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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是被周围建筑切割得只剩下一小块的漆黑天幕，今晚的风向是东南风，阳台上被周围的建筑物遮挡，难得的无寒风席卷。
塑料红色方凳被搬到了阳台上，谢云昭坐在上面，林既平也拉了张椅子坐在她的身边。
绽放洁白光芒的仙女棒静谧地燃烧着。
谢云昭看着指尖捏着的仙女棒嘴角露出笑容，眼里泛着点点水光。
仙女棒即将燃烧完，林既平又拿了一根引燃，换给了她。
一盒10根，一会儿就全部燃烧完了。
“心情好点了吗？”林既平低声问。
谢云昭忽然闷头往林既平的怀里一撞，抽抽噎噎开始哭起来。她哭着道：“对不起。对不起林既平。”
林既平疑惑不解。
她为什么朝他道歉，是他答应了陪她去时代广场，却没有做好攻略，没有选对看烟花的方向让她白期待一场了。
该道歉的是他。
“对不起，是我不该奢望，不该想去看什么烟花秀，花了好多钱，我没想到没有公交车了。”
近三百块的车费压得她心头沉重。
脚被踩了，裙子脏了，被嘲笑了，烟花没看到，浪费了好多钱。她好累啊。
谢云昭痛哭出声。
她好怕林既平怪她，所以是不是她哭得惨一点，他会稍微心软一点，不那么怪她呢。
这样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谢云昭对自己又是一阵唾弃。
林既平多好啊，他甚至还买仙女棒哄她。
而她…… 连哭都带着算计。
小心翼翼、张皇失措的谢云昭，她仿佛一只背着沉重壳子的蜗牛，被外界一触碰便紧张、惶恐地准备收回触角。
“不怪你的，是…… 是我们没有经验。下次，下次我们就有经验了，不会再找错位置了。好吗？”
“别哭了。南城今晚的夜景很好看，我没见过，你见过吗？”
谢云昭摇摇头，她的世界两点一线，学校、家，没有多余的资金让她偏离她的航道。
今晚是个意外。
林既平摸了摸她的发顶，“累不累？把衣服换了，去睡觉吧。”
谢云昭吸了吸鼻子，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她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同手同脚地往房间走。
“云昭。”
谢云昭脚步一顿。
“新年快乐。晚安。”林既平道。
“嗯，新年快乐。”
房门被轻轻关上，林既平深吸口气，皱眉看向右侧小腿，脚踝大概是肿了。
那时急着挤过去谢云昭的身边，他没注意撞到水泥花坛上凸出来的石头了。
谢云昭没在，他也就无所顾忌地拖着受伤的腿挪到了床边，从柜子里轻轻拿出药酒擦了擦，又用力揉了揉。
希望明天能好吧，不然她又该担心掉眼泪了。林既平眼底泛上无奈的笑意。
*
第二日是周六，不用上学，再加上昨晚睡得晚，谢云昭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已经是上午10点钟了。
她站在客厅正中间愣愣地看着阳台上晒着的白色裙子。
昨晚实在太晚了，且心情太差，她将裙子换下来后就搭在了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打算今天醒来洗的。
是林既平洗的吗？
林既平从厨房里缓慢走出来，见状，他抿了抿唇，“白色裙子弄脏了得尽快洗，不然会洗不掉的。”
谢云昭点点头，“谢谢你。”
“不用，过来吃早餐吧。”林既平道。
林既平想掩饰的伤还是被谢云昭发现了，谢云昭咬了咬唇，“是昨晚弄伤的吗？”
“不小心撞了下，很快就会好的。”他神情淡淡，好像完全不是一回事。
谢云昭心情更沉重了，因为她忽然意识到林既平就算没撞到腿，他腿本来就有问题，会不会其实根本不能站那么久……
“三天假期的作业写完了吗？”
“没……”
“去拿出来吧，我陪着你写。”
*
回到学校时，谢云昭刚坐到位置上，就发现周围的同学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她好几次。
这是怎么了？
林菲菲去上厕所了，邱桐跑了过来，小声道：“云昭，林菲菲说你和社会青年在一起。她造谣你。”
谢云昭啊了一声，满头雾水。
“跨年夜！”邱桐提醒道，“她说跨年夜见着你了，你和一个一脸凶相的男的在一起。”
一脸凶相……
谢云昭抿唇，“那是我哥。”
“你叫他林既平，他姓林，你姓谢，你说他是你哥，你骗谁呢？”
“有些人啊，在学校装得乖，其实在外面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谢云昭不太明白林菲菲为什么慢慢地对她变得恶意那么大，她皱眉道：“兄妹就不能一个跟爸姓，一个跟妈姓吗？”
“就是！就是！”邱桐狠狠点头。
原来如此，同学中不乏有父母也是独生子女的，所以一旦家中有两个孩子，父母的双方长辈都想要其中一个孩子跟着自家姓。
*
元旦三天假期一过，期末考很快就要来临。班里的气氛更加凝滞，想学的人在这样的氛围里几乎是往死里学。
谢云昭也不例外，长时间的熬夜复习让她生出了黑眼圈。
林既平看她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便在早晚两餐上花了更多的心思。
“云昭，该睡觉了。”林既平端了一杯牛奶敲了敲桌板，把杯子放在她的手边。
谢云昭自然而然地端起牛奶一饮而尽，“我知道了，但是明天就要考试了，我再看一会就睡觉。”
林既平垂眸看她，“你这一页已经看了很久了，你在走神。没有效率还不如去睡觉，争取明天精神充沛，好好考试才是。”
他盖上她的复习资料，指着她的房间，“去睡觉。”
相处久了，林既平偶尔也会有强硬的时候，一旦林既平强硬起来，谢云昭就会选择妥协。
“好吧。”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谢云昭下意识看向林既平，这一次的期末考她抱了很大的期望，这是林既平给她辅导了很久，验收成果的时候到了……
但林既平神情淡淡地说了句，“放轻松，尽力考就行。”
谢云昭郁闷地出了门，林既平付出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为什么对她还是没要求一样。
她要是没考好，不嫌亏吗？
虽然这么想着，但谢云昭紧绷的心情随着林既平淡然的模样渐渐松弛下来。
试卷发放下来，她认真谨慎地答着题，遇到毫无任何头绪的就跳过，最后实在不会的就尽力瞎蒙着写。
三天紧凑的考试随着铃声响起结束了，也预示着这一学期的结束。
林菲菲背上书包离开考场，谢云昭远远见着她的背影连忙追上去，“林菲菲——”
林菲菲绷着脸，“你找我干嘛，还有事？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吧。”
她是真的讨厌谢云昭，明明一开始还是和她一样的人，怎么才不到半学期，对方就和她完全不一样了。
“你要和你表姐去沿海城市了吗？”谢云昭问。
“你在嘲笑我吗？”
想起自己试卷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林菲菲心情憋闷。
“不是。”谢云昭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说……”
“林菲菲加油！”
林菲菲瞪大双眼，“你……”
“算了。”她气馁了，不问她为什么还愿意给她鼓劲，这样只会显得她更卑劣，“你也加油，好好努力，说不定能考上京大华大呢。”
“嗯！”谢云昭用力点头。
林菲菲一噎，“我走了。”
她果断转身离开，谢云昭还真是听不懂真话假话。祝福她是真的，但京大华大还是算了吧，她随便说的，她就敢信。
*
年前，成绩已经出来了。
林既平有手机，谢云昭就坐在他的身边用他的手机登录学校的网站查询成绩。
浏览器页面一直在转着，谢云昭瞪大眼睛一直盯着。
“等会儿再查吧，刚出成绩可能太多人查。”
林既平心想，又不是高考成绩，一次期末考而已，怎么这么她这么……
谢云昭没回答，此刻她看着已经刷出来的成绩单和学校排名，班级排名脸上露出了盛大的笑容。
分数比期中考高了两百三十分，班级排名这次是第十九，年级排名三百零七。
上一次年级排名她在五百名外。
太好了！太好了！
她真的有进步，进步还很大。
林既平见她低着头，久久没说话，还以为没考好。
想到小女孩的眼泪他就头疼，他硬着头皮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一次考试而已……不代表什么的……”
“林既平，我进步了！我考得还不错！”
谢云昭侧首看向她，脸上笑着，眼泪却掉下来。
林既平愣了下，很快也笑了笑，“考得好怎么还哭了？”
谢云昭盯着他看了片刻，“你不懂。”
林既平：……
她撒下了弥天大谎，若是这阵子有了林既平的辅导，她的成绩还是一成不变的话，那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即便目标还是很遥远，但她已经迈出了一步了。只要再努力，加倍努力，迈出很多很多步她就能摸到带着光芒的生路。
“林既平，谢谢你。我能有进步是你的功劳。”
谢云昭提醒他，他付出了时间和精力，那么她成绩提高了，便是她的回报，即便他不在意，但谁会愿意自己的辛苦白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