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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月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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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跟着林争春和时尔梅到了小旅馆,在外守了一会儿看到时家商队的镖师找人装包草料和干粮。

他走进旅店向其店家打听山野老路。

店家看他眼生,当他是新入商流的小白,反问其道:“怎么封了官道,你开销吃紧,等不起了?”

小兵点头答是,又说道:“我听人说山岭间有荒废的道路通向金沙渡口,可再细问却没人说得清楚路在哪儿,怎么走。我已经睡了好多天街沿了,再这样下去,钱没挣到,人先折腾病了。”

小兵说的没错官道封锁,商客滞留,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舍得住旅店。很多小商贩会选择地势高的干燥地,铺一席毛毡布凑合一夜。

店家抬头打量了他,灰布包头,上身穿了件对襟白褂躯干位置还算干净,两袖脏了些袖口皱皱巴巴的。下身是条长裤,小腿裤管也有褶皱痕迹。店家知道袖口和裤管的褶皱是为防止蛇虫钻爬绑过绑带留下的痕迹,粗看上去是普通商旅的打扮,可却穿了双八成新的草鞋。店家不由皱起了眉头,小兵心想坏了,抬起脚指着草鞋说道:“老板你说可气不可气,睡在街边那么多人,就我丢了布鞋,只能买双草鞋凑合。我再这样睡在路边,指不定连裤腰带都会被人偷了去。”

店家嗤笑了下,说道:“你睡得太死,连脚上鞋被人脱了去都不知道?!”他好心劝道:“我说你还是老老实实等新路开放再走。那些老路不知何人所修,何时所修,为谁而修。荒废许多年,凿崖穿洞是妖怪当家、野兽作窝的地方。你睡街沿,丢双鞋算什么,好歹手脚性命还在。那些被藤蔓覆盖的野路,不是我们这些人走的路。”

“那是什么人走的路?”

店家:“能人走的路。”

小兵:“那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啊,实不相瞒,我家在渡口有一家收货用的小店铺,前段时间有山民告我家掌柜欠他们货款。如果不及时过去应对官司,那间店铺就得被收了抵债。”

店家见他真有难处,又道:“你若真着急走,又不惧野路风险。我倒是可以帮你牵个线,我这里有客人是常年行走的大商客,有自己的镖师、自己的马队。他们不走官道走野道。我帮你问问,看他们愿不愿意你跟着他们走。”

“那好啊,若是成了,我千恩万谢另付老板你茶水钱。”

“人家还不一定同意呢,要我说你还是别去冒这个险,万一出个闪失。”

“我倒是不想犯险,无奈官司不等人。渡口的货源可是我们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

小兵所说都是真事,商行圈子就那么大,渡口那件案子早就传开了。驻店掌柜早年间娶了山民头人的闺女,经过多年经营几乎垄断了山货交易,做大之后就想摆脱东家独立经营。东家开出的买断条件他又不认可,才伙同山民设局企图侵吞东家家业。

深夜,小兵顺着长官留下的记号走到一溪边。才吹了几声鸮鸣,那位转运小吏,从暗处走了过来,他穿的也是褂衣阔裤,衣角很随意地搭在腰带外。手肘和小腿的绑带倒是很严实,腰带上没挂令牌或刀器只吊着一袋炒熟的胡豆瓜子。

小兵跑到他跟前行了一礼,说道:“老大,那支商队知道怎么走野路,我已经托店家搭了线,他们同意我跟着他们走渡口。”

小吏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沉默半晌后说道:“不行,我们不知他们底细,你一个人离队跟他们走野路太危险。”

小兵急道:“老大,我家世代在成都府经商,时家的底细我知道。蜀商联盟吞了时家在成都的产业,时家公子前脚离开成都府,后脚爹娘就病故,就这样时家公子都不敢回去治丧。可见他们是多么着急离开蜀州。过了渡口进入月城过了金沙江就是时家茶山所在。他们的目的地是大渡河,符合我们需要的疾行路线。老大,上头只给我们半月时间摸底,在冬季结束前就要控制月城。时间不等人。”

小吏并非真正负责运输公粮的小吏,他也是刚接到的任务,从陕西路凤翔卫秘密调兵入川解决边民隐患。执行人为什么会选他,因为只有他最合适,在此之前他刚因违反军纪受过丢了军衔,贬回蜀州当了最末流的转运小吏。

小兵继续说道:“我们先遣小队倒是可以用运粮为掩饰日夜颠倒行军,可大队人马如何掩人耳目走官道进入月城?老大,我是你一手带出来的踏白,我这种人在我们蜀州叫夜不收,我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

小吏点点头算是同意这位下属的提议,收下他的佩刀之后,目送他离开。

溪流潺潺依旧向山下流淌,星空熠熠,暗蓝色的耀斑还是与二十年前一样如活物一般游曳天幕。

同样的路,二十年前他走过一次,同样的风景二十年来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想不到曾经的遗憾可以用这种方式弥补,更加不曾料到如今的蜀州宣抚使为了解决边患问题,在吞下奇耻大辱的同时埋下一步暗棋,并且隐忍二十年才伺机而动。

二十年前他因一座城池获得了军衔,二十年后他再因这座城池丢掉了军衔,此刻的他才知道何为大道无情,运行日月。草木荣枯以季节为限,人之运势受时局所制。人与日月之下的草木一样,都掌控不了各自的命运。

山野的风,凉悠悠地带着几分水气。与黄土高地上四面乱吹的燥风相比,吹拂在被植被覆盖的蜀州山地里的夜风就像少女的手,滋润又温柔。

他呆呆地望向往下流淌的溪水,二十年前有位名叫挽晴的小姑娘蹲在这样的溪流边,一面捧水,一面回头冲他笑,冰凉的水滑过她的指尖,浸湿了她的袖口。

她的声音如银铃清脆:“沐哥哥,你来看这水多清凉啊。这里的月亮与其他地方的月亮不一样。这样明亮的圆月,低悬半空,伸手可掬。这里的月亮不吝月华赐予大地,月神娘娘好偏宠这里的生灵呀。这里的夜空也好美,有青蓝色的光带如水波一样在天河上荡漾,你说会不会是天上的仙子在浣纱啊。听说月城是古蜀国人登仙之地,那里的风景更美。爹爹在月城开衙,我也能去月城开开眼界。沐哥哥,我好喜欢这里,我真想一直生活在这里。”

一语成谶,他的挽晴妹妹留在月城二十年了。月城,曾经不属于帝国,被帝国人称之为西夷。相传有位帝国官员出使西夷,写诗称赞其月景称:月出邛池水,空明澈九霄,故而那座有邛海可观月的城池又被叫作月城。

可月亮再大再低垂,星空再美再瑰丽也是夷地,蛮也!他的挽晴妹妹是如何在蛮夷之地生活二十年的。他摇摇头,人道近乡情怯,月城不是他的故乡却有叫他心生愧疚的挽晴妹妹。

成都府,监察司临时办公别苑

因为器具有限,叶阑珊采的桂花没能酿酒,只能裹了蔗糖渍成桂花蜜。

小婢子端桂花汤圆进来的时候,萧凌寒没有拒绝反而被暗香吸引,几点蔫粑粑的桂花飘在汤里,清新又可爱。六个汤圆是在补充能量,更是慰藉熬夜工作的辛苦与孤独,他几勺就吃下了肚。

自从叶阑珊能下地走动之后,就没住在主院,搬去后院与小婢子同住。两人一天也见不上一面,唯一的交集就是在送餐食和茶点的时候闲聊两句。

监察司门人送来一份快报,他看见竹岭驿站的邮戳没有丁点耽误的拆了来。

信有两封,一封是林争春写给他的,另一封是门人的汇报。林争春在信中说她心疼时尔梅忍下悲伤,强撑坚强。转述时尔梅的意思说早已还了卖身契给叶阑珊,若有违法度则不必问他按律处置。她的信很短,短到几行字而已。萧凌寒一扫而过,不可置信的反复确认几次之后自我安慰道:“该是怕信被别人拆了、看了去,所以不好意思写有多想我吧。也是,小姑娘面浅,怎么好意思做鸿雁寄相思这么露骨的事?面浅…真是听叶阑珊说话久了,还会用方言词汇了。”

牵强附会到底缺失了些底气,萧大人越想越不是滋味,林争春怎么能没点私密话写给他呢?他有些沮丧,有些失悔,自语道:“就不应该让她入职监察司,好容易写封信给我搞得跟工作汇报似的。”

他又拆开另一封信,全篇看下来只有这句话最是刺眼,时尔梅听闻父母病故之后悲悯无泪,销魂索然令人生怜。幸亏林修士整日陪伴,才强勉精神振作起来…

“整日陪伴?!好你个时尔梅,你可真有心机,装可怜骗同情!托我给你父母料理后事,骗小春整日陪伴,你是小孩子吗?!还悲悯无泪?!爹娘生你养你,你却丢下后事不管还一滴泪都没有?果然无魂生灵都是没有感情的东西,只会卖惨装可怜骗骗单纯的小姑娘!”

萧凌寒越说越生气,伸手往桌上一拍又怕把桌子毁了,手往腰间一探,摸到个圆球下意识的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脆响,萧凌寒再看居然是那颗装在缚灵袋里的骨球,他就在自讨晦气,要是在奉莲殿他早把这颗邪魂骨球丢进鼎炉里炼化了,现在他还得随身携带骨球搞的跟拿鬼当宠物养的邪巫一样。想到邪巫,他又暗暗骂起了风飞霜。

门人听见动静进屋询问,见萧凌寒满脸郁色,一副血气堵塞,经期不畅的怨妇模样,尴尬地掩袖咳嗽了声。

萧凌寒掩饰不过,手指门外说道:“把叶阑珊叫进来。”

门人诧异:“这么晚了,叫她来作甚?”

萧凌寒抿了抿嘴,稍微平顺了下内心的不爽,说道:“她主子来话了,她是还契自由身不管她的去留。叫她过来,我有事交代。”

门人一听,又问道:“大人嘴里的主子,可是指时家公子?”

“不然呢?”

门人:“大人心情不爽?”

“你说呢?”

门人:“大人,就算她是时公子带出来的人,那时公子之过也算不到她头上吧!”

萧凌寒抬眼睨着他,冷声道:“你以为我生气是因为时尔梅?”

门人到也不怵他,只给了他个眼神自己体会。门人又道:“就算时公子带着林修士离队吃野食,吃坏了肚子也不算多大的罪过吧。”

“你说什么?”

“呀,不是为这事啊?”

“还有这种事?”

门人瞟了眼桌案,发现他并没有看简报,遂口述通报道:“属下误以为大人是担心林修士身体,大人放心,林修士并无大碍。官道封锁,时家商队选择走野道去往渡口。”

萧凌寒惊愕,他起身而道:“官道还没解封?我要去趟宣抚司!”

门人:“大人,川陕四路军政之权皆归四川宣抚使,而四川宣抚司只听令于皇帝陛下。所以,就算您是监察司掌司也不能无令无宣进入宣抚司责问宣抚使。”

萧凌寒松了松严整的衣襟,刚才是怨妇不爽如今的萧大人有那么一丢丢愤怒:“他听令于皇帝陛下,我也听令于皇帝陛下!我跟他有什么不一样!皇帝陛下让我来协助铜铁易币,他还能不跟我交底。要是南边乱起来,小春回不来了怎么办?!”

门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大人,容属下再提醒您一句,在皇帝陛下的口谕里明确告知我们协助的对象是成都府知州赵淮安大人,我们监察司没有权限协助或责问四川宣抚使。监察司进入宣抚司也会引来各方不必要的猜想。”

萧凌寒冷言讽道:“难为你用词这么客气,我是没有权限吗?我是没有权利,没有资格!你的皇帝陛下是观棋者,我是入局者,小兵过河任逍遥。你大可回复你的皇帝陛下,现在我逍遥去了!”他扯下挂在腰带上的监察司令牌甩给门人说道:“这个掌司之位,你来接任。”

门人:“大人切莫轻率!”

萧凌寒双手往两边一摊,说道:“诶,我在奉莲殿修逍遥道的,我不做那盲眼的棋子。这个位置谁来都一样,皇帝陛下能操控我,就不能操控你?”

撂挑子的萧大人转身要走,又一门人急急来报称城中又发生了诡异命案。

萧凌寒:“什么诡异命案?”

来报门人:“疯掉的那几个蜀商都横尸家中,全身被啃的稀烂,脑仁、脊髓被吸了个干净。街道衙司不敢接手,赵大人派人过来请我们过去处理。”

萧凌寒倒吸一口气,瞟了眼桌案上的令牌,门人会意拿过系在其腰间。萧凌寒说道:“叫巡防卫封街。”

来报门人说道:“已经封了,各家家眷都有人看着,这件事暂时还没传出去。”

萧凌寒:“也快了,得赶紧把妖物抓住。从哪里来的野妖邪祟,总抓不完。”他拿起缚灵袋,与门人又道:“你留守家里,去跟叶阑珊说,她家公子让她料理时家夫妇的后事。”

门人:“大人说的有事交代,就是这件事?”门人心说时家夫妇的后事,你不是已经派人在料理了吗?!

萧凌寒:“不然你以为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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