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的落荒而逃一直持续到晚上,屋子里的纯净水全部被他收敛进卧室,想起来的时候就猛吞一瓶。
——我的脾气真是退步了。
姜鹤想,若是曾经的他,非得给对方的下巴一击重拳,再狠狠踹个几脚。
——被人看穿自己爱而不得的窘态,以此为要挟,借机说喜欢我,用我作为最好的跳板,来狠狠打击温亦寒。
姜鹤的恶劣心情终于又挺了过来,满脑子搜刮自己与对方那几次屈指可见的会面,双手与双脚加在一起也能计算出的交谈次数。
——他喜欢我,他如果不是有病,就绝对是另有目的。
温林默还在做温亦寒的私人秘书时,心机就是个重的。
例如温家的老爷子做大寿,连温亦寒都没有说出口,偏这个姓林的在里面挑拨离间。
——可见他就是为了用我来报复温亦寒,说什么没有恩怨,呸,骗鬼!温亦寒牛马一样地使唤了他七年,怎么可能一点芥蒂也没有?!
姜鹤被自己高超的心理康复治疗术征服,震碎的心灵扫吧扫吧,缝缝补补,又恢复了健康活力。
随手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微信提示有人想加他好友,并且直接标明名字。
【温林默】
后缀:【我真诚的想要一个机会。】
姜鹤直接添加了好友,冲温林默敲出一行大字。
【老子是男的,你是不是发骚发错地方了。】
感觉这样的回复太过粗俗。
删掉重写,【你也不看看你个屌样,配我够吗?】
还是不够恶毒。
删掉又写,【你去......】
还没发过去。
温林默那边回复,【那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温林默,性别男,爱好男。】
对方可能也觉得不太合适,撤回一个信息后,又发【温林默,性别男,爱好你。】再撤回。
TM的。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姜鹤感觉对方撤回信息的时间延缓了好几秒钟。
害得他的眼睛遭受了最极致的污染。
双手一抖,把编辑好的那句【你去......】给发了出去。
像是捏到了烫手的山药,快速将温林默删掉好友,又把手机塞进了枕头底下。
一气呵成,但是不爽。
姜鹤光脚从二楼跑到一楼,整个人站在家门,通过监控器视频看了眼外面。
天色很晚,夜视镜头下的门廊空无一物。
温亦寒今天正好也出门办事,姜鹤从来没有如此激烈地希望他能快一点回来。
——小爷我这是招了什么晦气,喜欢的拿我当兄弟,不喜欢的成群结队来骚扰我。
姜鹤抱着双腿,坐在沙发的深处,认真思索自己的不足。
——我就是太有魅力了。
——呸,你有个屁的魅力。
温亦寒被人用车子专门送了回来,临下车前对方还将主驾驶的车窗降低了下来。
姜鹤听见清晰的交谈声,不由跑到能看清人的窗户旁张望。
正看见温亦寒与坐在主驾驶的美女相谈甚欢。
虽然温亦寒从没有清晰地表述过,自己的择偶标准有什么倾向。
不过肤白貌美黑直长的温婉型美人,总是很容易招来直男们的青睐吧。
姜鹤瞬间有种不战而却的挫败感,重重跌落进无限的深渊,从心尖到眼孔,结满厚厚的一层冰痂。
我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抱着毫无希望的希望,一次次被现实打击到体无完肤,浑身是血。
我也是骄傲的一个人,可是在无止境的等待和自我催眠中,被现实狠狠地伤害。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很贱的贱人!我是脑子哪里的水没有排放干净,需要遭受这样的打击!
温亦寒与主驾驶内的美女交谈完毕,美女忽然想起来说,“对了,你的东西不要忘记拿了。”
温亦寒提起手里的礼品盒,示意道,“已经拿着了,什么都敢丢,唯独这个不能丢。”
而后两人说了声再见,温亦寒才换了种喜气洋洋的情绪,转身往别墅里走。
姜鹤家的密码原本是666666,温亦寒搬进来之后,总说这个密码不够保险,万一哪天家里没人在,可不得遭贼?
于是换成了姜鹤的生日。
姜鹤嗤笑他也不聪明,万一孰知自己生日的人来开门,岂不是随随便便登堂入室。
后来两人一合计,用两人的生日凑成一个完整的密码。
温亦寒输入密码,屋内灼亮的灯光直射眼瞳,害得他稍微眯了眯眼。
姜鹤的人影已经冲到了面前。
温亦寒抬手搭在眉宇,借以适应光线的白灼,问他,“你在家里搞什么呢?怎么全家的灯都开了?”
也不怕造成光源污染?
姜鹤说,“我给你把灯开亮一点,免得花前月下的晕头晕脑,看不清路把门牙给嗑碎了。”
温亦寒适应了强光照射,才淡淡笑道,“进你家就这一条路,我还不至于弱智到能在自家门口摔跤吧?”
温亦寒想换室内拖鞋,姜鹤直戳戳站在门口,一点移开的意思也没有。
温亦寒挑起墨眉问,“天这么黑了,你是准备要出门?”
姜鹤寸步不让,“这是我家,我喜欢在这里站一会儿,不行吗?碍着你了?”
温亦寒立刻举双手投降,“抱歉,我不知道你在门口画地盘呢。”
他那双手刚举起来,右手提着的粉红纸袋子立刻映入眼帘。
既骚又骚的粉色袋子。
直接戳进姜鹤的眼睛里疯狂搅动,溢出酸涩的血液。
肯定是刚才的女人送他的。
姜鹤内心顷刻间掀起惊涛骇浪,温亦寒是从来不会随便接受什么人礼物的。
可是,现在明晃晃地从女人那边开始收礼物了。
妈的!
姜鹤开始混乱了,风中飘摇了,三千烦恼丝绕颈十圈不断收.缩打结,窒息了。
——你不喜欢我,我有的是人稀罕,不要以为只有你是一个万人迷,小爷的桃花运比春运还旺呢。
姜鹤眨了眨眼,谨防胸腔中堆积的恨海情天喷涌而出,话也没有,笔直略过温亦寒的身躯,准备出门。
温亦寒反手拉了他一把,作为多年的知己,能感受到姜鹤眼底的灰败与复杂。
“鹤鹤,天已经黑了,你去哪里?而且你还穿着拖鞋呢。”
温亦寒抓他的瞬间,粉色礼品袋也划在了姜鹤的手腕,能感觉里面的东西沉甸甸的,精品包装的一角甚至戳得人当即七零八落。
姜鹤伪装了十几年的坚硬外壳,终于绷不住,冲动是魔鬼,直接从温亦寒的手中夺来粉色的包装盒,重重砸在地面。
别人送你的东西把我戳疼了!
姜鹤耳听着厚实的包装盒砸在地面,发出零碎的闷重声,心也跟着一起凋零了。
随后喊道,“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去多想,多思考,多观察!”
连温林默都能发觉出我喜欢你的情绪,连温林默才见我区区几面,都跟我说求交往。
为什么只有你这样有眼无珠!
温亦寒!!我恨你!!
姜鹤用力喊道,“温亦寒,像你这么笨的人,将来是没有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