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
断了……
身体中全部的力气都被抽走，穆清像一个被扎破的气球，软绵绵地跪在地上。
他的心里现在只有两个字：
完了。
什么都完了。
他太自信了，以为自己能最后一搏，却没想到原木良还留了后手。
他现在没有精神力了，原先的所有计划都被彻底打破，碎了一地。
穆清绝望地闭上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
老头，我以为我能救他们的。
现在，我谁都救不了了。
被尹至乐拯救过来，原木良的气还没来得及松一口，看见他手上的瓶子，冲上来质问他：“你给他泼了？！”
尹至乐被他吼的脑袋发懵：“泼……泼了，怎么了？”
“怎么了？”原木良气极反笑，“这是我研究出来的试验品，让异能者失去精神力的药，你现在给他泼了，我的计划怎么办？！！”
“你再说一遍，什么药？”葡月急的就差上嘴咬这个破球。
原木良崩溃了：“失去精神力，他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葡月的指甲紧紧地扣着球体内部，听见原木良的话，瘫坐在地。
“葡月前辈，你怎么了？”
四人察觉到不对劲，忙问：“这个药的效果……”
“失去精神力……”葡月喃喃着看向跪在地上不起的穆清，“穆清现在是……”这话甚至很难说出口，葡月缓了好几口气才接着说。
“他现在是个普通人了。”
连异能者的名号都被夺去。
纪时予几乎是瞬间转头去看穆清，他的后背在抖，撑在地上的手也在抖。
整个人像是快碎了一样。
“穆清……穆清！”纪时予疯狂地拍打着球体内壁，已然是兵临城下的崩溃，“你回头，回头看看我……”
穆清动了动手指，眼前一片模糊。不知是心痛还是后悔。
原木良深吸一口气，反应过来，望向穆清的眼神带上了一丝狠戾。
“坏我好事……既然没用了，那就杀了吧。”
头好痛，膝盖也好痛。穆清咬着下唇，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液体。
心脏像是被一根细线勒住、收紧。线穿透血肉，痛的他连呼吸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血日”得到命令，拿着一把水果刀一步一步走向穆清。
“穆清，快起来——！！！”纪时予声音撕裂，几乎要发狂般冲出去。
“噗——”吴恪突然吐出一口黑血。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吴恪！”许昭一个箭步冲上前，“你没事吧？！”
“我来看看。”葡月蹲下身，掰着吴恪的嘴，他的舌头已经成了黑色。
“！！！”
黑色的。
葡月颤抖着去摸吴恪的脉搏——
停了。
吴恪死了。
与此同时，葡月自己也感受到了一股恶心感，呕出一口黑血。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此时有了反应。
穆清强撑着往他们哪里爬，隔着一层屏障干着急。
他反应过来，拧着眉心转头质问原木良：“你骗我，放气没有停止。”
原木良礼貌地朝他点头：“恭喜你，猜对了。可惜这次没奖励。”
穆清连一句说他畜生的力气都没有，疲惫地扶着球体晃晃悠悠的站起身。
“呦，还有力气站起来。”原木良轻蔑地笑了一声，转身挥手，“‘血日’，上。再见——啊不，是再也不见了，异能者们。”
“血日”拿着刀，在距离穆清几步的地方忽然停住脚步，表情古怪地捂着脑袋。
“‘血日’？你在干什么？”原木良皱眉催促，“直接一刀，还要去干别的事。”
难道……？
穆清心里涌上一个连他自己都不可信的想法——
难道郭宥的意识还在？
穆清视线追随着“血日”的眼睛，试图让他辨认出自己。
“血日”在原地停了几秒，眼神里划过一丝清明，然后继续往前走。
穆清眉心一跳，在此刻，他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这个概率几乎为零的事件上。
他一直都很疯，不差这一件事来证明了。
“郭宥。”穆清的把声音放到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
“血日”的嘴唇微张，模糊地“嗯”了一声：“穆前辈。”
“别犹豫。”穆清蠕动嘴唇，“捅心脏。”
郭宥的眼神微微睁大，怀疑穆清是不是疯了。
“你是异能者联盟的人，这是命令。”
“用这个来证明，你是郭宥，不是‘血日’。”
郭宥用尽全力稳住上抬的手，不能让原木良看出来有任何不对。
还没往前走，穆清忽然上前一步。
刀刃精准无比地扎进心脏的位置。
一口鲜血从穆清嘴里溢出，他来不及做别的，顺势抱住郭宥，用力地将刀刃刺的更深。
“别怕。”
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被关起来的异能者们几乎要心脏骤停，眼睁睁地看着“血日”抽出刀柄，扬长而去，站在原木良身边。
他们没看见，“血日”眼角的那点闪光。
本来要走的原木良忽然来了兴致，返回，皮鞋踩在穆清的胸口上，用力地碾了碾。
“多吐点血，还有点研究价值。”
穆清艰难地睁开眼，胸口轻微地起伏着，忽然笑了。
原木良一愣，拿开脚：“还笑的出来？”
胸口的血源源不断地流着，染红了上衣。
“原木良。”他咳了几声，像是要说什么话。
这样的人现在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原木良俯下身子，倒想听听他能说什么。
“你……不得好死。”
“谢谢。”原木良哈哈笑，“真是毫无威胁的祝福啊，我收下了。”
“那么同样的话，也送给你。”原木良伸手拍了拍穆清的脸，啧啧两声，“可惜了，当初投靠我多好。穆清，你在这件事上可不聪明了。”
“那我就好心替你们收尸好了。”原木良说着，从“血日”手里抽出刀，“别废话了，直接给你个痛快。”
穆清微笑着闭上眼睛，最后一滴泪水和心头血混在一起，落在地上。
霎那间，穆清周围发出耀眼的白光。
“怎么回事？”原木良皱眉。
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看到穆清的血止住了，甚至站了起来，身子却开始透明。
他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过来，穿透了球体，透明的双手捧上纪时予的脸。
吻落下的前一秒，通身消散，接着爆发出一道惊人的光芒。
笼罩的不只是这里，光团冲破云端，最终如烟花般在空中炸开一道庞大的能量波。
容器炸破，工厂在光芒中消融。
很神奇，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穆清第一个想到的问题却是：
“纪时予，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装出来的何则？”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个问题，可能这一直是卡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我想知道，你喜欢的真的是我吗。
他这么想，也真的这么问了。
唯一可惜的是，他听不到纪时予的回答了。
不过，那不重要。
纪时予，我爱你。
你要忘了我。
光芒耀眼，笼罩大地，拨云见日。
……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原本的异能者联盟。
外面是个难得的晴天。
纪时予的面前，出现了一颗米白色的种子。
它静静地落在纪时予手上，再也没了动静。
云澜眨了两下眼睛，环顾四周：“我们这是……回来了？原木良呢？”
有人推门而入。
穆黍?走过人群，站定在纪时予面前，看着他手里的种子，叹了一口气。
“你是，穆清的……”纪时予记得他，但现在他很混乱，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想问的。”穆黍?说着就要去捏那粒种子，被纪时予躲开藏在了身后。
罢了，穆黍?挑了个地方坐下来，“那我不如从头说起好了。”
……
解释完来龙去脉，穆黍?朝纪时予伸手，“种子给我。”
纪时予垂下眼睑，虽然有点不愿意，但还是把种子交出去了，眼神一刻都没离开过它。
穆黍?端详了一阵，眉间微皱。
“有什么问题么？”纪时予立马问。
早就预知到这一刻的穆黍?，过去的几十年来一直恶补关于花的知识，无论是花语、花的样子、亦或者是凭看一眼花种就能知道开出的是什么花的能力。
穆清的这颗，他认出来了，但他很奇怪。
为什么偏偏是双生花。
他想把种子带回去，却又改变了想法，闭眼看了一眼未来。
……
原来如此。
他无声地笑笑，将种子还给纪时予。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纪时予的肩膀。
“小伙子，你不该这么做的。”
纪时予一下子就知道穆黍?在说什么，毅然决然地摇头：“我必须这么做。”
事情已成，穆黍?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便不多废话了。
郭宥已经清醒，以往这时候葡月都会不放心地再让他做个身体检测，自己再调配几瓶药剂。听完穆黍?的话，难得地没有说话。
所有的一切都变好了。
KOA的所有异能者的异能曲线均恢复正常，原木良尹至乐不知所踪，受控制的所有人恢复正常生活。
这是穆清想看到的盛世。
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