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貌不能称之为人的怪物从斜刺里冲出来，它的脸上、脖颈上都长了多只的眼睛。等怪物再跑近些，他才发现对方裸露的手臂上也长得有，只是那些眼睛都闭着，而且个头都要更小。

怪物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可是露出来的皮肤却没多少伤痕，只在腰侧和大腿上有两团血红。

“额啊！”

那怪物又发出一声痛呼，右肩上霎时出现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枢木朱雀这才看见，怪物后边还跟着一个橘发的青年男人。那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形状奇怪的手枪，那个血窟窿就是这把枪打出来的。

那怪物和橘发青年边走边打，很明显能看出对方不会什么招式，全靠反应和力量对抗。能看出来怪物原本的能力应该很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动作有了轻微的迟缓。朱雀猜测，或许是那把怪枪的子弹有什么特殊之处。

那怪物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虚晃一招后转身逃跑。然而就是这么一转身，那怪物正脸上的那对主眼正正对上了枢木朱雀。

朱雀看见那双眼睛的眼角有血丝在瞬间爬满眼白！那怪物似乎失去了理智，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敌人，飞速冲他奔来。

枢木朱雀以最快的速度去抽腰上的手枪，然而还不等他把枪取出来，那怪物忽然踉跄一步，抬着手狠狠锤着自己的脑袋。

枢木朱雀不敢大意，举着枪不错眼珠地盯着对方。只是这样看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这怪物实在有些熟悉。难道……他紧紧攥着枪，视线内的准星在不住颤抖。

“额……啊啊啊！！！”

那怪物疯得厉害，用自己的手锤似乎还不够，眼见着就要把头往旁边的墙上撞！

枢木朱雀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过去！

肉眼不可捕捉的银蛇从枪口飞出，怪物脚踝被整个击穿，白森森的骨头直直露在外面。怪物失去了平衡，直接往前摔扑在地上。朱雀及时刹住脚，离得近了才看清——那怪物的伤口上似乎被敷上了一层透明的胶质物体，也许正是这些胶质的存在，才让这些创面大的伤口不流血。

这是……要活捉。

“跑啊！”橘发的青年赶到，毫无征兆地一脚踩在怪物脚踝上。

“呜——”怪物疼得蜷缩成一团，这次却反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枢木朱雀用肩膀猛地往前一撞，那橘发青年直接被顶出去连退数步。

“你干什么！”橘发青年刚刚站稳，就看见枢木朱雀已经挡在了他和ST-0之间。他忽地想起巴特雷之前跟他说的事情，表情逐渐由愤怒变得嘲讽：“要不要赌一赌，看这头怪物还认不认得你？”

“什么？”枢木朱雀没明白对方的意思，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了——那怪物赤红着双眼，猛地朝他扑了过来！他快速侧身躲过了这一扑。然而怪物的变招也来得很快，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眼看就要横插进他的脖颈！

“咔哒。”

枢木朱雀余光瞥见那青年又要开枪，顾不得躲闪，他用力将怪物往自己身前狠狠一拉。

随着一声爆鸣，子弹擦着怪物的后背飞过去，两条婴儿手臂齐齐掉在地上。

两个人离得极近，也正因为近了，枢木朱雀才发现怪物手臂上那些原本闭合的眼睛正在逐渐消失，脖颈上的眼睛也大都紧闭，就连下巴上的都好像疲累了一样半阖眼。

这是！？

怪物猛地把朱雀推开，整张脸都皱着，皮肤涨得通红，眼看着又抬起手要砸头，枢木朱雀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那怪物被阻止后立刻放弃锤头，转而又想去撞墙，枢木朱雀眼疾手快把它拦腰抱了回来。

“枢木朱雀！你就不怕再上军事法庭么！！”那橘发青年被枢木朱雀带着ST-0躲了几次，表情愈发狰狞：“我以第十骑士的名义命令你！把她移交给我！”

枢木朱雀根本不管他，只是一边戒备着对方再开枪，一边用所会的所有战斗技巧去化解北辰挣扎的力道。

下巴上的眼睛已经完全闭合，两颊上的也已经眯起。她身后那些胡乱长出来的手臂也越来越小，似乎正以一种逆生长的方式变回正常的皮肤。

快了快了，是不是身体恢复正常之后，她也就恢复正常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走神，北辰忽然找到了突破口——只是这一次她不是一个劲的往外跑，而是忽然夺过了枢木朱雀手里的手枪！

“咔哒！”

手枪上膛，被迅速抬起。

枢木朱雀注视着那双逐渐褪去红色的眼睛。

这条命是你救的，由你拿走也……

然而枪口没有指向他的胸口或是头部，而是直直竖起，抵在她自己下巴后面的那片软肉上！

不！

“嘭！”

温热的血液飞溅在他的脸上。

他迟缓地扭头看去——布兰德利的枪口正有一片烟雾快速散去。他扭回头，北辰的半只手几乎被打掉，那支手枪也随之掉落在一旁。

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北辰两颊上的眼睛已经完全闭合，下巴上的眼缝也已经消失。那里光滑一片，哪里还能看出之前恐怖的样子。

实验室不会放过她的……可她杀了那么多人……不，那不是她自愿的，她的状态明显不对……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手却已经抓上了北辰的手臂。看架势，他大概是要把人往一边的巷子里带。

“杀……了我……”北辰捂着脸，断口上的红色斑驳的染了她一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和样貌。

“不，会有办法的。你别怕……”

“别给……ZERO。”

枢木朱雀感觉有什么冰凉坚硬的东西抵上了他的指关节，他略微低头，看见北辰发白的手指里正握着一块奇怪的晶体。

他把东西接过来：“好，我们先——”

“轰——”

他很熟悉这样的轰鸣声。他和ZERO在式根岛的车上，就是被这特殊的粒子炮所击中。

他的视线内已经没有了北辰趋近于复原的脸，只有一个烧灼得焦黑的圆形截面。北辰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