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ta,你们在说我吗?”Mads问。
差点忘了他还在旁边,孟知韫低呼捂住嘴,随即干笑两声转移话题。
“他说他也很喜欢你,很想和你合作,我们快坐下聊聊吧。”
孟知韫给Mads说的心花怒放,连带瞧周正昂的眼神都变味。
他邀请周正昂落座,周正昂侧身与孟知韫擦肩而过。
他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与她耳语,“许久不见,孟大翻译还是这么善解人意。”
‘善解人意’四个字被他咬的很重,配上男人低沉的嗓音,听得孟知韫心跳加速。
大约是干了坏事后有些紧张。
孟知韫面上故作镇定,“我这是礼貌,如果直接将你刚才的话翻译给他听,不妥。”
她总有千千万万个理由。
L'Ambroisie以传统精致的法国菜闻名,每一口下去都是味蕾的盛宴。
但对于中国胃来说,那简直是灾难。
当最后一盘野生扇贝配起泡松露奶油端上来时,孟知韫明显看到对面任海潮的脸色难看至极。
她懂他。
临出门时,任海潮还是忍不住和周正昂吐槽,“我第一次饿着肚子进餐厅,饿着肚子出餐厅。”
周正昂笑而不语,余光瞥见孟知韫在和Mads交谈,两人似乎在商量工作的事。
方才席间,李问向Mads所在的纽约剧院发出电影合作邀请,Mads欣然应允,表示他是李问导演的忠实粉丝,李问当年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时他还在上小学。
用中国俗语说就是:我是看着你的电影长大的。
Mads此时和孟知韫正在商量的正是安排她与李问团队对接,“Rita你是中国人,你们沟通起来应该会比较顺利。”
孟知韫不可思议指了指自己,“我?”
不对吧,她就是个服装设计师。
“我相信你,你可以的!”Mads对她委以重任。
孟知韫顿时感觉头脑发晕,晕到没发现Mads居然悄悄将他们的酒店改成和周正昂住的那家。
此时此刻,她看着Mads和周正昂在酒店前台谈笑风生,真的好想说一句。
【我好久没见他笑的这么开心,你是第一个】
“这家酒店我住过,顶楼有家露天酒吧,看落日很美。”Mads极力邀请周正昂。
周正昂始终保持优雅的笑容,“好啊,不过我酒量不好。”
“没关系!”Mads很是大方,“我可以让Rita陪你一起,听说你们是朋友。”
朋友?
Mads喊来孟知韫,问她和周正昂熟不熟。
孟知韫皮笑肉不笑,“不是很熟。”
“真的吗?那更应该好好喝两杯,增进感情。”Mads热情招呼,尽显酒鬼本色。
刚去剧院工作时,他就经常向孟知韫发出喝酒邀请,起初孟知韫认为这人太没边界感,后来发现他只是单纯爱喝酒,喝酒的时候又很爱唠叨,所以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天知道孟知韫为了在剧院站稳脚跟,到底付出多少,Mads那点破情史她听到耳朵长茧。
“我今天有点累,就不去了。”孟知韫婉拒,“你们玩的开心。”
有周正昂这个大帅哥陪在身边,Mads没有再纠缠孟知韫的理由。
孟知韫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回房,10几个小时的飞行令她浑身骨头散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坦。
本想只在床上稍微躺会,哪知困意来袭过于猛烈,意志已经坠入黑暗的深渊。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被隔壁的噪声吵醒,隔壁房间传来剧烈的关门声,以及窗外的雷声。
孟知韫这才发现,窗外大雨滂沱,天色黑压压笼罩整座城市。她莫名感到孤寂,寒意爬进心头。
起身去浴室洗热水澡,洗到一半听见外面有很重的敲门声,持续不断。
孟知韫无奈之下裹上浴袍,她从猫眼里看见位酒店工作人员的背影。
她将门打开一条小缝,“什么事?”
那位工作人员转身看她,“抱歉女士,打扰到您的休息,您的同事喝醉了。”他指了指被两个人架起的Mads。
他醉到宛如一滩烂泥。
实在不忍直视。
孟知韫无奈扶额,“辛苦你们。”
“不客气。”那人复又说起,“还有这位先生,我们找不到他的房号,他是和您同事住同一间吗?”
孟知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位工作人员正扶着周正昂沿墙而立。
他的脑袋歪在另一边,双目微闭,如果不是红润的面色和浑身酒气,只像是睡着般。
“周!我的周!”被送进房里Mads大喊。
太过肉麻,孟知韫不禁打个冷颤。
酒店工作人员见孟知韫不说话,以为是默认,正想将周正昂也往隔壁房间送。
“等等。”孟知韫抿唇,“他们不住一间。”
“他住我这间。”
倒不是她想什么其他的,只是Mads那毛熊样的身材,如果两人住一间房,她怕周正昂命丧巴黎。
酒店工作人员未有迟疑,他们只想尽快交差,管他哪间房呢。
将人放在孟知韫房间的沙发上,房门自动落锁后,诺大的房间内瞬间只剩孟知韫和周正昂两人。
孟知韫蹲在沙发边瞧周正昂,男人黑色浓密的睫毛耷在眼窝处,双唇沾着酒渍,在灯光的映射下忽明忽暗。
“你居然还有喝醉的一天。”她用手指轻戳他的鼻尖。
感受到鼻尖的异物感,男人十分不适的皱起眉头,双眼缓缓睁开。
孟知韫匆忙缩回手。
眼前的朦胧慢慢变得清晰。
男人看着孟知韫低声呢喃,“我又做梦了吗?”
“什么?”孟知韫没太听清,想凑近些忽然发现自己现在身上是浴巾,她捂着胸口打算离开。
手腕却被沙发上的人抓住。
“别走。”周正昂说。
分不清是酒精带来的痛苦还是其他原因,他的神情中有些许伤感。
孟知韫见后心软掉半截,温声道:“你喝多了,我去给你倒水。”
周正昂依旧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不用。”他用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陪我待会好吗?”
孟知韫思忖片刻,长舒一口气后在沙发的边角坐下。
“你这是喝了多少?”她问。
“不记得。”周正昂盯着她的脸,像是在确定她是真还是假。
孟知韫好笑道:“刚才要不是我,你现在估计已经躺在Mads床上,你也太过不设防。”
“那你不该对我负责吗?”
“奇怪,怎么会是我对你负责。”
“是你说我喜欢他的。”
孟知韫无言以对,小声骂他真是记仇,“那我也不知道你居然真的会跟他一起去喝酒,还喝成这样。”按照她对周正昂的了解,他一般不会轻易接受陌生邀请。
“他是你老板。”
原因不言而喻。
孟知韫别扭地看向别处,周正昂拉着她的手臂让她离自己再近些。
她的头发长了不少,如今已经到腰部,发尾在他的手臂上扫来扫去,那触感令周正昂心痒难耐。
他舔舔干涩的嘴唇,极力克制某处躁动。
“他和我说,你工作优秀,年初刚拿下剧院最佳。”周正昂缓缓道,回忆起酒吧里Mads提到孟知韫时,神色中多是欣赏。
孟知韫盯着地面。
柔软的地毯上看不清她的影子,男人的话语勾勒出她的模样。
“所以,那封推荐信其实是给晓琳的是吗?”
“嗯。”
今天在餐厅见到李问后,孟知韫便隐约猜到。
她和这位李大导演非亲非故,平时也没听晓琳提起过这号人物,怎么就愿意给她推荐信。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周正昂。
“谢谢。”她侧眸看他,“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
想问他的近况,话始终停在嘴边,最后只能含糊说出,“还没恭喜你。”
“完成你的第一个小梦想。”她指那个最佳导演奖。
这是当初在英国时,两人闲聊时周正昂说的,他向来有计划有目标。
“巧合。”他不以为然,“电影去年下半年才拍完,本来预计先去参加釜山电影节,结果剪辑时间耽搁,只能送去今年的柏林电影节参赛。”
“我去年就在釜山电影节。”孟知韫脱口而出,说完有些后悔,她说这干嘛呢。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样也挺好的。”孟知韫接着道。
周正昂看着她的侧脸,她的脸上已经褪去初见时的婴儿肥,肤如凝脂般的面庞在室内灯光下朦胧旖旎,一头乌黑长发遮去她的半边神情。
“不好。”周正昂松开攥住孟知韫手腕的手,“打乱我的计划。”
“你什么计划?”孟知韫顺着他的话问。
周正昂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一如既往认真地看着他。
他的喉中液体翻滚,单手解开衬衫最上面几颗纽扣,呼吸暂时得到宽恕。
“没什么。”周正昂欲言又止。
他不想说,其实他去年就想找她,他知道她在釜山电影节工作。
“不说拉倒。”孟知韫哼声,“我看你酒也醒的差不多,赶紧回你自己房间吧。”
“我没有房间,你们看到我的时候我是在办理退房。”
天呐,这是多大的乌龙。
“我的行李被他们带到另一家酒店了,那边离机场比较近。”周正昂解释。
“那你……”孟知韫看看他,又看看自己,“那你今晚睡沙发吧。”
她倒大发慈悲。
周正昂歪着头瞧她,嘴角抑制不住的笑,这才注意到她一直穿着浴袍。
男人瞳孔瞬间紧缩,“你刚就穿这个去开门的?”
“对啊。”孟知韫奇怪,“有什么问题。”
“太暴露了。”
这件浴袍很长,将她从头到尾都能包裹住,除了领口,有些大。
周正昂刚好抬眼就能瞧见她胸前耸立的小半柔软,雪白无暇。
孟知韫后知后觉,“懒得跟你计较,我要去睡觉了。”说完她就往床那边走。
伴随着雷声巨响,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好像,停电了?
没关严实的窗户吹进一缕冷风,孟知韫瑟缩着在黑暗中摸索。
“周正昂,周正昂……”她叫他名字,试图重新坐回沙发上,不然她实在害怕。
忽然,听到来自男人的闷哼声。
“别按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