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手腕,他们都有一个文身,但图案和位置都不同,聂施的是在手背上,色泽相对灰暗一些,相比之下芸娘那个就显得新了许多,落在白皙的手腕内侧。
楚暄的目光向上,移至聂施的脸上,对方立刻意会他想问什么,主动说:“我掉进那个地洞后找到了芸娘,准确来说是她救了我。”
说回聂施的遭遇,在他一脚踏空掉进黑洞后不知在深渊中滑了多久,越往下这甬道越窄,他甩出藏于右侧衣袖中的一把钢刀,用力往壁上凿去,在某一刻停住,悬在了半空。
稳住身形后聂施呼出一口气,下方传来一阵诡异的窸窣声,不像是人能发出的,他低头一看,竟是一群粗大的黑色长蛇,纠缠着蠕动着,吐着信子,仔细一看它们周围还有许多蜈蚣和不知名的丑陋虫子爬动着,看着让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聂施皱眉,屏住呼吸,心道这要是真的摔下去不摔死也要被这些东西咬死。
向上看已经看不到顶了,爬上去也不现实。
思考间手中的钢刀向下滑了一寸,他立刻用另一只手撑着石壁,固定住身形。
下方的蛇听到了动静,仰头对着他露出血盆大口和锋利的牙齿,示威地嘶吼了一声。
突然底下传来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一根粗壮的铁链从这群虫蛇的下方挣动着向上猛地一抬,直接将这些虫蛇给掀翻砸在地上。
数条蛇吐着信子发出尖厉的叫声,其中一只张大嘴就要扑过去被铁链袭中七寸的位置撞在了石壁上不动了。
聂施默不作声观察着这场面,紧接着他又闻到一股血腥气味,是人的血。
在这阵血味儿出现后这些蛇虫就像退潮似的很快散去,消失了。
聂施暗中观察了一阵后,确认无危险,收起刀跃下,落地后发现这是一个幽暗的洞穴,洞穴深处的石墙下竟绑着个女子,被铁链拴着。
她听到动静朝自己看来,脚下的铁链在地上挪动发出声响,铁链上浸透着血腥气,可想而知这是那女子放的血。
“得知她就是芸娘后,我上去将绑着她的铁链砍断,芸娘指挥我一路找到了你们。”
芸娘突然来到楚暄身边,握住他的手腕在脉上轻摁了一阵。
“还好来得及时,楚公子的命格未被夺去。”
“您知道这事?”楚暄盯着她看,眼中带着警惕。
芸娘从他的眼神中猜到了他所想,放开他的手,只笑道:“我虽与他有夫妻之名,但他从未告诉过我他的任何计划,包括他的行踪我一概不知。”
楚暄依旧观察着她,问:“墨家巨子说他与鬼道巫教达成了协议,造出这些兵人,那你知道破解走阴术的法子?”他看向芸娘别在腰间的那支白色骨笛。
“他和你说了走阴术?”芸娘嗤笑一声,“但他用的只是其中的一种,或者说是皮毛。”说着她走到离众人最近的兵人边上,从地上拾起一个白色的绢帛剪成的小人儿,拿到众人跟前。
这小人儿是绢帛的材质,却不柔软,成了一个固定的纸片状摊在芸娘的掌心。
“纸人召鬼,铜符召神,他不过是以这些小人儿为介质,再用招魂术将魂魄存在这些小人儿上,控制铁俑的行动。”
芸娘取下骨笛,对楚暄道:“我方才吹的是首还魂曲,驱散了这纸人上的魂魄,这些兵人就不会动了。”
“所以你用的这些也是巫蛊之术?”楚暄冷笑着质问道,“怎么你们墨家现在都与巫术有染了?”
嬴恽闻此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对不对,墨家内部已分成好几派势力,这巨子不仁,下面的人当然要反抗啊,芸娘做这些是要阻止他,弟妹我和你说过,她要取那位墨家巨子而代之。”
“不是取他而代之,是他该将那个位子还给我。”
话音刚落下,聂施极其配合地甩出一把黑色的短刀被芸娘单手接住,她手握刀柄,另一只手缓缓拉开刀鞘。
刀刃上行云流水的纹路折射出光芒闪入她的双眼,与她右腕内那枚“山”形的文身,芸娘扬唇,眸中闪烁着锋芒,语气坚毅道:
“因为,我才是真正的墨家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