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晚有什么收获吗？”
早上九点对于蝙蝠侠而言还是太早了。蝙蝠洞内静悄悄，蝙蝠电脑还处于休眠状态，在提姆按下开关的那一刻，屏幕亮起，连接着所有复杂电路的仪器设备顷刻间散发出幽幽蓝光，整个洞窟才活了过来。
杰森一边顺着扶梯向下一边拉开拉链，露出底下全副武装的紧身衣制服，脱下的红色卫衣外套被顺手挂在旁边的栏杆。面上的困倦之意烟消云散，整个人如同一把锋利出鞘的刀，正在扣紧腿侧的枪带。
“不多，只有一件清楚的事实。“听到提姆的疑问，他深沉地回答。“企鹅人很恨我。”
提姆:“……”
在他开始露出类似于“坏了这颗红枣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怜悯神情之后，杰森迅速收起玩笑的态度。“还记得曾经狙击过我的面具人*吗？，昨晚出动了不止十个一起围攻我，我怀疑他手底下有一个军队。”
提姆的关注点成功跑偏。“那他是挺恨你的。”
“他们的身体被强化过。”杰森闭上眼睛开始复盘昨晚的战斗，“非致命伤口都能恢复，而且不影响战斗，疑似没有痛觉。”
“人体实验？”提姆的手指在键盘上移动得飞快，熟练建档，随口猜测道。各种非法研究在哥谭已经见怪不怪了。“那么失踪人口的去向都有了解释。”
“面具还和皮下组织相连，可能和精神操纵有关。”杰森装上消音器，随意朝着试枪区开了几枪，“去查一下疯帽匠。”
“明白。”提姆眼睛不离屏幕，手指如飞地操纵键盘。“顺提，蝙蝠洞是你的自助装备机吗？”
“嗯？”杰森光明正大地又伸手拿了几个烟雾弹放到万能腰带，挑起眉故意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提姆平静地话锋一转。“刚刚烟雾弹谁递给你的？”
杰森:“……”
“靠！“他骂了一句，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却依旧晚了一步。身后的人影微微动了动，如同一堵不可逾越的墙伫立在出口的必经之路。
布鲁斯·韦恩没有穿蝙蝠侠的装备，一身居家休闲服，露出哥谭宝贝颠倒众生的脸，只是此刻写满了不赞同。
“你又想去哪里？”他沉着声音道，“昨晚和企鹅人爆发冲突不是明智的行为。”
“不明智但有效。”杰森压抑住涌上来的烦躁，他看到蝙蝠侠那张嘴就烦，上下嘴皮子一碰他的拳头就开始发痒。“别拦着我，老头子，除非你想去训练场干架。”
放在刚死而复生的那会他可能还会直接上拳头，管他打架的地点在哪里。但是阿福让他知道原来比蝙蝠侠不赞同眼神更可怕的是管家侠不赞同眼神。
“训练场正在被使用。”布鲁斯忍住叹气的冲动，捏住鼻梁。“我不想和你打架，杰森。我只是……”
提姆暗戳戳地竖起耳朵。
刚刚下来的阿尔弗雷德屏住呼吸。
然后韦恩老爷不负众望地闭上嘴巴，停住了。
杰森瞪着他。
“总之，你不许再去找企鹅人的麻烦，这件事我来接手。”布鲁斯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严肃地说道。
蝙蝠洞陷入感官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寂静，实际上只有短短几秒。
完啦。提姆默默捂住脸。
杰森冷笑了一声打破僵硬的气氛。“所以训练场谁在使用？相信他们不介意我插个队。”
布鲁斯:“……”
*
谁能告诉我韦恩的后花园为什么能这么大。
还有陷阱怎么能这么多。
灌木丛怎么能长这么高，而且都奇形怪状的，像是被一个慈爱的爷爷浇水施肥养得喂得膘肥体壮，又被某个熊孩子削得七零八落。
此时，我正在迷宫一般的后花园里徘徊，四处都是陷阱，附赠一个神出鬼没的未成年刺客的执着追杀。
我特么的，很想给当初被奶膘迷惑的自己来一巴掌。
现在眼里流的泪，都是当初被资本家迷惑的我脑子里进的水。
天杀的蝙蝠侠，我怀疑所谓的特训就是用来测他家的安保系统的。哪个正经阔佬把自家花园改造成迷宫，镭射光栅也就算了，还一步一坑，五步天降电网，十步麻醉机枪啊！
而且这特训还有点眼熟，迷宫，陷阱，刺客……我该庆幸没加上致幻药物，而且地表空气也挺新鲜的吗？你到底从哪找的灵感啊百特曼！
再一次躲过天降电网，我趴在一株灌木的旁边，确认是个安全死角后才来得及喘口气稍作休整。
“砰——“
我举着手里缴获的麻醉机枪，达米安一个后滚翻轻盈地落到地面，武士刀横在身前，旁边地上扎着一根麻醉针剂。
“不错，能时刻保持警惕。”难得听达米安嘴里冒出一句夸赞，我惊悚地看着他，又看了一眼从东边升到正空的太阳。
达米安被我奇怪的眼神看得烦躁起来，忍不住回忆了一遍乔纳森给出的鼓励教育法则，就不该抄氪星人的教育模板。
“所以，”我筋疲力竭地原地坐下，看着近在咫尺的出口，韦恩宅的门槛就在十步之外，“这就是最后一次刺杀了吧？我毕业了吗？”
“别高兴得太早。”达米安板着脸，“接下来还会有其他极限环境训练。”
“……”我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因痛苦而扭曲表情，举起手果断申请。“我不能和费因一起在训练场训练吗？”
“这个嘛，相比于格斗技巧，布鲁斯认为更应该锻炼你的潜能。毕竟平行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韦恩宅的门打开，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从中走出，手里还端着果盘。
“阿福来让我送点吃的。”迪克说道。
“赞美阿福。”我虔诚地在胸口画十字，用果盘旁边的湿巾擦了擦脏兮兮的手，叉了一块苹果往嘴里送，清甜多汁的果肉在味蕾间绽放，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你不是在训练兰福德？”达米安抱着刀靠在旁边，矜持地接过迪克递过来的一瓣橙子。
“训练场被占用了，刚好让那孩子休息一会儿。”迪克解释道，漂亮的蓝眼睛打量了一番我灰头土脸的造型，对着我膝盖和手肘处的擦伤皱起眉。“达米安，特训需要循序渐进。”
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下，蝙蝠侠我想申请交叉教学建立流动教官机制，交流互鉴才能进步得更快，所以请让格雷森警官来训练我！
“你会后悔的。”
半小时后我将自己收拾干净，来到前厅休息。费因听了我的想法顶着猪头脸斩钉截铁地对我说道。
“我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据。”他死人微活地说，“你对一代怪力罗宾有什么误解？找夜翼不如找红头罩，起码你们在谈恋爱。”
迪克听到自己的代号敏锐地朝这边看了一眼，转头继续和达米安低声讨论些什么。大概就是“别套用自己以前的教学模板”“别听布鲁斯”一类的叮嘱。
“谈恋爱不妨碍他把我揍成饼。”深知男友直男属性的我沉痛地回答。“我一个alpha不要面子的吗？”
“……” 费因沉默了，他冒昧地打量了几眼我的小身板，又回忆了一下某只桶两百磅的块头，啧啧感叹:“真是，倒反天罡。”
“你们在说什么？”一只胳膊搭在我后脑勺枕着的沙发沿，我抬起头。正好对上杰森低下来的脸，他一手扶着冰袋贴住自己的脸，声音有点含混。
我仰着头，颇为震撼地看着旧伤新伤叠加的脸，虽然丝毫不掩英俊甚至还带着战损美感，但是这时候斯哈未免太变态了。“不是，你最近找揍的次数是不是太频繁了？”
昨晚刚从企鹅人那里找揍，今天又是谁？
“韦恩先生。”费因抢答道，看着杰森的眼神充满感激。“他们刚刚借训练场对练，我就解放了。”
我恍然，同情地伸手拍了拍男友的肱二头肌。“没事，输给DC……呸，哥谭大爹不丢人。”
杰森哽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是去追究我对蝙蝠侠时髦的称呼还是如此肯定他会输。沉默了几秒决定破罐子破摔。
“输赢倒是无所谓。“他撑住沙发靠背，手臂肌肉一用力翻过来落在我身边，嘴角一勾坦然承认。“我只是单纯找老头子不痛快。”
此时另外一位当事人走进客厅，我得以知道所谓的不痛快是什么意思，虽然韦恩老爷脸上的伤口远没有杰森来的惨烈，淤青都微乎其微，但他的嘴巴破口很明显，明显到哥谭宝贝接下家一周都会成为花边小报的头版，除非他足不出户。
布鲁斯顶着嘴角的破口，面无表情地喝了口茶，然后面部肌肉更加僵硬了。
杰森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态度堪称积极地递过一张干净的手帕。“口水巾，别漏了，请。”
可以了，杰森，别孝了。
我心惊胆战地看着韦恩嘴角再次向下撇的像素点，这里没有人的武力值能拦得住你爹的拳头。
好在韦恩先生养了四个逆子，极大地锻炼了自身修养，他没说什么，转而看向我和费因。“跟我来一下蝙蝠洞，有一条重要情报你们需要知道。”
“什么情报？”迪克提溜着达米安凑过来。
“你又想隐瞒什么？”杰森眯起眼睛。
“哦，体谅一下老爷吧，毕竟蝙蝠侠向来单打独斗。”一只来收果盘的阿福阴阳怪气地路过。
最终下到蝙蝠洞的人除了我和费因，身后还站着全副武装的红头罩，夜翼，红罗宾和罗宾。其中红罗宾开了直播，对面是聚集在神谕家里的搅局者，信标，遗孤，青鸟……
我惊呆了:好多人啊.jpg
单打独斗蝙蝠侠板起脸，他也想更隐蔽地提出和路娅交流情报。然而叛逆养子就算在训练场被揍成狗，依旧能嗅觉灵敏地找到女友，精力旺盛地粘在旁边。
……观感很复杂，就跟看见怎么都养不熟的狼犬天天在外疯跑最后被人拐走还对狗贩摇尾巴一样糟心。
时间紧迫，蝙蝠侠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无视一整洞小鸟好奇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的讨论，开始操作蝙蝠电脑控制台。
“瞭望塔捕捉到了时空波动。”他点了几个按键，投放出哥谭地图的三维立体虚影。其中一处红点被标记出来，目测位于市中心某处下水道内。“当时是超人当班，然而异时空来客多次躲过了他的追踪，手法相当高明，可见对付氪星人经验丰富。”
“假设立场友好，他没必要躲避。”蝙蝠侠打开了和瞭望塔的通讯链接。“所以我拜托了扎塔娜。”
巨幅屏幕展开，投影出魔法师美艳的面容。
“蝙蝠。”她言简意赅地打了声招呼，视线诧异地在周围义警身上转了转，落到我和费因身上时神色一肃:
“你的怀疑是对的，康斯坦丁捕捉到了那家伙遗留的时空波动残秽，那股力量极其混乱邪恶，推测来自黑暗多元宇宙。”
在场不知情的义警面面相觑，对于平行宇宙更有经验的几位神色开始变得凝重。扎塔娜的目光和蝙蝠侠交接，“我们无法得知巴巴托斯的力量是否能做到直接观测到我们的计划，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异时空来客，很可能会对你们不利。”
视线的焦点再次落在我和费因身上，男孩屏住呼吸，不自觉地向我靠近。脊背窜上莫名的寒意，难以言喻的恐慌感突然攥住呼吸，我想起了昨天在哥谭中学附近的窥视。
扎塔娜深吸一口气，“我的建议是计划提前，你们需要尽快进行时空穿梭，找到其他同位体。”
魔法师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封闭的蝙蝠洞内，蝙蝠侠在沉默中修改权限，将加秘通讯频道开放向整个正义联盟。“朋友们，我们的敌人已经开始行动，我们要尽力赶在他们之前聚集所有门户。”
“这是生死时速，谁能占据先机，谁就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