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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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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飘散,阳光穿透林间空隙,在酡红的面靥上洒下光晕。

楚照槿眯了眯眼,铺满落叶的路径影影绰绰,两腿像是踩在云端。

“庄与行,你看路是不是在动。”

语罢一个踉跄,庄衍怀扶住她,挑眉笑道:“小寻,你醉了。”

楚照槿愣了愣,疑惑不解道:“我酒量极好,青梅酿怎的会醉倒我,定是日头盛,我先前走得急,体力不支才会……”

庄衍怀在她面前蹲下,把宽阔肩实的后背留给她:“上来。”

“不必了。”

同在屋檐下共枕而眠,时日多了,信任和亲密在心底生根发芽,只是难以窥见其枝繁叶茂的迹象。

面对前世早已预知的前路,眼下的亲密无间更似虚无缥缈,她难以肯定对庄衍怀是何种感情。

韦燕真之死,预示着庄衍怀所走的是一条必然的路,乱臣弑君的结局正在步步逼近。

她可以陪着庄衍怀走下去,但若天有不测风云,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她终究不是为了项王而自刎的虞姬。

她是个胆小的俗人,怕死,也贪生。

即不能相伴走下去,还是不要依赖的好。

楚照槿后退一步,绕过庄衍怀,撑不住上涌的酒意,靠着身边的树干,滑落跌坐了下去。

长久的等待没有回应,期许中后背落下的柔软重量迟迟不来。

庄衍怀回首瞧见她,眸光沉了沉,揣度人心的本事无用武之地,不知她突然的疏离从何而来。

前一刻还笑得那样好看,想着法子哄他开心,后一刻便忽冷忽热。

察觉到她的抗拒,秉性中沉寂许久的乖戾偏执陡然在心头喧哗,她越是退缩,那么他偏要强求。

拽着她的胳膊起身,揽过搭到自己背上。

“我歇歇就好了。”

楚照槿没有顺从,滚烫的手撑着他的后背,身体软绵绵的,一次次抗拒和推开。

浓密的鸦睫洒下淡淡的阴翳,庄衍怀垂眸,看着她醉倒坐在树下,双眼朦胧迷离,推开他的力道轻得似羽。

仍是嘴硬自己能走下去,拒绝他奉上的帮助和讨好。

心底躁动发扬,胸腔震动,轻嗤一声,给自己也灌下了一口青梅酿,接着又饮了一口,没有吞下。

楚照槿靠着树干,意识混沌不清,余留不多的清醒,想避开庄衍怀审视的目光,侧过头,却被他的掌心禁锢下颌。

冰凉柔软的唇瓣覆上来,撬开唇齿,酸甜的酒气漫过,淌入喉咙,搅动水波,良久才愿平静,停止翻涌。

残存的清醒被掠夺走,在意识的消弭中,冰凉附着上来,拉着她的手臂,挽过她的双腿。

庄衍怀背着她,踩着枯叶铺成的林间路,继续向前。

缓慢悠长的鼻息扑在脖颈,酥麻温热,含着淡淡的青梅香。

没有料想到她的抗拒,心中筹谋的计划出了意外,没能哄着她饮了酒,在自己背上睡过去,便只能用了这样强制的方式,灌醉了她。

身后林间飘来一阵缓风,树叶哗哗作响,林叶和阴影的层层交叠中,闪过几道黑色的影。

寰奴黑色的瞳仁转了转,抓着树干的利爪收紧,猞猁竖起双耳,转了转头,尾部毛发炸开。

庄衍怀侧目,扔了两片肉脯。

寰奴和猞猁前来叼过,恢复了如常神色,在庄衍怀身后,不疾不徐地跟着。

不远处,那群苍蝇自城里跟过来,一路监视,阴魂不散。

庄衍怀加快脚步,步履却稳,背上的小娘子大醉酩酊,睡得安稳。

她本该在府中看书饮茶,不必陪着自己奔波,奈何京城不太平,明里暗里,有人都把剑锋指向了他和他的妻。

醉后的沉睡中,她不用直面打斗和血腥,只等醒过来,他会处理好所有,扫清一切障碍。

找到一处背靠山壁的空地,将她安置在身后的树下,脱了外袍叠好,垫在她的脑后。

寰奴收翼,紧握虬枝,护卫在楚照槿头顶,猞猁警觉,在楚照槿的身前来回踱步,张开嘴露出上下的尖牙,喉间发出警告声。

长指拂过酡红细腻的脸,在她的唇边顿住,视线流连,仿若回味着,轻轻拂去朱唇边残余的水光。

起身利落抽剑,银光滑落,斩断一片落下的湘妃竹叶,停驻在颀长身侧,与长臂绷为一线。

数十名身着黑衣的掩面杀手自窜出林间,分散后相聚在庄衍怀周身,呈三面包围之势。

黑衣杀手提刀同时上前,刀锋直指庄衍怀,或刺或劈,刀刀是夺命杀意。

庄衍怀侧身避过,出剑如流水,周身血雾炸开,突破出一口,再次闪现身影,已在包围圈之外。

林中闪过刀刀寒光,杀意如摧枯拉朽,卷过一阵肃杀的血雨腥风,毫无恋战之意,出手剑剑致命,自外而内,逐一击破包围。

朱红衣袍晕开更深的色泽,庄衍怀血腥满身,护在楚照槿身前,提剑指向面前众人,毫无退避之意。

黑衣人看着眼前尸身,执刀踌躇,不敢再前。

林中响起繁杂纷乱的脚步声,更多持刀的黑衣蒙面者涌现,对手放弃隐蔽,来到明处,疾速涌上,又是对庄衍怀新一轮的围剿之势。

庄衍怀以寡敌众,提剑挥过,余光扫到黑衣人身后,那个隐匿在其中的熟悉身影。

腕间收起力道,剑锋虚晃,给对方留下乘虚而入的空档。

刀刃划过腰腹,布匹撕裂声中,鲜血汩汩渗出,庄衍怀没有理会腰间伤口,将身形提到极致,抱起楚照槿护在怀中,寻找退路。

黑衣人层层包围,步步紧逼,将庄衍怀逼至山崖边,心中对这一玉面罗刹的惧怕终于消减——前有执刃追兵,后有悬崖万丈,除非庄衍怀有上天遁地的能耐,要他的性命岂不是探囊取物。

白鹘飞旋在头顶,猞猁毛发炸开,竖起尾巴以作警示,同它们的主人一样,虽至绝境,神色毅然,满是杀气。

庄衍怀的左脚下已没有一片完成的土地,脚跟后的石块猝然崩塌,滚进身后白雾弥漫的无尽深渊里。

稳住身形,拉回视线,怀里的小娘子呼吸绵长,雪颊泛着醉后的酡红,嘴角勾着一抹浅笑,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今日之后,她不会知晓发生的一切,未曾直面血腥和危险,惧怕就无从谈起,自不会如他一般,午夜梦回时所见,都是不想回忆的东西。

拉她入局是迫不得已,而她如今的安稳不觉,与庄衍怀而言,是一记最大的定心丸,支撑着他去做接下来的一切。

陪着面前这群让人生厌的苍蝇演下去,看场京城里的豺狼虎豹唱的好戏。

“小庄侯,何等将才,可惜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黑衣人闻声,为身后之人让出一条路,韦衡走出来。

“看见我这个表兄,可否意外?”

身下顽疾难医,剜掉皮肉,脓疮重新生出,韦家寻了遍灵丹妙药,仍旧不能根治其病,不过是助他免于下半辈子在床榻上度过。

避免布料和皮肤摩擦,韦衡走得格外小心,咬着牙,步履颠簸,像是瘸了条腿。

“恭靖侯府看重品行名誉,洁身自好是结交基本,没有这样不干净的表兄亲戚。”

庄衍怀看着他的步态,溅满鲜血的脸上扬起冷笑。

因这摸蔑视的笑意,嘴角渗出的那抹血迹没有丝毫的苍凉,反倒增添了入绝境时的潇洒淡然。

“死到临头,还是这样不识好歹,不可一世!”

被庄衍怀羞辱一激,韦衡怒火中烧,忘了身下的苦楚,抬了步子要证明什么似的,刚迈出一步,疼得高呼一声。

反倒正巧应了庄衍怀的话。

韦衡伸手,手下奉上弓箭,放在他手里。

他怒目圆睁,紧盯着庄衍怀,并非看着猎物的胜券在握,而是完全的忌惮。

揽弓搭箭,箭镞上淬了毒药,指向庄衍怀的心口,正要松手放箭,眸光微动。

“如今境况,你除了死,没有别的路可走,有道是死要死个明白,黄泉路上不做个糊涂鬼。你想不到韦家会对你下手,因此毫无防备,还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来拖你的后腿,才让我们寻到了这样大好的机会。你就不想知道,韦家为什么要杀你?”

庄衍怀垂眸,收敛目光之中的杀意,温润信赖如水倾泻,柔和轻缓漫过楚照槿的眉眼,止于腕间的夜明珠,绳上的莲花子。

小寻怎么会是他的后腿,分明是上苍降泽给他的福星才对。

看向韦衡时,又恢复了先前的神色。

好歹读过诗书,上过官场,不是民间大字不识的粗鲁屠夫,轻视女子,妄自尊大,却自始至终不知自己报应是因此而起,更想不到他先前嗤之以鼻的妻,正身着铠甲,手执红缨长枪,守着一方百姓安宁。

愚昧无知的蠢货罢了。

“你通倭之事暴露在即,被呈事司找到证据,步步紧逼,韦燕真亡于冷宫,韦家失去了宫里最大的依仗,而本侯身为呈事司都虞侯,只奉圣上之命,不会顾及上一辈的关系,听命韦家。若不能用之,则一举杀之。韦礼纯要造反,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忠于圣上的小恭靖侯。”

庄衍怀不疾不徐,眼角挑了挑,“韦衡,你们韦家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韦衡面上露出一丝慌乱,显然没有料到庄衍怀已看清韦家的谋反意图。

稳住心神,见眼前局势,手中利箭射出后,庄衍怀就要成为一具尸体,知道得再多,一个死人也不会对接下来的大业造成威胁。

“韦家是否高看自己,小恭靖侯只能在黄泉抬头望着了。”

他重新揽弓搭箭,没有半分犹豫。

利箭射出,空中划过一阵厉响,正中庄衍怀心口,鲜血迸射而出,同时,力道将他推离悬崖,抱着怀中的小娘子,坠落无尽深渊。

白鹘引吭,猞猁嘶吼,皆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朝着两人坠落的地方,急速俯冲向下。

韦衡走到悬崖边,直到两人的身影愈来愈小,听到云层之下的一声巨响,悬着的心放下来。

他扔掉弯弓,对手下阴恻恻道:“回去告诉父亲,小恭靖侯死了,扫除了这个心腹大患,韦家大业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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