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齐了。”邵枇清点完人,松了口气。昨晚他查了一堆关于“暴风雪山庄”的案件,心里吊着口气,生怕今早集合后又多出来几具尸体。
他抬眼环视一圈,略带疑惑的眨眨眼睛,将笔尖收回笔内:“怎么了?都一脸萎靡不振的,是集体没睡好?”
没人说话,十二个人各怀鬼胎的左右试探,神色有些复杂,更让邵枇增添了一层疑惑。
“我昨晚做梦了。”迟无端右手垂在颈后,低下头,“应该是关于我这个身份的事情。”
“我也是。”秦桑枝看着僵住的局面无奈叹了口气,补充上迟无端说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说,但暴风雪山庄的案件若是所有人都有所隐瞒,那倒不如困死在这……我在梦中经历了昨天。”
秦桑枝发言过后,响起来了一阵阵的附和声音,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梦的内容,基本上都能与其他人的对上。
“安静一下。”邵枇拍拍桌子,在纸上写完最后一笔,清清嗓子,“我来给大家还原一下完整的梦,暂时不去管你们所私藏的内容,如果大家都是嫌疑人的话肯定有过往纠纷,我开始讲了。”
“早上时间估计7:30左右,所有人都到达了食堂……最后一个到达的是宋彦回,因为肚子疼去厕所蹲了会,其余人均已到齐。”
“接着是半小时后众人来到了大厅排队吃药,但此时到场的只有秦桑枝、庄南烟以及梅花,其余人去向不明。”
“到了下午的教室上思维课,迟无端、肯、时夏宸、阑在场,其余人未知。”
“晚饭时间,所有人均在场,每个人都声称自己喝下或吃下了药丸,之后都原路返回房间睡下。”
邵枇念到后面表情快撑不住,虽然嘴角上扬却并无半分笑意,他放下笔和纸将袖子撸上去,猛的将桌子一拍,隐隐有些作颤,微怒的声音吼出来:“你们全他妈在放屁!真当我是傻逼啊!你们每个人隐藏就算了,在牙缝下挤出来的几个字全是团体行动的!就这么想我一步一步的给你在房间里翻出来些什么啊!我告诉你们,我来过这间精神病院,尤其是配药室里的那些瓶瓶罐罐,那具尸体的药源指定在那里……现在还有人有话说吗?”
“有。”迟无端抿抿嘴唇上前一步,眼神里有些藏不住的烦躁和狠戾,“我确定以及肯定没有被‘替换’掉,而且我发现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的梦是这样,反正这场梦里出现的所有人——都没有脸。”
如同一枚石子投入湖中,掀起阵阵巨浪滔天,处于风雨中端的迟无端反倒现在脸上挂着无所谓的表情了,眉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真的假的?!”邵枇的表情有些凝重,五官皱成一团,“那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说谎……”
梦境里不成五官,那除了本人的指认没有别人知道存在过、去过哪些地方,为了不被怀疑随口框出来一个在场的人也不成难事。
经过刚才一系列的观察,邵枇倒是发现大家所表现出来的神态和动作不像是与自己相符的“惊恐”而是一丝“慌乱”以及“不可置信”,从而可以得出所有人的梦里都如迟无端所讲述的那样除自己外全部无五官的结论。
一旦成为共识,那凶手……
“哦对了,我可能是凶手吧。”迟无端见大家消化完了这个信息继续往深水里投石子,就是有些炸弹的含义在其中,一句话收获了场上十二个人的不解。
“迟爹?这素在?”宋彦回捂着心脏有些纳闷。
“迟哥,你难道不怕我们将你送给护士吗?”邵枇犹豫半天,跟在宋彦回后面发言。
“哦,之前可能这么想过吧。”迟无端还是一脸无所谓,方才外露的狠戾似乎被他抹净,“我只是突然想到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你们都打不过我……没有挑衅这是事实。如果我真是凶手呢而且你们还要将我交给护士,我可能真会把你们都杀了,反正那龙也说了不会死。”
迟无端本就是一个冷漠狠戾的人,在遇见楚江岚之前一直放着自己的性子随心所欲着,现在不过是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好点所以安分守己了些,但除对楚江岚外,脾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蠢龙应该没有现场直播吧?”迟无端又想起了什么,眼神里露出杀意,嘴上挂着笑,“……不关掉的话我真的只能出去后把你扒皮抽筋,再搜刮完最后一丝价值了。”
楚江岚:“……”
“龙”:“……”
“龙”沉默了会,试探着与楚江岚商量:“要不我们换个人追踪?我虽然是要死,但想要死的安宁些。”
邵枇有些讶异地看着迟无端,秦桑枝挑挑眉有些赞赏他的勇敢,所以带着兴趣询问:“迟无端,既然你都说你是‘凶手’了,不妨说说自己的行凶过程?”
迟无端便原原本本地把自己第一轮发言隐藏的信息全部倒出口,包括每个场景内他的视角能看清的所有无五官的人。
“致命伤不是皮外伤,你说的那些地方我刚检查过了,至少是在尸体死亡2个小时后才产生的。”林卉挽跑出去检查了一趟尸体,又跑回来汇报。
“有趣。”梅花终于说出今天早上的第一句话,“有些显而易见了,我们所有人不敢说出真相的原因不是因为扑朔迷离的关系,是因为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杀了人。”
“真正的凶手,就隐藏在这些人内……而且知道是自己杀了人!”邵枇灵光乍现,“哦!迟哥,你刚不是说你偷了一瓶药,但闻到的味道是花香味?所有人都与尸体本人有仇,或许你一开始藏的就是那瓶毒药,但被人调包了!”
迟无端看着邵枇有些兴奋地样子笑了一声:“就真的这么相信我?不怕本来就是我下的药是装出来骗你们的?”
“呵呵,迟爹你一定是与老楚在一起久了,这戏弄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宋彦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用手搓了搓。
“嗯?”迟无端递过去一个眼神。
“……我是说,我是说……夫妻相!”宋彦回扯开嘴角,递给迟无端一个挑不出毛病的苦笑。
“现在我是有点相信你和迟哥没有被调包了。”时夏宸嘴角抽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与大伙称呼迟无端的昵称。
“昨天没去看过尸体,不知道死者是谁。”梅花队伍里的干练短发的女人燕,她和阑在队伍中一直没有很高的存在感,或许是因为雇佣兵身份的缘故。
“……嘶,你们先去去吧,我得去趟洗手间,肚子有些疼。”锅盖头大哥捂住肚子,今天一早就一直觉得胃不太舒服,表情很难看,整个人脸色煞白,嘴唇还有些发紫,邵枇立刻应允。
迟无端看了一眼锅盖头大哥的背影,又收回了目光。
经过一晚的透风,屋子里的苦杏仁味已经消散,只有些难言的淡淡臭味与空气混杂。
死者的脸看不出原样,所幸邵枇在他身上的口袋里摸索到一张纸条,展开后看见的是一行清秀的字迹。
[沈仁……下午可以见一面吗?我在%#等你。”]
因为是从胸口的口袋摸出的字条,不可避免的染上了血污,且恰好糊掉的是重要信息地点。邵枇站起身盯着纸条上写有“沈仁”的字看了好一会儿,又对着尸体看了一会儿,才有些缓过神来,喃喃念着:“沈仁……”
“死者名字是叫沈仁吗?”庄南烟进入这个副本来没有做过支线,挽挽垂下来的发丝有些疑惑。
四人组没说话,假装自己很忙,实际上又在角落里不可避免地哀自叹了口气。
爱,哀,哎……
人,忍,仁……
“不是的!”邵枇抹了把脸,吐出三个字,“我们从未见过沈仁的死亡,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先别下定论。也有可能是这个人想要约沈仁出来聊天,纸条还未送出去。”
这是最好的结果。
“先别提这个了,你们的队员应该没有身体上的问题吧?怎么十分钟过去了还没有回来?”庄南烟自知自己说错了话,拍了一下嘴巴,将话题带过。
“梦里只有宋彦回说过自己肚子痛。”迟无端突然开口,将目光放在宋彦回身上,“我流鼻血去过医务室,未看见却存在于药物室的人是你吗?”
病院里静的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周遭一片静寂,大家似乎已经忘记了呼吸。
“不是。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迟爹,现在紧要关头锅盖可能会出人命,我们先解决掉这一问题好吗?”宋彦回好像真觉得有些疑惑,复杂的看了迟无端一眼,“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呢?”
“不是最好。”迟无端只是点点头,表情有些冷淡,“如果是你的话最好现在说,否则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了,宋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