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镫一中的自习课上,望月大摇大摆地推开了教室门走了进去。她垂眸瞟了一眼教室里的学生,问道:“夏燕燕在吗?我家公子让我过来送东西。”
“这呢。”夜迭举手。
“我家公子最近忙,所以让我过来。”几盒玫瑰饼被放到桌上,望月一手压在盒子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外表普通的“女高中生”,如同一只高傲的猫盯着自己的猎物,“另外还有几个问题需要单独问下你。”
“哦,那我们出去说吧。”夜迭把玫瑰饼给胡晓瑜让大家先分,然后把望月带出了教室。
走廊的尽头有个小天台,旁边挨着的是间空教室,因此上课时间是没什么人会过来的,在这里说话最合适不过。
“夏燕燕是吧?”望月打量着她校服胸口的铭牌,饶有趣味地说道:“你和我们公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没跟你说吗?”夜迭挑眉道。
望月露出一抹鄙夷的笑来,右手一抬给天台入口处加了道封印,而她手腕上的银色镯子在此刻格外的耀眼。
夜迭盯着那藤条样式的银镯,转瞬之间就变成一根绳鞭握在了望月手中。
“熟悉吗?”望月用拇指摩挲着绳鞭手柄上刻着的“魑绡”二字,有意地朝夜迭面前递了递,“我猜你早就坐不住了吧?”
夜迭噗嗤一笑,抱着手不屑一顾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明白。”
“非要我戳穿你吗,破军宫宫主?”望月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噢不,你现在只是一缕逃出九重天的元神罢了,只要我现在上报,他们会立马派兵抓你回去。”她微微歪头,脸上扬起了愉悦的笑容,“或者我现在送你再重开一局,如何?”
“你就不担心误了你们公子现在的计划?”夜迭上前一步,凝视着望月的眼睛,“还是说,你背后有别的老板了?”
纵使对方现在只是高中生的外表,但望月还是被她的眼神威慑到了,她迅速调整了心态,继续与她对视。
从公子上次跟她的配合中能看出,她现在仍旧只是那缕元神的转世,没什么大的本事。就是不知她为何觉醒了原身的记忆,好在原身的功力也到不了这副身体里来,除非像上次那样身体遭受巨大伤害濒临死亡,身体会打开自我保护机制,然后在某些术法的辅助下觉醒部分能力。
上次可是亲眼见到她把戮染打得落花流水,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不让她有觉醒的机会一切就都好说,最好能一击毙命让她接着转世。这么想着望月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可千万不能浪费呢。
夜迭一个侧身躲过挥来的鞭子,她垂眸看着手柄上的刻字,沉声道:“怎么说他也养了你几百年,你就这么回报他?”
望月:“哼,你明明知道,这几百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魑绡如蛇影般再次缠了上来,夜迭回身一握,将鞭头握住,“这么说来,你当真背叛他了?”
“那又如何?”望月微微仰头,“既然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好过!”
“啧。”夜迭摇摇头,有些惋惜地道:“所以你就跟戮染一党勾结?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啊?”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望月不屑一顾地说着。
“那跟我有没有关系?”
一个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望月有些吃惊地慢慢转过头去。
“公子?!”
“我没记错的话我是让你过来送东西的,不是让你来挑事的。”白霜行掌下冰霜旋出,将魑绡从头到尾冰冻住,逼得望月暂时脱手。
“她刚刚说的是真的吗?”白霜行低头问她:“我派你去魔族打探消息,结果你跟他们搅在了一起?怪不得一到关键时刻我的计划总是泄露。”
“不、不是这样的,公子你听我解释……”
“跪下!”白霜行呵斥道。
望月下意识地直接跪下,看着白霜行一脸阴沉,她脑子里忽然蹦出了一个想法,嘴唇微微颤抖着,最后绷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
白霜行不语,只是收了术法,魑绡变回银镯,“铛啷啷”一声落在地上。
望月的目光从魑绡上收回,转而又看向了夜迭,将所有的嗔怒与不甘咽了下去才转头看向白霜行。
“从我三百年前指认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在你眼里我什么也不是,既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对你死心塌地?只是可惜,我都跳票了,结果还是被你们抓住了。”
望月笑了笑,又接着道:“是啊,从你派我潜伏在魔界之后我就帮他们做事了。你猜为什么白青霄知道你掌握了神魔卷的线索?为什么那天戮染也能偷渡来了这儿?为什么你在云崖镇遇袭?全是我的功劳,哈哈哈——”
她的笑声被夜迭的一巴掌打断,若是放在以前她还能撒个娇求公子替她做主,而如今只能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夜迭,将心中所有发泄出来:“你明明在三百年前就该消失的,为什么还会回来?!!”
可真讨厌啊。
白霜行静静地看着她,她叛变的原因确实和自己预料的一样,皆因三百年前的因缘际会。如果不是那时的他从雪地捡回了一只玄鸟和一只白兔,或许三百年后的今天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他确实在三百年前捡了。
被捡回来的两小只表面上看起来和谐,其实关系并不融洽。因为兴趣相投白霜行也与玄鸟更亲近一些。
“从今天起这就是你的武器了。”
白霜行把魑绡递给她的时候白兔也在一旁看着。
“哇,是我想要的武器!”玄鸟挥舞着银鞭,她用银鞭在空中转出一个圆,圆一圈圈缩小,直至变成手镯大小。
“看!既漂亮又方便。”她将变成手镯的魑绡向众人展示了一圈。
那天之后,他决定让五位下属以所执武器“水、火、刀、绳、毒”合称“五伤”,而白兔就是最末位的毒使,她并没有很开心,仍旧每天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钻研自己的毒药。
她曾经也想过调配一款对玄鸟身体不利的毒药,但或许是她在毒药方面真的没有天赋,玄鸟从来没有被她毒倒过。再者,蛇族在毒药方面本就先天圣体,她一只兔子在这儿顶多算个药童,说白了也就可有可无。
虽然公子没有说什么,但他后来从西夏国带回了一对并蒂莲姐妹花,姐姐天生就是毒药,而妹妹能解百毒,这个时候她就意识到自己的毒使位置很快就不属于自己了。
她得做些什么了。
发现玄鸟的真实身份完全是她的意外收获,她想都没想就直接跑去大夫人面前禀告了此事,因为她知道公子有可能会手下留情,但大夫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果然,一个战神元神化成的女孩在妖族眼里是极大的隐患,除掉她便是将未来的灾祸都扼杀在摇篮里。为了让公子能毫不留情的除掉她,白兔火上浇油地甩出一手挑拨离间,让公子与玄鸟的关系分崩离析,最后将玄鸟斩杀在雪冥崖边。
而白兔如愿以偿地继承了她的魑绡,坐上了绳使之位。
“我知道三百年前是你存心陷害,可在当时即便没有你的推波助澜她也很难继续留在雪冥崖,所以我当时并没想着过多的怪罪你。”白霜行看着望月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怜悯,如果没有那件事,他会一直以为这只白兔是温顺乖巧的,可即便他知道了兔子急了是会咬人的,但他也想着饶她一次。
事实证明他还是想错了,兔子急了不仅会咬人,还会卖主。
“那又如何?跟着你我不见得会有更好的未来,可大公子不一样,戮染不一样,他们能给我更多更好的,比待在雪冥崖更加有价值!你都还要低声下气看他们脸色,我不过是顺着高枝往上爬,我有错吗?”
即便这是一场赌局,一步错满盘皆输,但赢了便是无尽荣华,这让本就道心不稳的她如何拒绝?
白霜行摇了摇头,她的想法不难理解,但他也绝不会再纵容下去了。
“所有证据都已悉知,此人就交给联盟处理吧。”苏陌从天台边缘显出身形,从一开始他就记录下了所有罪证。
望月已经心如死灰地坐在地上,随着苏陌祭起传送法阵,白霜行的身影在她眼里越来越模糊,仿佛她在望的那一轮月亮在最后暗了下去,她这下是彻底失去那道光了,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或许她应该先向大公子和魔族那边揭露“夏燕燕”的身份,这样一来白霜行的许多计划就会败露。可她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明明同样的事情在三百年前都已经做过一次了,这次为什么没有呢?
如果早一点揭发,现在一败涂地的就是白霜行了……
望月止不住地落泪,或许她终究是不想看到他失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