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妤缈反问不得结果,眼神一凛双手握枪又是狠狠往里扎,火尖枪枪尖锐利,轻而易举便能穿透妖物皮肉,暗红血珠顺着刃滴滴滚落,潮湿混着血腥气在这幻境鲜明无比,此人顶着哪吒的面容,身上又非莲花香,夏妤缈已经忍了许久才到此时戳穿。
能伤到他也是因为这人对自己的幻术极其自信,高傲自负又不把她放在眼里,却没想夏妤缈能察觉出异样。
她本想探查此人目的,但这装模作样模仿哪吒与她相处的方式让她再也无法忍受,声音冰冷:“变回来!”
“不要用他的脸说话。”
一向都是和颜悦色与哪吒相处的夏妤缈此刻的情绪变化让眼前的人饶有兴趣,他伸出沾着血的手想要触摸夏妤缈,却在她手指轻点火尖枪的瞬间急急退去。
暴升的莲火只差一瞬就能将他燃烧殆尽,夏妤缈握长枪一甩,血溅地,火光烈烈绕她却不伤分毫,见那假人一脸惊怒后她恶劣地笑了:“还不变回来是吗?”
“那可别怪这三昧真火将你烧成灰了。”
与哪吒相处间好声好气的夏妤缈宛如变了个人一般,脸色阴沉,眉间红莲耀耀,悄无声息转变成兽瞳的暗金眸子死死盯着那人,五指扣紧火尖枪,整个人蓄势待发准备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
她可不是什么娇娇,被哪吒练出来的本事怎可能差到哪去,在这幻境里敛着性子还真被人当成软弱可欺的猫儿了。
夏妤缈不再收敛,哪吒将火尖枪完全给她之际自然也教会了如何运用这三昧真火,得到授权的她如今是毫不客气指使莲火焚烧。
她定要将那人的脸皮撕下来看看,到底是何许人在这儿戏弄!
在幻境之中他窥了个遍,见得的满是这女郎对哪吒的纵容安抚,怎到他这儿就变得冰冷可恨起来?
那人捂着腹部口子连连苦笑,瞧夏妤缈蹬地冲来之际还是将自己变回原样。
熟悉的面容让夏妤缈下意识顿了顿,但她犹豫片刻长枪仍旧不留情面朝人刺了过去。
枪风凌冽,她是真想杀了他。
“诶呦,姑娘我在你身旁提点你不记我好也就罢了,之前给你指路的恩情也忘了?”他不敢正面迎战火尖枪,堪堪侧身避开袭来的枪尖。
夏妤缈不理,拧身便是一个反挑,将哪吒的枪法学了个十成十,男子躲不过,只得用折扇接下这一击,剧烈动作下腹部伤口淌出大股血液染红了白衣。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变成哪吒的模样,姑娘可否收起这枪,作为交换,我知道如何寻到幻境之主。”
她这一枪力道不轻,压得人折扇颤颤,撑不住之际他终是道歉讨饶,夏妤缈金眸冷冷瞥过人惨白面色,审视间双手压枪的力道始终没变,隐约还有加大的倾向。
“呵。”
男子身上骤然一轻,是夏妤缈将火尖枪收了回去杵在地上,距离他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冷声道:“是黎曦没错吧,幻境之主。”
那人双眼微微瞪大,瞳孔猛缩,显然是没料到夏妤缈能猜出是谁。
“我其实一直都挺好奇的,为何黎曦不断的在回忆从前与岚昕相处,但又在幻境中不断的创造出有违和的地方。”
夏妤缈随意甩了甩枪,点点血迹染在枪上显然让她有些不满,啧声眯眼,火光闪烁烧尽那一片红,余光瞥见人面上僵硬之色,她勾唇笑眯了眼,与温柔笑意相反,口中吐出的话却冰冷刺骨。
“ta疯了对吧。”
一样的字音人男子无法分辨这个ta究竟指的是谁,但肯定的话语又迷惑了判断。
“咳咳...姑娘怎知的?”
那人伤得厉害,捂着口子咳嗽出来的全是血水,落在地上,夏妤缈能清晰地嗅到一股子湿气混着血腥的怪味,但至少不是吃过人的腥臭。
哪吒的火尖枪不是普通的武器,本身就是专克妖怪的法宝,这一下刺了个对穿又险些被三昧真火烧到,直接给人弄得半死不活了。
“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不如先报上名来?”夏妤缈并不打算说出她所看出的东西,原本就对这人心无好感,更别说在经历过他变成哪吒模样试图骗人之后了。
没有得到信任,男子苦笑着坐到地上,这一下更是撕裂伤口流出更多的血,他将外衣撕成条紧紧裹住小腹之后才开了口:“真记仇啊...在下单字一个巳,无姓。”
夏妤缈没有问是哪个字,她并不在乎那些与哪吒无关的事情,眼下幻境又回到了最开始那出嫁女,她神色淡淡用火尖枪点了点地,虽没做什么,但巳却感受到了威胁。
“别急,这个幻境是岚昕给黎曦找来的一个法宝,是专门让她用于放松玩乐的,咳咳咳......等到岚昕拉着黎曦进庙宇的时候你跟她同时进去便可出幻境了。”
他是如此说的。
夏妤缈那双金眸不断扫过人脸上的神情,判断他所说的话是否可信。
巳坦然接受她的审视,他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被火尖枪捅伤,哪怕有加害的想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后头还有个哪吒。
夏妤缈垂下眼,不自觉地攥紧了枪身,跟着一同进去出了幻境将黎曦的法宝打破也可早日与哪吒相见,再加上小葡萄的形势不容乐观,她此番不得不进那庙宇里。
最主要的是
哪吒已经许久未寻过来了。
她伸手摸了摸被发丝遮挡的印记,双眸一闭一睁间眸色回归原本的黝黑,她抓起长枪转身就朝那座庙宇而去,对身后的巳没有半点想法。
巳坐在地上神色不明地望着夏妤缈的背影,他可没想到会如此轻易地就让人走进了庙宇,不知是该说她心大呢还是狂妄,但总归是让人进去了。
可就在夏妤缈半只脚跟着黎曦踏入庙宇的那一刻,一条鲜红绸带蓦然从她发间窜出,直直袭向坐在地上休养生息的巳,趁其愣怔间毫不留情将人捆成粽子后猛得缩回,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并扯入内。
庙宇内一片漆黑,夏妤缈双眸又重新泛起了金,渔猫的夜视能力不弱,无需照明她也可将巳脸上的惊怒看得清清楚楚。
“可以出去?”她的声又轻又缓,喃喃间倒似是情人私语。
但对巳来讲这可不是一句好话,在这黑暗里他已经看见了夏妤缈那双金眸正在冷冷地盯着他,不得动弹,像被捕猎者盯住的感觉,浑身泛着冰凉。
夏妤缈抚了抚从发间落下的混天绫:“好孩子...收紧些。”
没等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时,捆在身上的红绸已经听话地不断勒紧,伤口被挤压出更多的血色,腥气在这狭小空间中蔓延,巳被勒得咳嗽不断,狼狈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喘着气,原本顺滑的长发也沾满了灰尘与血迹,黏着在一起更是模样凄惨。
再不说一些什么怕是真要被勒死在这儿了。
巳眼神涣散,本能的求生欲迫使他从身体里挤出最后一句话:“...你去寻角落里一处凹陷,将它打破就是,若不对......你再勒死我罢。”
此话一出,夏妤缈轻轻扯了扯混天绫,那绸缎自是听话得很,立马就松开了巳,在空中抖动不断,将沾上的血迹全都去除干净了才回到她的发间,金镌文一闪一闪地,待到夏妤缈开始寻找时才安分下来。
黑暗并不会给她带来不便,指腹在墙上摸索着很快便能找到一处不同,夏妤缈干脆利落提枪扎穿了此处。
没过一会儿耳边就听到了窸窸窣窣如同镜子破碎的声音,她下意识去看了一眼巳趴着的地方,瞥见人还在那时便安静等待着幻境的碎裂。
“咔嚓咔嚓”
裂缝透出一缕光,而从那狭小的缝隙里夏妤缈嗅到了和巳身上血液不同的气味。
是在酒楼里闻到的腥臭。
她不自觉握紧火尖枪,在幻境迸裂的那一刻窜了出去,飞速环视四周,只有花海一片,未见到那抹红色身影,夏妤缈站在原地心有不安,却还是强压着查看周围。
淡紫小花团团簇簇堆在脚边,花瓣随着风儿吹动飘散,略过夏妤缈眼前时还会打个转,如此壮观的花田,她却没有一丝波澜,神色淡淡的捉了一片花瓣放到鼻尖下轻嗅。
果然...还是没有气味。
还在幻境中?
夏妤缈扭头看了眼从来时之地,那里除了残留的一摊血迹以外,再无他人。
别说哪吒了,夏妤缈都快被这些层层叠叠的幻境搞得暴躁不已,但她表面未露,仍旧耐下性子扫视四周。
本来迷题都快揭晓,结果又来这么一出。
黎曦究竟在哪?
夏妤缈指腹碾碎了花瓣,选了个方向抬脚刚想走去时,身后猛得被人推了一把,身形一时不察就往前倾倒,她睁大了眼看着底下冒出的黑色大洞,扭过身就想跳回来时就见着巳站在边缘。
一身白衣被染得鲜红,衣角飘飘,他嘴角上扬,眼里全是夏妤缈看不懂的神情,笑眯眯地朝着正在坠落的夏妤缈挥了挥手。
“去找黎曦吧,顺便帮我向她问个好。”
“百年不见。”
“夫妻间可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