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延走了几步又不见了落小梅踪迹,回头去寻,就见她鬼鬼祟祟跟在一人身后。
很好,他之前说的话,她是一句也没往心里去啊。
他也跟了过去,抬手去拍她的肩膀。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闪了,被跟着的那个魂似是有所察觉,回头看来。
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
等视线再度复明,已经换了个地方。落小梅在跟的那道魂不见了,他手下则按着落小梅的肩膀。
有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落小梅哪来那么旺盛的好奇心,她是猫精投胎的吗?
落小梅见他们眨眼间又换了地界,便知自己又闯祸了。
她连忙赌咒发誓:“意外!真是意外!”
玄云延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行了,我知道了。此前只是离魂,现在是真飘到阴曹地府了,还是快点找门出去吧,鬼门关哪那么容易走的。”
落小梅答应是答应了,眼睛还在到处瞥。
“怎么回事呢,怎么忽然就不见了呢?”
她还不死心,想找那个魂。
一队阴兵飘了过来,却不知为什么,完全无视了他俩。
他们并没发现,阴兵路过玄云延颤悠悠的腿。
玄云延任她转悠,果然,没过一会儿她就烦了,飘了回来。
玄云延见她消停了,才带她去寻出去的路。
然而明明看着门就在眼前,但是怎么走,都走不到。
一帮哭哭啼啼的魂被阴兵撵着路过,猝不及防的两人便被裹了过去,还老听着有魂嘶嘶的声音:“奇了,我都死二十年了,咋忽然又有当时烈火灼烧的感觉了?不对,我真着啦?”
落小梅发现,玄云延那一身金光的威慑力是真强啊。
以免引起混乱,她赶紧拽着玄云延挤出了飘子群,却只见大雾,找不见路了。
玄云延只能说,非常平静。
他就知道他们这还魂路没那么好走。
两人漫无目的地转悠,落小梅眼尖,瞅见前方走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少轩正战战兢兢地在鬼门里绕,也幸而这里只是个分衙,并非总院。
进了总部,想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要不是那个大人给的银子太多,老祖又想要金身,他是打死也不要进鬼门的。
他手心紧紧攥着护身符,口中念着金光咒。
忽的后颈感觉到一道凉风,一个阴森的声音自耳边幽幽响起:“小哥哥,你怎的会在这里啊~小哥哥,我好寂寞,你能带我走吗?带我走吧~”
他只觉寒毛直竖,他眼都不敢睁:“这位施主,人鬼殊途,我乃清修之人,更是不可沾染情情爱爱,施主,你速去投胎去吧,莫要误了时辰呐。”
很好,吓得施主都说出来了。
“可是,我就稀罕你这样的,怎么办啊?”
“这……这……”怎么办啊老祖救命啊,他还没学会替身术法啊!
落小梅见他吓得够呛,良心发现:“好了,你仔细看看,我是谁啊?”
张少轩心中默念:来了来了,最常见的勾魂套路,他要是应了,那才是真的回不去了啊。
玄云延也跟了过来,就看到落小梅正在调戏人。
他脸色一沉,走过去揪住她的衣领就往后拖:“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声音,张少轩小心翼翼地睁了眼,见到是熟悉的身影,才松了口气:“逗我很好玩吗?”
奈何这口气也没松多久。
他忽然看到他们半透明的下身,差点儿撅过去:“你……你们这是,死,死了?”
落小梅笑眯眯地还要去逗他,奈何被玄云延拽着衣领子,动不了。
“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意外离魂,看你在这里,你可知出去的方法?”
玄云延一手揪着她衣领子,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剥夺了她说话的权利,以免她再跑火车。
张少轩愣愣地看着他们:“那,你们离魂多久了啊?”
玄云延垂眸开始算时间,落小梅是夜半忽然失了气息的,后来他跟过去,应当是一个时辰左右,等他们回来误入阴界,是天快亮的事,这么一算:“大概三个时辰了吧。”
张少轩这才抹抹身上的汗:“那还好,离魂还没过一天。你们先等等,我要帮个官家找他家的小女儿,等我找到了再带你们回去。那个……你们要不要先进养魂牌?”
说完,才记起来他为了金身进幽冥司,全身上下所有东西都换成护身的符箓了。
好在两人也没有进去的意思,落小梅挣脱了玄云延的禁锢,飘到了他身边,好奇地问:“按理说修道之人不是不该干涉魂魄的轮回的吗?”
张少轩挥挥手:“那能咋办,我老祖想要金身,那人又给的太多了QwQ而且我可是算过了,那小姑娘确实阳寿未尽的,不然都不用等清算,我老祖都要降雷劈我。”
落小梅笑眯眯的:“想不到啊想不到,初见还是个怕诡的小道士,现在都能出来接活了呢~”
张少轩手中攥着护身符,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可不?”嘤嘤嘤他还是怕啊!
落小梅甚是没心没肺,然而玄云延却不同。
他眉头紧锁,狐疑地盯着张少轩。
这个人他虽看不出问题,但是为何他们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若说他是个玩家也就算了,但是他偏偏还是个本地的土著。玩家有任务面板可以了解大致情况,路人可不能。
这人全身上下都是疑点。
但看着他快被落小梅玩坏了的模样,他眼中还是闪过一丝茫然。
若真有目的,会这么任由落小梅调戏?
还是,他演技惊人?
那边两人依然在吵吵闹闹,玄云延载着满腹心事,还是不动声色地跟在了他们身侧。
张少轩指间弹出一滴殷红血珠落在一道符纸上,向前连出一道细微的血线。
玄云延眯眼。
似乎是……寻亲符?
所以,他说的出来找人,应当确实是没说谎。
血线带着他们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便见一白衣女子与另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坐在一起,而此先落小梅跟丢的那个魂儿也和另一人站在她们面前似在说些什么。
白衣女子哭哭啼啼依偎在那女子面前,而那二人却似是面有难色。
而张少轩整理了一下衣冠,做出十足的高人风范,走了过去:“宾娘何在?”
然而几人完全无视了他,使得他有些尴尬。
他还打算再问一句,却被落小梅薅到了身后:“等会儿等会儿,等我听个八卦。”
那个魂儿正与旁边的文士说话:“我今已寻到所爱,便不再扰你公事,只求你帮我走个后门,告诉我她下一世托生在何处,我好去寻她。”
清丽女子瞪大了眼,摇头:“乔郎你糊涂啊,你本该前途光明,随我殉情已是我对不起你了,何必再搭上来生?”
文士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一咬牙:“上司予我典籍,我也算受他信任,既然你二人两情相悦,我便斗胆赌一赌,送你们去还阳。不过是两个名额,大不了我寻旁的填补!”
二人还未应话,靠在女子怀里的白衣姑娘却是哭的更厉害了:“姐姐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呢?求求你们也带上我吧!”
文士面色为难:“这……”
见白衣女子哭的伤心,清丽女子便说:“那我的名额给你吧,如我这等忘恩负义之人,就该遭人唾弃,本也没人喜我,但宾娘却年幼,由她还阳,必也能服侍于你,乔郎,我来生再来寻你。”
乔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面色为难,最终把视线投向文士:“顾兄,当真没有别的办法吗?”
见小娘子哭的凄婉,顾生沉吟许久,叹息一声:“也罢,你们便一起走吧,如有后果,便由我一力承担。”
听了这话,一直哭哭啼啼的宾娘才露出笑容,迫不及待地拉着二魂的手:“太好了,我们走吧!”
一边凑热闹的落小梅本是奔着痴男怨女看的,谁知热闹越看越不对劲,先是文书借职务之便泄露消息,这也罢了,结果没一会儿他又借职务之便偷换名额,换走一个还不够还要送两个,而后有另一个借机还求名额,在说了无能为力后那男的又人心不足想让他兄弟帮他再偷一个名额。明明最开始他不是只想寻人家来世吗?
管理体系乱成这样,一个文书都敢昧名额了,怪道说阴阳混乱呢。
她敏锐地从这事情里发现了这诡域里究竟是留了多大的个烂摊子,尽管那大和尚都说更看中她,她还是坚定了把活丢给玄云延干的想法。
而且那文书说他担事,那小姑娘不给他磕一个也就算了,连谢都没有,显然也没表现的那么纯善。那乔郎既然和顾生兄弟相交,竟也没关心他干这事儿会不会有危险,嘶,这是什么全员恶人本啊!
她戳了戳一边的张少轩:“这种事,你不管的吗?”
按理说他这种修道的应该没少和地府方打交道啊?遇到这种以公谋私的不得检举一波?
然而张少轩谨记自己的任务:“我怎么管?我就一小道士,难道还能找他们上峰告状?再说这事情多了去了,地府都管不来我一个外人干嘛要插手。”
要不是为了金身……
落小梅忽然一巴掌拍到张少轩肩头,险些给他拍趴下:“那现在人家小姑娘已经去还阳了,你接的活怎么办?”
张少轩整个儿僵住:他怎么忘了这茬儿?
不到最后一刻,还是得努力试试的,于是他急忙追上了三人:“宾娘?等等,宾娘,你爹让我来找你!”
听到他的声音,涉事的四个魂儿都猛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