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下二皇子非常想实现一个目标就是登基称帝,可东边杨裎禄支持下的三皇子正不断扩充势力范围;南边江南诸镇则隔江观望谁主沉浮,隐隐有脱离朝廷掌控的势头;再说西边的韩辰羽如虎入山林,后患无穷;而北边李侯爷更如一把利剑悬在头上。
这让二皇子虽坐拥皇城,却寝食难安,他痛恨三皇子跳出来和自己争夺皇位,担忧江南诸镇不服从自己,害怕李侯爷击碎自己的皇帝梦,期待韩辰羽重伤不愈一命呜呼!
这天心烦气躁的二皇子向庞翼抱怨道:“韩辰羽明明中了穿胸的毒箭,怎么还没死?”
“莫非太子妃医术高明,在给他续命?”庞翼也是有些费解。
“这般中毒,不该比虎爪涂毒来的轻,”二皇子虽百思不得其解,但语气仍带有几分确信道,“她若真能续命……哼!”
“他没随李赫明东出雍凉,就足以说明伤的不轻,一只重伤的老虎已经不足为患!”庞翼目光锐利的提醒二皇子道,“当下李赫明才是心腹大患!他会影响李燕宁的抉择。”
“李燕宁,倒也是个得力的人才,他是杨裎禄的克星,当为我所用,”二皇子一脸诡诈道,“不到万不得已,本王不想杀他!”
……
再说李燕宁自从和李侯爷见过面之后,就一直暗中盘算着如何将李家人接出皇城这座牢笼,同时李侯爷也信任并期待着这个侄儿接下来的表现。
此时雍凉十万大军镇守梁照北境,将野蛮的胡族拒之于国门之外,可十万人十万张口,总要填饱肚子,然而十余万人的粮草供给是指望不上朝廷了,因为当下的梁照朝廷在敌对势力控制下正处于半瘫痪状态。
在此情形之下,李侯爷亲自带领一万人马在后方征集粮草,之所以李侯爷要亲自出面征集粮草,因为要动员并安抚百姓,否则征粮行为容易演变成劫掠百姓的暴行,显然这不是李侯爷的初衷。
这天李侯爷收到燕宁派人传来的密信,只见信中写道:明日戌时侄儿亲自将家人送至龙母庙,盼伯父派人前去接应,侄儿誓要杀回京城,父仇不报,绝不罢休!
李侯爷见了信既激动又担心,激动是因为一家人可以团聚了,担心是因为觉得侄儿势单力薄,恐有危险。
此时站着李侯爷身边一同看信的言平出于警惕,便提出质疑道:“您看这像是燕宁的字迹吗?”
李侯爷又仔细斟酌了一遍字迹,一脸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是他的字迹。”
“那我明日戌时负责去接应。”言平请示道。
“我得亲自去,你继续负责征集粮草。”李侯爷叹了一口气道,同时想着一家人见面的喜悦。
“侯爷,您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您应该慎重行事,所以还是由我去接吧。”言平再次请示道。
李侯闻言笑着拍了拍言平的肩膀说道:“你办事谨慎警觉,这点和辰羽最为相似,很好!不过燕宁他报仇心切,恐误大事,我得亲自去劝劝他,你未必劝得动他!”
……
四日后,一支七零八落的败军接连朝着雍凉平阳城下而来,只见带头之人赶至城门下立马大喊:“快开城门!”
“是言将军!”城头守卫见是言平,立马下令打开城门。
“敌人来犯!传令备战!”急匆匆进了城门的言平立马下令,并立即询问守卫道,“少将军身在何处?”
“少将军在帅府中,到底哪来的敌人?侯爷呢?”言平哪顾得上回答,便直奔帅府而去,
此时辰羽和林仲礼突然听到城头示警讯号,不禁大吃一惊,林仲礼则一脸惊讶道:“难道西胡人要趁我雍凉守备空虚之际,也要南下侵略我们?”
“方才警讯是先从东边发起的!”辰羽脸色凝重,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我去看看!”
就在林仲礼准备前去查看情况之际,只见言平匆忙赶来,此时言平头发蓬乱,面有尘垢,辰羽便知大事不妙。
“侯爷出事了!”言平慌忙跪拜哭诉道。
“你说什么!”林仲礼惊呼道。
“我爹到底怎么了?”一旁的燕仪紧张而焦急的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辰羽扶起言平,动作语气虽刻意保持着镇定,但是焦急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
“我随侯爷在后方征集大军的粮草,期间侯爷收到燕宁的密信,”言平恨的咬牙切齿道,“没想到燕宁竟以李家人作饵,引诱侯爷夜晚亲自去接应!”
“义父到底怎么样了?”辰羽难以控制激动的情绪。
“侯爷去了之后就没回来,等敌人夜里杀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侯爷回来了……”言平哭诉道,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显然是经历了一次敌人的突然袭击,此刻死里逃生。
“那就是说此刻义父生死不明?”辰羽向言平确认时脸色极其沉重,他想听到言平肯定的答案,因为这样他还可以幻想着义父是被活捉了,心想只要义父还活着,就一定有机会。
只见言平点了点头道:“不过他们正率军向雍凉而来,他们是急行军!”
“他们不想我们有所准备,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林仲礼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那十五万雍凉军呢?”
“剩余十万大军都在北境,侯爷说要替梁照守国门,说这十万大军不能轻动,否则胡祸又将重演。”
“这都是我雍凉的主力!”林仲礼叹气道,“如今雍凉守备空虚,只能动员城中百姓守城了。”
“林伯,城中防务就交给你了,”辰羽拱手相托道,“派人查探一下来了多少敌人,谁人领兵。”
“你放心好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和言平,只要大公子往城头一站,鼓舞一下士气就好了!”林仲礼拱手应道。
辰羽点了点头,林仲礼和言平随之告辞而去,剩下辰羽和燕仪兄弟二人一脸愁云惨淡。
“哥,燕宁哥真的要那样害爹吗?”燕仪一脸哭相,担心父亲的安危。
“他犯过错,但还没说过谎,所以我要问问他!”辰羽一脸愁容中显露出了狠绝之意,“若他真做了那样的事,我会杀了他!”
“爹肯定落到他们手里了!”燕仪急的一脸悲观道,“还有芸妹和奶奶,都落在他们手里了!”
燕仪这一刻感到天要塌了,而天要是真的塌了,第一个压到的肯定是大哥。
……
事情远远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当日庞翼就率军抵达平阳城下,为了不给辰羽喘息的机会,庞翼未等后方部队全部集结,就果断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此时庞翼想凭借巨大的兵力优势快速解决雍凉的心腹大患,这样也好及时折返,以防北境的十万雍凉军南下,因为远在北境的雍凉军此刻还没反应过来,庞翼兵贵神速,想利用北境雍凉军的反应和准备空隙,迅速拔掉雍凉势力的核心人物。
这是敌人下的一步大旗,势必要将李家踩为齑粉!不幸的当下正是雍凉守备军力最薄弱的时候,同时也是辰羽身体状态最虚弱的时候。
很快敌人的攻势开始,残酷的雍凉保卫战在一片战鼓和喊杀声中激烈的展开,各种攻城器械,在咯吱咯吱的响声中跨过护城河,缓慢的靠近城墙,与此同时飞向城头的箭矢与抛落城下的石块,不断的沾染血迹并收割着无辜的生命!
敌人增援不断,战况十分激烈,而我方后继乏力,平阳城的守卫难度在不断加剧,战事时时告急!在此情形之下辰羽不得不强撑身体,毅然登上城头,他要亲自督战并激励士卒,与士卒同饮同食,根本就是吃不好睡不好。
每次李夫人和太子妃备的食物和汤药送上城头,都很难寻着辰羽本人,因为城墙很长,哪里守备薄弱,敌人攻势在哪里,辰羽就要重视哪里,因而急哭了关心他的人。
这一次辰羽是发自内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因为当下的平阳城中成建制的军队少之又少,不得不征用百姓守城。好在庞翼虽是兵贵神速占得先机,但他连续急行军赶到平阳城下,也已是疲惫之师,若非如此,平阳城可能当天就沦陷了。
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洗礼的燕仪,此刻跟在辰羽身边也亲眼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因而内心充满着恐慌和不安,更觉得自己无能。
“哥,我什么也帮不了你,”燕仪长这么大,头一回反思并自责道,“都怪我这些年不学无术,娘说我担不起事,说的一点也没错!”
辰羽听到燕仪讲这样的话,内心感到欣慰不已,于是深叹一口气到:“我希望,还来得及!”
“只要一家人能好好的过日子,我宁愿做个寻常百姓。”燕仪也是担忧自己的家人。
辰羽闻言便推着燕仪面向城内搭建防御工事的民夫,并告诉燕仪道:“他们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寻常百姓,原本他们可以在太平盛事安度一生,可如今战祸降临,城破之日,他们过冬的余粮就会被洗劫一空,他们的妻女将遭受欺凌!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命?问题是你现在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燕仪闻言心中感慨万千,不知如何应答,就在这时,城下敌人又发起了新的攻势,城上顿时紧锣密鼓积极应战。
虽然李侯爷这只雍凉之虎不在,但是只要雍凉幼虎还在,雍凉将士就能团结一致,共渡难关,然而这些日子以来,辰羽时常被箭伤折磨的身体,渐渐感到吃不消了,却还勉力强撑着,因为他生怕自己会倒下,担心会影响士气。
为了打击辰羽的抵抗决心,令人悲愤的一幕出现了!城下敌军用五匹马拖着一副血迹斑斑的尸首,并向城上接连大呼道:“韩辰羽!降不降!降不降!”
当燕仪看到城下这一幕时,顿时触目崩心,失声哭喊“爹!”,可爹再也听不见了!
辰羽随之紧绷着脸赶来见到这一幕时,更是气涌如山,五内俱崩,顿时吐血成伤,箭伤崩裂,血流如注,瞬间染红了前胸后背!与此同时体力不支,跌倒于地,众人慌忙赶来扶救。
只见此时辰羽脸上血泪斑斑,紧紧抓住燕仪的手臂,艰难而痛苦的交代道:“去……去向西胡借兵……”
当众人将辰羽抬到室内时,李夫人急哭了,但她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心爱的丈夫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她又如何能接受丈夫被五马分尸的事实!
可叹李侯爷一生忠君报国,忧国忧民,竟落得如此下场!他可是救国家于危亡的国之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