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朦胧，几颗星星点缀在空中。远处的柳树静静伫立在那，叶子不时晃动，是被风吹的。
温澈手掌心冒汗，坐得端正，她迫切的想得到一个答案。
“嗯?”苏怀灵右手撑着脑袋，微微侧过身去问导演，“我能最后吗?”
导演点头：“苏老师赢了，那自然是可以的。”
温澈晃了晃神，眼睫扑闪了几下，掩盖住那不知名的情绪。
苏怀灵左边的人叫任明珠，新人演员。还在上大学，眼睛里透出一股清澈的愚蠢感。她性格很好，主动说：“那我可就先讲了。”
“我的理想型是会做饭的哈哈。因为我会刷盘子，我们可以开一家餐馆，她主厨我刷碗。”
很可爱的回答。
其实很久以前，温澈也有这样一个天真的想法，和苏怀灵一起开家餐厅。
苏怀灵笑着，眉眼弯弯，和她平日冷冷的样子截然不同。
倒有些像恋爱时的模样。
“我呢。”苏怀灵声音很轻，如一片羽毛，扫过温澈的耳尖。
“喜欢单眼皮，淡颜，看起来乖乖的。”苏怀灵一段话说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好样的。
温澈内心筑起的幻想城堡轰然倒塌，她低头，玩弄着手指，没再看对面的人。
“苏老师的变化好大呢。”任明珠说道。
苏怀灵看向她，眼尾的笑意还没散去：“此话怎讲 ?”
任明珠也笑：“两年前左右，我看过苏老师的一则访谈，当时苏老师喜欢的类型和现在截然不同。”
“人是会变的。”苏怀灵觉得口干舌燥，抿了口杯中的白开水。
好像每次撒谎，她都会这样。
任明珠没再说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温澈。
总导演指挥她们收拾好桌子，脏盘子脏碗放到水池里。接下来要进行一场游戏，输的人要负责刷干净这些餐具。
导演助理从口袋拿出一叠狼人杀的游戏牌，在导演的认可下分发。
六个人玩狼人杀其实有点无聊，两狼，俩民，一女巫，一猎人。
没有预言家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怕嘉宾们不懂规则，导演贴心地讲：“大家可以查看手中的牌面了。拿到平民的人，可以根据其他人‘第二天’的阐述，投出自己心目中的狼人。女巫在‘晚上’有技能，你有两瓶药，一瓶毒药一瓶解药，可用可不用。猎人如果被投出去，可以用‘猎枪’带走一个人。”
“而狼人呢，可以在‘刀’人。记住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份，不要被发现哦。大家争取胜利吧！”
……
“天黑请闭眼。”导演充当主持。
温澈心里发慌，她不擅长玩这类桌游，尤其是当她抽到了那张坏牌，心虚溢于言表。
她听话，乖巧闭眼。心里默默祈祷她的队友同样不会玩，不然她拖后腿的话，良心会不安的。
“狼人请睁眼。”
温澈睁眼，正面迎上一道目光。
平静中不缺柔情。这是苏怀灵的眼睛?！
苏怀灵的眸子充满灵气，每当你与之对视，会感觉自己的每一处的秘密都被看透。乌黑透亮，深邃悠长。
对于温澈而言，印象最深刻的那一次是在某个夜晚。外面风雨交加，雨滴不时落到窗户上，后沿着玻璃往下滑。
屋内她和苏怀灵紧紧相拥，她清晰的得地看到苏怀灵瞳孔中倒映的自己。朦胧，布满水汽的一双眼，让她如痴如醉。她俯身去吻，唇瓣触碰到了一颗泪。
格外奇妙的一夜。
“狼人请确认自己的队友。”导演见温澈在发呆，战术性的轻咳了两声。
温澈回过神，冲苏怀灵点了点头。
意思是——我知道我们是队友了。
狼人杀她之前参与过，是苏怀灵硬拉着她玩的。那时候她还只是刚签约公司，没有人气的小演员。苏怀灵却已经提名电影最佳女配了，尽管是陪跑，可有名气。
那次游戏温澈这辈子忘不了，一桌子的有流量的明星，没有架子，嘻嘻哈哈在一起玩闹。如果不是苏怀灵，她大概连入场券都没有。
却因此，她陷入了浓浓的自卑。好像，她和苏怀灵根本不是一个圈层。她融入不进去，尴尬地坐在一边。苏怀灵敏锐的发现她情绪不对，找了个借口和她溜了出来。
回家的路上，她们路过了一家馄饨店。温澈想吃，碍于苏怀灵近期减脂，硬生生憋着不说。
“我想吃混沌了。”苏怀灵拉住她的手，两个人同时站定。
温澈走在前面，一回头看到苏怀灵亮亮的眼睛，那一点不高兴烟消云散。
不是一个圈层又怎样?我加把劲，和她并肩不就行了?
温澈这么想，进店里点了两碗玉米猪肉小混沌。
“狼人请指定目标。”
苏怀灵仔细想想，剩下四个人中，看起来最会玩的就是任明珠，好歹是大学生。
她毫不犹豫，手指向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的任明珠。
温澈不太明白为什么，但还是跟着苏怀灵的节奏，指着同一个人。
“狼人请闭眼。”导演点头，说明自己清楚了。
“女巫请睁眼。”
陶安掀起眼皮。
“昨天晚上，她‘死’了。”导演边说边举起任明珠的号码牌，“你要救她吗？”
陶安眼神缱绻，随后竖了个大拇指。
“女巫请闭眼。”
停顿了几秒钟，导演才说：“天亮了，请睁眼。”
六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好奇谁会成为第一个下场的人。
“surprise！昨晚平安夜！”导演笑眯眯。
这样子很难玩了。
苏怀灵皱起眉头，内心开始猜测谁会是女巫，救了任明珠。
按顺序发言，第一个拿到麦，有权说话的是易蒸月：“我是平民牌一张，晚上睡了一觉，什么都不知道。”
温澈接话：“我也是平民，没有视野，不瞎带队了，听听后面怎么说。”
“前面两位老师跳的是民牌，我这不一样。”陶安看上去很激动，“我是女巫！昨晚六号被刀，我用的解药救了你。”
六号即是任明珠。
“我的天，好感动呜呜。”任明珠突然有种庆幸感。
“现在的情况很明朗，我是女巫，六号是我认证的好人，猎人跳出来就可以。”陶安游刃有余，“好人现在不要藏着掖着，你跳出来，我们一分析就知道谁是狼了。”
易蒸月默默举起手来：“其实我是猎人……哎呀，我听别人说猎人一开始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就没跳出来。”
陶安点头：“一三六都是好人，问题就出在二四五身上了。”
苏怀灵适时插嘴：“六号狼人自刀也不是没可能吧。”
她本想假装女巫，可一寻思，因为陶安先入为主，现在场上多数信她，自己对跳的话不太有利。而且她万一晚上被女巫‘下药’，温澈肯定应付不了。
思来想去，干脆混水摸鱼了。
“灵姐，你信直觉吗？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六号是好人。”陶安信誓旦旦，女人的第六感很强大的。
没法玩，根本没法玩。第一局在陶安的带队下温澈被投出去了，苏怀灵夜晚刀了陶安，天亮后发言时被怀疑，同样出局。
就这样，两只小狼人失败了。
时间不早，获胜的四人可以回房间休息。温澈和苏怀灵则留下，清洗碗筷。
过程中没人说话，和早上初见面时一模一样。导演没多虑，想来可能嘉宾比较害羞，过两天就好了。
温澈戴着塑胶手套，打开水龙头，拿起洗碗棉刷起来。旁边的苏怀灵给碗碟涂抹上洗洁精，又用自来水冲洗干净。
忙活了一会，所有的碗盘都清洁完成，导演组才放她们走。
餐厅两边各有一个电梯，俩人分开走的。
—
“嘀——”房卡打开门的声音，苏怀灵小心翼翼地拉开门，走进去。这个点橙子估计睡着了，她怕吵醒那小孩。
“小姨。”十分软糯的声音。
苏沐橙穿着粉色的睡衣冒出来，右手拎起一只毛绒兔子玩偶，左手搓了搓眼睛，似是非常困了。
“你没睡觉啊。”苏怀灵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脸蛋。
“困……”苏沐橙钻进她怀里，呼呼睡过去。
酒店有两张床，苏怀灵打横抱起橙子，放到小床上去。苏沐橙翻了个身，手里还紧紧抓着兔子玩偶。
苏怀灵给她掖了掖被角，笑了。
终于有时间看手机，苏怀灵刚按开屏幕，消息栏上显示有两个未接电话，三条微信。
都来自一个人。
她走到卫生间，用微信视频通话拨了过去，对面秒接。
“姐。”苏怀灵叫人。
苏雨辛眼睛眨了眨：“怎么才接”
“刚刚录节目，手机静音了，你这是想橙子了?”苏怀灵解释，不忘打趣这位以独立女强人自称的姐姐。
“放心，她睡着了。”
“公司挺忙的……”苏雨辛岔开话题。
苏怀灵敛了几分，严肃起来：“都处理好了?”
“还差几个，你知道的。”苏雨辛摩挲手中的戒指，声音如霜露，寒凉入骨，“他有后手。”
“辛苦了，早点休息吧。”苏怀灵不愿她太累，“还有，你要不要看会橙子?”
苏雨辛不常喝水，唇瓣出了点血，她的嘴抿成一条直线，没说话。
“那我当你默认了。”苏怀灵调转镜头，她走到床边，好让手机那头的人看个清楚。
橙子睡觉很安静漂亮，乌黑茂密的眼睫毛时不时颤动一下，红润有光泽的小嘴紧闭。
苏雨辛慌忙挂断，手机黑屏，她大口呼吸，胸膛起伏。
“还是老样子。”苏怀灵见怪不怪，收拾收拾自己也去洗漱，准备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