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预感,鬼舞辻无惨的诅咒所带来的效果并不会因为他的死去而消失,大概连你的鲲灯都没用。”
“我会拖着这副残躯一直生活下去。”
的确。
鹿岛三绘有想过在鬼舞辻无惨死后虽然诅咒消失,但诅咒造成的体弱目盲等效果没办法治愈的这种可能性。
可只要人活着,就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反正鬼都死了,产屋敷家那么有钱,完全可以花钱让人来研究,来治病,大不了这个世界没有,她还可以去其他世界找一找。
大概是猜到了鹿岛三绘在想些什么,他摇了摇头表示了不赞同。
“三绘,我不是圣人。”
“比起苟延残喘的活着,等着那渺茫的希望,不如就这样痛快的死去。”
她明白产屋敷耀哉的意思。
身体孱弱到需要人搀扶,眼睛衰退至失去视力,皮肤容貌被腐蚀溃烂,让他从一个正常人变为残疾。
有时候令人痛苦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他怎么可能不羡慕,羡慕健康的身体,羡慕正常的容貌,羡慕自由的一切。
所以才会选择在这里死去。
一直站着似乎让产屋敷耀哉有些累了,他轻轻挣扎了一下鹿岛三绘就松开了抓着他的手,然后就见他随意的就坐在了回廊边。
“要下定决心死去也是需要勇气的啊……”
风轻轻的吹了过来,带动着产屋敷耀哉鬓边的头发,即使看不见庭院里树木茂盛,生机勃勃的景象,他也依旧在“享受”着这一副美景。
而产屋敷天音不知何时找到了药箱,沉默着为鹿岛三绘包扎伤口。
虽然已经快要愈合了。
“不要责怪自己这并不是你的错,三绘剑士。”
“……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包扎的地方被产屋敷天音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她语气平静的说着,然后温柔的摸了摸鹿岛三绘的头。
或许死亡……无论是对现在的产屋敷耀哉还是对几百年前的产屋敷耀光来说……都是一种解脱吧。
她责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恨自己无能。
要是她能像她的师傅继国缘一那样强大就好了,还哪管什么计划,什么顾虑,直接找到鬼舞辻无惨给他捅个对穿就好了。
时至今日鹿岛三绘仍旧觉得自己无法超越继国缘一。
通透世界。
这个在她生死攸关出现过但总是抓不住感觉的东西。
要是能学会这个,说不定她也能站在……甚至超越缘一师傅的高度。
鹿岛三绘闭了闭眼像是放弃了一般肩膀都耷拉下来,沉默着将一旁静静漂浮着的鲲灯给收了回去。
既然已经不需要鲲灯的治疗了,那她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你的计划还没有和其他柱说过吧。”
“放心好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跳下回廊站到了庭院里,然后拍了拍产屋敷耀哉的肩膀。
“说些什么祝福的话吧,主公。”
也许今天这一次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吧。
“祝福的话吗……”产屋敷耀哉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的样子,良久才重新抬起头。“那就祝三绘剑士日后平安顺遂,幸福一生吧。”
产屋敷耀哉笑着的模样似乎和记忆里的身影重叠,连说出的话都那么相似。
一时间话语卡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张了张嘴沉默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谢谢……”
鹿岛三绘说着就被一阵风给裹挟着带走,离开了这座隐匿在深山里的宅院。
她回望着,望着一切在她的眼里越变越小,直到被其它山林遮挡住后消失不见才重新回过头望向前方。
脸颊湿润的地方被风吹干,带来丝丝凉意。
没关系。
会结束的,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
就这样逃也似的离开的后果就是她失约了。
原本答应了要带孩子们一起玩耍的,结果全部被鹿岛三绘忘到了脑后,等回到蝶屋后才想起来这事。
哦,她真是个罪恶的大人。
时间过得很快,不如说留给他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强化集训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开始了。
而富冈义勇还在“闹别扭”。
大概因为没有鲲灯治疗的原因,产屋敷耀哉的身体的情况不是太好,想要劝解一下富冈义勇,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后只好给灶门炭治郎书信一封,让他去劝劝自己的师兄。
因为九柱们要在白天训练各个队员,所以鹿岛三绘的训练只能等在黄昏傍晚之后了。
其实按照他们每个人不同的战斗风格鹿岛三绘有给他们分类来着。
蝴蝶忍、时透无一郎和伊黑小芭内一组和自己学学暗杀术的技巧,或者是隐匿气息相关的。
甘露寺蜜璃以及宇髄天元两人身体肌肉密度比一般人要好,特别是甘露寺蜜璃身体柔韧度也很好,她会教她怎么更好的利用身体。
最后是富冈义勇和不死川实弥。
大概要面对受击时的防御训练,以及受击后的反应训练。
只是把他们两个分到一起,鹿岛三绘有点担心训练的时候他们两个会不会真的打起来,虽然她也能用武力强行镇压就是了。
至于炼狱杏寿郎和悲鸣屿行冥……
这两人和鹿岛三绘完全是两个方向的修炼方式,由鹿岛三绘来教他们还不如让他们自己训练。
最多只能指导一下有关斑纹的事情了。
“所以三绘小姐并不参与这一次强化集训普通队员的指导是吗……”
这是已经劝导完富冈义勇返回蝶屋正准备开启自己强化集训之旅的灶门炭治郎,对于鹿岛三绘的话他显得有些失落。
“我还挺期待的来着。”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明天才真正开始强化集训吗?”鹿岛三绘站起身轻轻点了点灶门炭治郎的鼻尖。“现在离太阳下山还有两、三个小时,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听到她的话灶门炭治郎愣了两秒后才反应过来,脸上瞬间迸发出兴奋的色彩。
“怎么会!”
“非常感谢!”
说完便朝鹿岛三绘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你先把日之呼吸展示一边吧,我看看。”
鹿岛三绘笑着开了口。
她还是很乐意指导灶门炭治郎的,毕竟没人会不喜欢好学的孩子。
火舌窜上刀尖,灶门炭治郎被烈焰所包围,在鹿岛三绘的注视下他快速挥动着日轮刀。
火焰燃起又熄灭,如今熟练的模样和当时跌跌撞撞学习的样子有了鲜明的对比。
那已经是一抹令人无法忽略的红了。
只是在庭院中心挥舞着日之呼吸的人渐渐的被记忆里别的身影所取代,鹿岛三绘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想念他了。
就像不同的记忆被锁在不同的柜子里,只有找到对应的钥匙才能打开一样。
虽然她自己也能用日之呼吸,但她好像很久都没有用眼睛从外看过日之呼吸了。
和系统里专门为她录制的视频不同,是一种真真切切的存在……况且鹿岛三绘也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那些视频了。
看着看着……鹿岛三绘就不由的陷入了回忆里。
“三绘小姐?”
直到灶门炭治郎看着表情呆滞的鹿岛三绘,然后有些疑惑的走上前时,这才回过神来。
“抱歉,刚刚走神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
“来吧,你的动作这里还有几个问题……”
看着她,灶门炭治郎的神色有些惶恐不安。
“三绘小姐,我、我有差劲到让你这么难过吗?”
听到他的话鹿岛三绘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都快忘了灶门炭治郎这孩子的鼻子很灵,灵到能将悲伤的情绪都闻出来的程度。
但没关系,鹿岛三绘早就已经习惯这些突如其来汹涌的情绪了。
几千年的历史都能几句话带过,更何况是小小的几百年。
“不是啦。”她说着朝灶门炭治郎招招手,示意他靠过来些。“我只是想起来了一些往事,和你没关系。”
说着她摸了摸灶门炭治郎的头,即使再难过鹿岛三绘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了。
一切在时光的蹉跎里什么都没能留下。
她想睹物思人,她想触景生情,却发现最后只能透过镜子中的自己去回忆故人,回忆过往。
属于他们的故事早就结束在几百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