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肉。
萧祁长舒一口气。
他知道或许霁泽云这边人手不够用,偏偏当时派来的,又是个说好听了是老实憨厚,不懂弯弯绕绕,说不好听是思考太浅,脑袋不太好使的粗汉子。他也不知霁泽云用不用得来,于是又特意安排白平在营里挑了人。
不过看样子,霁泽云把那汉子用的挺好,起码对霁泽云很服气。
霁泽云瞥一眼萧祁,见他早已盯着自己笑吟吟的模样。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荡袖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礼,道,“多谢总统领,劳烦总统领挂心了。”
萧祁勾唇轻笑一声,抬起手来将人的双手托起。
礼罢,朝白平身后瞧去的霁泽云重新入座,“芸莲,不必数了,你只需告知于我,可足五百数。”
芸莲粗略地翻看还未数的纸张,放下手中物,走近回话,道:“公子,当足五百。”
“好。”霁泽云瞥萧祁一眼:此次便饶过你一回,记住了。
萧祁轻轻颔首:记得可牢了。
霁泽云继续问:“你在荆州,可查明郑火季的真正死因了?”
“是,公子,”芸莲道:“郑火季的确是自杀不错。”
霁泽云挑眉,“哦?还当真是自杀。那……根据童大夫所言呢?”
“回公子的话,属下素查无果,还是将尸身刨了一点,就一点,不会有碍观瞻的,”芸莲一副找补的模样,在胸前摆手保证。
“那查到什么了没有?”萧祁无奈。
“嗯,不过这位尸兄身上,只找到两味小毒,都不是剧毒,要不了命的那种,就算两者一起服下,虽然配解药麻烦些,但总还算容易得到,医术稍高,有点阅历的大夫便可上手。”
“但他并没有喝过解药,甚至没有吃下过能有抑制作用的草药,这就不太对劲。”
芸莲突然严肃起来,“还有,还有更不对劲的地方,此两种毒虽不致命,但但凡上身,都定然极易察觉才对,可这位尸兄却明显既没有解毒,也没有毒症,这太不可思议了。”
“一定有什么漏掉了,”霁泽云思索,“你知道有那种让人中毒却不显的毒存在吗?”
“嗯……”芸莲突然想到,“有的公子,是冰品子。”
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眼睛一亮,“是了,是冰品子,如果是它的话就说得通了,这样的话,干红和新草就是做辅毒,应当还有一味,同水蝎。”
霁泽云问:“如何能确定是冰品子?”
“先前我还未发觉,方才经公子提醒,我想到了在郑府卧房发现的一包配好的药,那包药还是绑好的,府中药渣也没有同种,药方的用料虽然很普通,但与解药相关,我想着他也没喝,就没往毒这边想,”芸莲说,“如今想来,如果是干红和新草做辅毒,同水蝎少量做冰品子的引子,那这样的冰品子,寻常人服下,活不过七个时辰,期间会痛苦难当,但身前表面不会有任何症状,死后却会全身红紫,血管筋络暴起,极易判断死因。”
“但假如在毒发前,中毒之人在任意其它一种死法中丧命,那冰品子和同水蝎毒会如同从未存在,查无可查。体内就只剩下干红和新草两味折磨人却不致命的小毒,掩人耳目。”
说到这儿,芸莲猛然停止了,她神情又愈发疑惑起来。
霁泽云抬头,问:“怎么了?”
“公子,芸莲还是想不明白,”芸莲莫名有些想不通,发出埋在心底的疑问,“冰品子的解毒之法很特殊,解药配置繁杂,但他府上那包药里,虽然都是解毒要用的草药,但根本就不全啊,他从哪儿弄来这么个没用的破药方的?遇着江湖骗子啦?”
“而且冰品子中毒会让人忍受不了的,出现暴虐,疯癫,痛不欲生类似症状,可主人审问郑府中的家眷下人,都说见了郑火季,但郑火季在他们口中,可是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啊。”
“还有还有,都已经中了剧毒了,根本不用他自杀,若说他是不知道自己中毒,那也太蹊跷,他难不难受,自己不知道吗?天生没有痛觉?可是他又弄来了冒牌解药,是想自救的嘛,但又没吃,突然又不想活了?欸?可他又是上吊自杀呀?”芸莲越说越觉得晕,这一杆不搭着一杆,她觉得让她想明白这个,比让她当场配置出冰品子解药还要难,她放弃了,叹说:“唉呀!”
“主子,公子,芸莲弄不懂了。”
“不急,”霁泽云笑了,安慰道:“他们不急,我们就更不必急了。”
芸莲一怔,欠身,“是,公子。”
伤影抹了把脖子,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办得好,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和监官,”萧祁看向霁泽云,把他手里落血拿出,搁在桌上,下令:“稍做休整,随我回荆州。”
伤影,白平,芸莲:“是。”
他们望向霁泽云,霁泽云说:“都下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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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雪澈,穷马飞也似的狂奔,恩加王师营地高高甩起的土棕色王旗,旗尾穗子荡下来触不到帐顶望台。
“驾!”
马群的蹄子奔扫过雪地里杵起的干黄草梗,腾起的雪掺着杂草后溅,清亮高昂的女声响彻远空,穷马飞快地奔跑,马上女子飘扬起卷密的长发,两侧六七条细长的麻花辫,发尾帮着群青色的中长绳带,一身群青和黛蓝色的束袖冬装,衣带在驾马中,被北风吹得呼呼作响 。
远处看去,恰似一抹黛蓝水光在漠原上驰骋,潇洒的,仰着快意的笑,天地都不为束缚。
在冬季的草原上,那一抹黛蓝醒目的要命,她单手把着缰绳,单手播开被风撩起,遮挡面容的卷发和辫子,露出俊美的脸旁,白色风领上绑住的群青色铃铛作响。
“铃铃铃铃――铃铃叮铃”
“灵源芙勒,”大营守门的士兵们其声高喊着,对俊丽的女子行礼,他们眼中无不带着敬意和爱戴。
【灵源芙勒】是離荒人对水神的爱称,既代表崇敬也代表臣服,在離荒,只有两个人被赐予过如此的称呼――一位是归去数十载的温柔女子,一位是当下離荒王女的豪情女子。
“吁――”缰绳一扽,穷马前蹄高高腾空而起,女子停马在王帐之前。
帐前士兵行礼:“灵源芙勒,”与此同时,帐子被掀开,走下一个雄壮的男人,他欣喜喊:“提雅儿。”
被叫做提雅儿的黛蓝绒衣女子利落地跳下马,扬起笑脸,“阿兄,听闻父王把你给弄来了,我便来凑个热闹。”
她把辫子撩到肩后,跨步走近,调侃说:“怎么这次,阿兄你不再装装与我不熟,叫我大名啦?”
里尔嬉皮笑脸的,将单只手臂斜在胸前,掌心朝上拇指扣掌心,指尖抵住肩头,躬身,“尊敬的灵源芙勒,王女殿下,阿提雅儿。”
阿提雅儿笑着以同礼相敬,“晓勇的六士骑勇士,里尔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