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的歌声有种温和的力量,能缓缓地进入到心底。
歌词对于盛占栩而言,有点难以理解,他只能从他的声音中,感受他此刻唱歌的心情与传递的感情。
很奇怪,明明是不太理解歌词的意义,他却能读懂对方想靠近却又有些胆怯的心情。
歌曲不长,三四分钟里,盛占栩的心都在加速跳动着,他真想此刻就站在对方前面,在他唱着的时候注视他的眼睛,唱完的时候,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屏息着,希望飞机在下一秒就起飞。
祝卿安唱完关掉话筒,他的心跳还没有平复,正想拿起手机跟盛占栩说话,不料却被旁边的人抢了先。
张柏豪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完全没有感觉到,或许是唱歌的时候太专注了。
也必须专注,不然容易跑调,也记不住歌词。
张柏豪拍了拍手,说道:“唱得真好,安安……”
祝卿安一时间感到诧异,他张了张嘴,过了好几秒才说:“啊……献丑了,调没有跑到千里之外吧?”
张柏豪笑了起来,说:“好听,好像除了以前班级大合唱,还是头一次听你唱歌,唱得真好。”
祝卿安低了低头,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张柏豪今晚对他有些关注过头了,不像在座的其他同学那么自然单纯。
不止是祝卿安,手机另一端的盛占栩在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时,也很是惊讶。
本来打算挂掉电话微信和祝卿安说自己的感受的,结果被人抢了先,还说的那么谄媚。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至少对祝卿安有不简单的心思。
他正想说什么,但是又没办法直接打断他们的对话。
好巧不巧,登机的广播响了起来,他只好先挂掉电话,然后发了条微信给祝卿安。
盛占栩:哥哥唱得真好,我这边有个紧急会议,晚点再联系。
没关系,晚上就能见到他了,盛占栩安慰自己道。
祝卿安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然后跟张柏豪说:“抱歉,我先回个信息。”
张柏豪点了下头,说:“好,先忙。”
祝卿安拿着手机坐回卡座,他刚才也注意到盛占栩把电话挂了。
他打开看到盛占栩发的信息,虽然夸他唱得好听,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按道理说,他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搁下一句话就走了。
但是他也只是回复了“好的。”毕竟他确实也挺忙的。
无疑有他,祝卿安收好手机,专心听朋友唱歌,时不时跟旁边的简言之聊天。
简言之问他:“唉,刚刚柏豪跟你说什么了?”
祝卿安摇摇头,说:“没说什么啊?怎么这么问?”
简言之叹了口气,说:“你没感觉到他今晚格外关注你吗?尤其是你唱歌的时候,眼睛恨不得长你身上了!”
祝卿安:“……”
简言之继续说:“他也是同性恋,别说你不知道哈~”
祝卿安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不过我们就是普通朋友聊天啊!而且,刚刚唱歌的时候,我只关心自己跑不跑调,歌词唱没唱错!别的可没多想。”
简言之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啊!在这方面就不能敏感点吗?不过话说回来,柏豪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别……”祝卿安立马否定道:“我们就是朋友,最多也只是朋友,你别乱配对哈!”
简言之无奈摇摇头,说:“看来你脱单是遥遥无期了……”
闻言,祝卿安笑了一下,打趣道:“唉,简言之,你这几年每到年底就明的暗的催我找对象,怎么,这么想当我老父亲啊?脱单这事另说,倒是你的狗粮我是早就吃撑了!”
两人相视一笑,其实他们都非常关心对方,以他们自己的方式。
只是简言之会更担心一些,怕他把自己一直束缚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蜷缩着。但他也相信,祝卿安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破茧成蝶,只是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
夜已深,他们结束了这场聚会,但外面的雨却没有停下来的势头。
张柏豪走到他旁边,说:“下雨不安全,我送你吧?”
祝卿安摇摇头,说:“……啊,不用,我开车来的。很晚了,大家回去都注意安全。”
被拒绝的张柏豪有一点点失落,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好,你也注意安全。”
祝卿安点点头,随即去开自己的车。
简言之会有林不倦过来接他,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其他朋友也是。
一路驱车回到家,雨打湿了车窗,斑斑点点的灯光透过来,更显宁静几分。
祝卿安甚少在雨夜开车外出,红绿灯的时候看一眼车窗外的风景,好像跟平时很不一样。
车辆比平时少了很多,行人则更是少之又少。
是呀,这么冷的下雨天,谁会走在路上闲逛呢?那得多落寞呀……
落寞……这个词用来形容此刻的祝卿安再适合不过了。
热闹之后归于宁静,形单影只,怎么会不落寞呢?
但这是常态,祝卿安早已习惯,所以不觉得有什么,更不需要无病呻吟。
回到家洗了个澡,他便躺到床上休息。夜幕早已降临,他以为会很快睡着,但是没有。
他在想,听了他唱歌后,盛占栩为什么会那么平淡?甚至几个小时过去了,他都没有再联系自己。
平时非上班时间,他们发消息基本上都是秒回的,就算没空也会提前跟他说一声。
今天却没有,悄无声息的。
祝卿安觉得自己这个状态很危险,他什么时候这么期待对方的反馈了?什么时候习惯了这种你来我往,甚至是对方投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了?
许是魔怔了!
祝卿安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更没必要患得患失,也许对方正忙得不可开交呢?
没有谁会一直在自己身边打转的,更何况自己早已不是小孩了。
但是,他想盛占栩了,特别特别想,想他和自己聊各种各样的天,想听他的声音……
祝卿安抱着被子辗转反侧,却没有困意。
这种状态,很快被一个电话打断了。
*
铃声响起的瞬间,祝卿安以为是盛占栩的来电,他用最快的速度抓到一旁的手机,一瞧屏幕,眼色立刻暗淡了下来。
是物业的电话,这么晚难道小区出了严重的事故?
满脸疑问,但祝卿安还是礼貌的接了起来:“您好?”
物业那边接通后先是表达歉意,毕竟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了。
听筒那边传来声音:“抱歉祝先生,这么晚打扰您。是这样的,有位盛先生说是您的朋友要进去找您,我看他火急火燎的,这么晚还下着雨,所以问一下您是不是您的朋友,我这边好登记放行。”
“盛先生?”祝卿安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几秒才恍然大悟,于是继续说道:“哦!对,是我的朋友,不好意思麻烦您让他进来吧!”
祝卿安意识到是盛占栩之后,边打着电话边起来下楼,往小区门口跑去。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换身衣服或者穿个外套,在一楼玄关处拿了把伞就急匆匆出门,淅沥沥的雨声此刻好像也成了催促。
而在小区大门口登记的盛占栩也很心急,填好自己的名字和电话之后就急忙说道:“登记好了,麻烦开一下闸门让我进去吧!”
保安看了一眼他登记的表格,然后点点头说:“马上!下次可以提前跟业主沟通好,这样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对了,这把伞你拿……去……”
保安转身给他拿伞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跑进去了,三五下就没了人影。
雨势不算太大,但也不小,足以把人淋湿。
保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感叹道:“嘿~这年轻人性子这么急,一下子跑没影了,还是年轻好啊!身强体壮的,都不爱打伞,不知道的,还以为急着见女朋友去了呢……”
感慨完,保安把伞放回原处,继续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冬日的雨夜,寒气逼人,冷的彻骨,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虽然不是见女朋友,但也是去见自己的心上人,虽然盛占栩不知道保安在背后蛐蛐他。
但他确实心急,他没有提前打电话告诉祝卿安,原本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但因为穗城连接下了几天雨,飞机降落的时间还是延迟了。
已经很晚了,他不知道他的祝老师是还继续跟朋友聚会,还是已经回到家睡下了。
祝卿安的家他来的少,但路却记得清清楚楚,即便是在这样的雨夜,雨水打湿了他的眼睛,他也能凭着本能往祝卿安的方向跑去。
忽然,一个撑着伞的身影,逐渐向他靠近,盛占栩速度放缓了一点,定睛看清楚后,加速了步伐,比刚才更快了一些。
路上有积水,因为太激动,身体歪了一下,索性没有摔倒。
他提高了嗓音,喊道:“祝卿安!祝卿安!”
连名带姓,声音高亢,他怕雨阻挡了他的声音。
撑着伞的男子脚步一顿,听到声音后笑了一下,加快脚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