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朴晚不舍得让程莫霄在这件事上继续耽误工夫,彼时所谓的让她站在身后,无非是要份精神依托,不需要这样动辄大手笔,二来就像刚才讲的——
花会凭本事自己开。
没指名道姓,每个字却都隐含指向。
无论是出于安慰还是劝解,当真全说到点子上去了。
不掺半点同情可怜,听得人爽快。
“程莫霄——”
“嗯?”
“谢谢你呀。”车子驶下高速,又逢一个大折弯,转向的离心力几乎把朴晚的声音拐得跟着飘忽,“刚才在果汁店我想说的就是这句。”
“...谢谢你安排的那个采访。”
她太擅长用“忘记”来回避过往,粉饰太平。
忘记目的,忘记过程,忘记自己为何开始,甚至快忘了自己未竟的证明题...
再然后,上一轮乱七八糟的麻将牌被重洗了一遍。
说着说着,朴晚觉得光是重复道谢干巴巴的,随手拈起杯槽中被太阳晒温的小半杯果汁,翠绿被溶冰稀释,饱和度较先前降去不少,“不过听完你刚才说的那些,我特想亲你。”
言谢之后,又续了句这种前后不着调的措辞。
虽然朴晚口头不肯多让半步,却忍不住视线频频瞟向对方,瞧着那位驾驶员唇齿紧闭,视线平直,好一派端肃淑人。
“真的,你别不信,要不是在车里,我现在肯定人都挂你脖子上了...”
说罢,她轻吸一口失色的果饮,随后略感惊喜地细看两眼杯身。
味道跟上次比竟然改进了不少...
司机倒没有还嘴,腾出一只手默默地将音量调高了两档。
先前的和声逐层褪去,全曲就此落幕,紧接着音响平滑过渡出又一段乐句旋律。
一曲全新风格的交响乐。
...
程莫霄的家和高速出口有条取巧的辅路,几经迂回,不等暗色调的夜把四下都围拢严实,皮卡就已经拐进地下车库。
同车的另一位正忙着给食材做排列组合,直到地下空间特有的低温光出现,她才对行程结束有了一丝实感。
音乐甫一关停,车内便即刻静下来。
再之后,是安全带解锁的脆响和布料剐蹭车座皮料的轻碎摩擦。
朴晚就这样被突然勾进一份极富挑逗意味的深吻里。
对方用舌尖勾缠出不合时宜的细微水声,吮吸缠绵,却把这份热情施展得百般磨蹭。
她不由头皮一阵酥麻,唇角随之逸出熟软的又不自觉的一声低哼。
启先调唆的是自己,终从就范的也还是自己。
可哪怕车库空荡,哪怕前有厚实遮掩,再哪怕是在程莫霄车里,这终归是外面——
于是朴晚施力轻捶对方肩角,把凑唇送吻的女嘉宾推开。
一吻也就此作罢。
有根黏稠的银丝终于在唇分之际轻轻断裂,她目光不经意向下一瞥,再次瞧见了那根碎钻项链。
这次与之呼应的是对方仍旧晶润的唇瓣。
“干嘛呀...”明明占理,朴晚却开口只会软绵绵地埋怨这份突然。
“不是你刚才在高速上说想亲?”
司机轻点方向盘,重新挪正坐姿,笑乐戏说,“还有这一路上,你可没少冤枉我...”
吻不狂野,却足够诱着人情动,言及羞处,朴晚悄悄反手用指背抚了抚面颊,可是判断不出此刻颊上的红潮抵得几分体温...
忽然有轻叩声从侧窗玻璃传来。
司机侧目一瞥,随即循声拽门跳下了车——
“爸?”程莫霄脸上几不可察的讶色很快被掩去,神色一收,改步去后斗整理,“你怎么来之前不和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