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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勒点点头:“是的,王同志他金黄色葡萄球菌测出来阳性,若是等病菌扩散到全身,破坏了免疫系统,他就没命了。”
心中不好的预感变成了现实,清澄没料到老王感染了最麻烦的革兰氏阳性球菌,真的要截肢吗?
脑中知识飞速穿越,这时几篇文献划过,那是她过年时刚刚帮表弟翻译的前沿学术资料。
清澄几乎跳到了穆勒先生的跟前:“等等,穆勒先生,请问你做过细菌培养了吗,我想知道王同志的金黄色葡萄球是第几代了?”
“时间紧急,根本来不及做培养,但是他打完盘尼西林后高烧依旧不退,说明病菌有了抗药性,肯定不是第一代了。”穆勒医生有些不耐烦的回道。
“不不,王同志之前从未感染过这类病毒,根据《自然科学》第七十二期的研究表明,三代以上的病菌都是在人内进行迭代,请问王同志体内的病菌出现了吐核现象吗?”
旁白专心致制的男助理忽然开口:“没有,但是出现了伪装核蛋白,细胞壁增厚等现象,导致青霉素无法有效识别,那篇文章我也看过,理论上病人感染的是二代球菌,《The Lancet》上也有研究,二代球菌虽然出现了药抗,但是青霉素的抑制率依然可以达到70%。”
得到肯定,清澄更大胆了:“现在王同志高烧不退,大概率是免疫系统在工作的证明,他的免疫系统正在试图杀死剩下30%的病菌,我们为什么不能多给免疫系统一些时间呢。现在截肢确实可以解决一时的问题,但是他术后的二次感染呢?他的预后呢?”
男助理脸上有些动容,起身劝道:“老师,这里条件比不上手术室,没法彻底消毒,患者的生物指证也不好,能减少患者的创面,就该减少,我觉得青霉素的效力还是有的,临走前我特意看了眼显微镜,他血液里的病菌浓度呈现递减了,要不改成清创手术吧?”
“对啊,穆勒先生,医者仁心,他是个活生生的人,若是这个病历能够成功,不就可以拯救更多病人吗。”清澄及时给大夫扣上大帽子。
穆勒医生瞧瞧助理又瞧瞧清澄,用听诊器敲打着自己的掌心,总算松口了:“我麻醉药带的不够,超时了只能咬牙忍住。”
“哎,他忍不住也得忍。”清澄笑着向帮忙的男助理点头示好,转头让徐锡准备毛巾。
卧室的空地上放着简易床铺,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老王揪着被角,呆呆的仰面朝天,直到换完手术服的清澄他们进来,他才僵硬的转过脑袋。
穆勒医生打开金属手提箱,里面全是锯子、凿子那一卦的金属器械,整的跟木匠似的,王人庸一看顿时两眼翻白,嘴张得老大,仿佛一条离了水的鱼。
清澄憋着笑指挥老王:“哎哎,别装死,快把衣服脱了,我们要做最后的清洁。”
“你别吓他,师兄,我们不截肢了,改清创了,就是麻药可能不够,你把这块毛巾咬着。”徐锡温柔的递上毛巾。
“不要不要,我就是当代关羽,我要是叫一声,就不是人。”老王瞬间活过来,顺便逞了把英雄。
不过老王的伤情特别复杂,不止胫骨、腓骨断了,连带着膝盖骨的神经与后窝的韧带全断了,清完创面,后面的缝合神经才是精细活儿。
徐锡和清澄一人一边打着手电,用两个不同方向照来照亮手术视野,穆勒医生一点点切除赘生与感染的脓烂,脸上的汗水不住的往下淌,助手急忙帮他擦去汗珠,又递上一把止血钳。
“对了,你登载在报纸上的寻人启事,有回信吗?”王人庸脸色煞白,不在看大夫,而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没有,会不会伍豪他们也出事了?”清澄甚是担忧。
“报纸上没消息,说明没事,你不用太担心他们,伍豪的保密工作一向严谨,可能风声紧,再给他们一些时间,我更担心孤军奋战的余书记!!”王人庸舌头有些不听使唤,脖颈的青筋凸起,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余书记会有人保护的。审查时也不能接触外人是吧。”清澄天真的说道。
“我怕的是……审查组里……也有坏人。”渐渐地,王人庸的话音开始打颤,“白锡,给我毛巾——”
老王将毛巾咬在了嘴里,此刻他的脸因流血过多而变得惨白,神色狰狞到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给我压住他,别让他乱动。”穆勒医生冷冷地说道。
两位男人首当其中压住老王,任何的嘴硬,在麻药失效后都变得黯然失色。清澄别过脸,不忍再看。
啪!
什么声音?清澄朝门口望去,原本紧闭的卧室门开了一条缝,坏了,清澄顺手拿了把手术刀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