惯了。”苏芷清回道，同时也察觉到他说的其实是自己。

或许，那年高三的生日，是他第一次有人陪吧。

“等你生日那天，我亲自给你下厨，做碗大排面。”他坚持说。

他的坚决，反而显得拒绝他的自己十分做作了。

于是苏芷清说出了自己的生日：“三月三十一日。”

“愚人节前一天，很好记。”他说。

——是很好记，然而曾经的你从未关注过这个日子，即使这一天的愿望与你有关。

既然提到生日，苏芷清想起今年他高二生日那天（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天正好是他的生日），高一时候一直送他礼物的那位女生会向他告白，而林崖用了对待自己表白时候如出一辙的冷处理方式。不过，女生没有同苏芷清一样一次失败就退却，而是在圣诞节的时候使出了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回顾来看，都十分需要演技的一招对付他，虽然依然没有获得成功，但她收获了林崖的“公主抱”。

这件事，在年级中流传了整整半学期，直到高三下学期，还会有人偶尔提起。

此时想到这件事，苏芷清便想提醒他，但又没找到自然引出话题的突破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

苏芷清把加得面吃完，放下筷子，端起碗正欲喝汤。

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头绳好像断开了，扎在颈后的马尾一下子散开，因为前一天刚洗过头的缘故，蓬蓬松松的头发随着她低头的姿势往前散去，一瞬间，几乎要沾染面汤的油渍。

“小心！”比苏芷清早吃完、正靠着墙玩“贪吃蛇”的林崖连忙提醒道。

“没事。”苏芷清赶忙放下碗，左手把一侧的头发撩起，拿起勺子简单喝了几口。

下一刻，情景重演，就像大二那年的初秋。

苏芷清再次借着旅游的名义来到林崖的城市，约他吃午饭。

当苏芷清低头正小心翼翼装作淑女模样地喝海鲜粥之时，并未注意到已留长的发丝即将滑落进饭碗内。

左边的光线被挡住一刹那，耳廓触及到指尖的温度，滑落的头发被温柔地固定在耳后。

苏芷清红了脸，更加埋头吃饭。

此时，他的动作和那天一样，将她滑落的头发卡在耳后。

“谢啦。”苏芷清直起身大大方方地说。

***

校运会在中秋节（此时还没有纳入国家法定假日）之后的第三天如期举行。

天气晴好，甚至有些好的过头，没有风的初秋，有些闷热。

在升旗仪式和国旗下讲话结束后，各个项目正式伴着熟悉的出操音乐开始了。

苏芷清拿了下午400米接力跑的号码牌后和李帛雨坐在观众席规定的班级位子上，和暂时无需参赛的大家一起，旁观操场上率先开赛的那些项目。

学校虽说是以“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为目的举办了运动会，但是项目与项目直接紧紧相连、催着运动员检录的、急着在下午四点前全部完赛的做法，就像是为了完成领导布置的硬性KPI一样。

高一的铅球结束后，紧跟着主席台的主持人就在广播：“请参加铅球项目男子组的高二年级同学，请马上到检录处报道，检录处位于……”

苏芷清看着还在喝橘子汁的李帛雨，问道：“你不去啊？”

“嗯？去哪？”她含着吸管喝着饮料问。

“应樊啊！”苏芷清拍了她一下：“他不是报了铅球吗？

“哦！对！对对！”李帛雨立马起身跑去的铅球比赛的场地。

她忘了自己根本没有对自己说过应樊具体报名的项目。

李帛雨刚走，林崖坐到了苏芷清旁边，把Mp3和手机放在苏芷清手里，说：“帮我保管一下。”

“穿新鞋啦？祝你成功！”苏芷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我可以听歌吗？我的项目在下午，这会儿反正闲来无事。”

“行。”他点点头。

苏芷清戴上一侧耳机，打开播放器选歌。

林崖听得音乐风格多样，有英文、有港台、有情歌、也有儿歌……

“你涉猎真广啊”，苏芷清对他说：“真是什么歌都有。”

“对了，今天我爸不来接我们，得自己坐公交。”

***

运动会结束后，住宿生就可以回家度国庆了。

但凡假期，尤其是五一、国庆这样的长假，是做生意的好时机。各个品牌、私人商铺，都铆足了劲地宣传营销抢人。

林崖的父母也不例外，他们从国庆节的前几周就已经开始准备货品上新和打包，而今天更是会忙至深夜。

“小清，我来啦！”这时，赵添峥出现在苏芷清的右手边。

与他同时出现的，还有苏芷清大腿上摆满得零食——周长江、酒鬼花生、青豆笋丝、娃哈哈、乡巴佬卤蛋、咪咪虾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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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买这么多？秋游啊？”苏芷清看着他，感到夸张。

“用班费买的，这些都是我的那份，你比赛不是下午吗？怕你无聊，都给你吃了”，赵添峥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号码布，说：“看这个数字，2198，多吉利。”

苏芷清拍了拍林崖胸前的号码布：“2688，更吉利，稳赢。”

林崖装作被她拍疼的样子，咳嗽了几声，苏芷清把娃哈哈递给了他。

“小清，你还记得吧？要做什么事情？”赵添峥用期待的目光看苏芷清。

“什么事？”苏芷清思考了良久，没想起今天要和他一起做什么事情，也没有答应他做任何事的印象。

“过会儿我们比赛，你去主席台写点激励我们的话呗！”赵添峥用了“我们”二字。

“‘我们’？”苏芷清笑着问他：“你啥时候和林崖关系这么好了？你不是应该说‘我’吗？”

“我俩的关系又没有糟糕过，是吧？”赵添峥挪到林崖旁边，搂着他的肩膀说：“你是小清的兄弟，那自然也是我的兄弟咯。兄弟之间，就该用‘我们’。”

林崖拍走了他搭在肩上的手臂：“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