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姨娘能有什么事儿?跟三爷告状把她在青雀舫的事儿卖了?不应该呀!
歼敌一千自损八百,卖了自己,不就暴露了慧娘青雀舫头牌清倌人的身份了?虽然这在国公府里也不是啥秘密,可猜测总归是猜测,还没人敢翻台面上来说。
“烦许管事给三爷带个话,半见回了少爷这就过去。”
“姑娘还是现在跟我走吧!要不,我在外面等着姑娘。”许五遂道,皮笑肉不笑那是管事们看家的本事,到让半见很没有想到。
“这么急呀!”小丫头眸子清亮的瞧那许五,见他点了点头。这样急不应该是小事儿,难道是?
慧娘昨日那个样子又出现在半见的脑子里,她的确是很有些不正常,用现代人的话说,精神状态不很好,怕是抑郁症了,难不成慧娘自杀了?
“那行,那许管事儿请。”死不死的现如今也没什么办法了,今儿一早三爷院里也没个动静,也许不是死了,总之是什么也跑不了了,干就完了。
半见扭头瞥向小喜和薛嬷嬷,见嬷嬷点了点头,半见用口型说了一句仁少爷,小喜遂也用口型重复了一次,半见也点了点头。小喜便把围裙摘了下来,塞进薛嬷嬷的手里。
“回三爷,半见确实见过慧姨娘,还陪着姨娘下了盘棋。”原来是慧姨奶奶失踪了,半见作为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被三爷命人请到了院里,问问周祥,倒也是正理。
“半见,碧藕说慧娘请你过去,就再也没出现过,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约是未时刚过,但是半见明白,这会她一定是说不清楚的,她走错了路,还绕去了仁少爷的院子里,况且她在慧娘那盘桓了那么久,也没有旁人可以证明,说到底也是一笔糊涂账,可此时若是撒谎,也分不清怎么说才是对的,唯有实话实说。
“未时刚过。”
“未时?”三爷显然是疑惑了,脸上流露出抓住破绽的得意之色:“碧藕发现慧娘不见的时候,是晚膳时,你未时便离开了,慧娘为何没叫碧藕?”
“我走的时候,慧姨娘说她想歇一会,让我不要叫碧藕过来。”半见努力的回忆昨日发生的一切,特别是细枝末节,她隐隐的感觉慧娘是故意的,故意让她成为她失踪前最后见到的人,可是为什么呢?陷害她吗?慧娘为什么要陷害她?
“那喜宴上司马小姐寻你不到那都是什么时辰了。”三爷道,眸子深邃的盯着半见。
“是,我是喜宴中途才回去的。”
“那中间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三爷紧跟着又问道,不留一丝的余地。“半见,我提醒你,慧娘无论去了哪里,都跟你无关,只要你愿意说出来……”三爷顿了顿道:“况你救过我儿,我可以既往不咎。”
“三爷说笑了,我并不知道姨奶奶去了哪里。我的确是未时刚过就离开了姨奶奶的院子,但是她只是要我别去叫碧藕,并没有其他交代。从姨奶奶院子出来我便走错了路,绕了个远的,是从仁少爷院子那边回来的。”
“元仁的院子也用不着绕那么久啊?”
“的确如此,我昨日也没太着急,走得也是慢点。”半见突然感觉这话还真像是瞎编的:“昨日慧娘姐姐的那盘棋我输得很惨,路上便复盘了一下,可能就是这个所以才迟了。”半见遂道,随手编了个无伤大雅的理由,总不好说跟谢元仁拌嘴耽误了吧。
“你昨日是执黑还是执白。”三爷又问。
“执黑。”半见道,眼见着三爷脸色一变,漏出原来如此的鬼笑来。
“来人。”三爷一声令下,许五端上了慧娘的竹质棋盘。便听三爷吩咐道:“拿给她看看。”
许五走过来把棋盘放在半见的面前,小丫头低头一看那棋,人都懵圈了。昨日的那盘棋被慧姨娘黑白子一个不差的颠倒过来,连那最后撒在台面上的一把棋子都换成了白色。
“半见,你给我解释一下。”
“不是,三爷,我若真的是慧姨娘的同伙,难道会把黑白棋子的事记错?我为何不说对的?”这不是没理由的事吗?
“你还知道?哼,诛心,这才是你颠倒了棋子,力求脱罪的结果吧!”三爷怒吓道。
这下半见傻了,是呀!事有两面,所谓谁更可信,是信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还是信一个婢女,大约谢元律也会无条件的相信自己,就像三爷相信慧娘。
“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儿?”谢开喆手搭在额头上,疼得他真想一掌拍死自己这侄女。
蔫吧登儿的姑娘,看着那么乖巧,鸟悄儿的是竟干大事儿呀,竟然敢把那王衍将军堵在院子里的假山后面,述说倾慕之情。
“是,是王将军……他,他可是说了什么?”谢元蓉还真是抓大放小,以核心为导向,一切向目的看齐的好苗子。
“王将军,王将军。”谢开喆抡圆了胳膊,把茶壶拍在地上。啪的一声响,到底是有功夫在身的,那茶壶四散崩渐的碎屑细的看不清楚了。郡主吓得张大了嘴巴,身子一哆嗦,眉头掐的紧紧的,怒瞪着谢元蓉,也不敢吭声了。
“你都不担心自己的名声吗?你不担心你就没想想国公府?那王衍将军若不是与你德大哥哥有交,今日我怕是要被圣上请去,问我治家之罪了,你这还跟这想他说了什么?你就不怕同安城里人人说你放荡不知廉耻,想男人想疯了?你可心真大呀!”谢开喆一辈子没说过的难听话,今儿都倒了个干净。
“蓉儿,蓉儿是见了周围没人……”谢元蓉这才开始抽抽泣泣,人也吓得晃晃悠悠撑不住了,头绝不敢抬起,纳得仿若抱在怀里。
“没人芙儿如何看见的?”谢开喆乍开了一双大手:“这这这,还有谁在周围咱们都不知道,再过两日那话指不定比我说得还难听呢!哎呀!”
“是芙姐姐说的?”谢元蓉一听到谢元芙的名字也来了脾气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嘴角哆嗦。
几个姐妹里,她与谢元芙最最要好,两个都是那心高命不济的,平日里有那体己的话,都与她说了,对于王将军的倾慕谢元蓉跟谁也是不认,唯独跟她,没想到谢元芙居然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你给我说说,你跟王衍说了什么?”郡主扶谢开喆坐了下来,又端了茶水让他泄泄火气,驰骋沙场的将军算是被自家的姑娘教育得皮板铮亮,服服帖帖。
“我……”谢元蓉吞吞吐吐让人心急,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被谢开喆扇掉桌上的茶杯打断了,他是真气坏了。
“你知道王衍是谁?他姐姐就是你嫂子,现在加封了庶公主的,那是皇亲国戚,你去跟他说什么?他能娶你这么个过继的嫡女?”
“大伯父,我不是,蓉儿不是,蓉儿只想陪伴在将军身边,做妾也可,做什么都行。”谢元蓉哭诉着道,人人都想攀高枝,凭什么薇姑娘嫁了富甲一方,仿若西南小朝廷的言家,她却只能配个五品官的嫡子,她也得挑个高高的门第。
“做妾,谢家的姑娘怎么能做妾?”谢开喆此时气得有些发笑了,与身边的夫人对视,且还乐了出来。“给人做妾的话你也能说得出口?”谢开喆活像是条火舌从凳子上窜了起来,吓得谢元蓉跌坐在地上。
“芙姐姐也倾慕张家表哥,大伯父,蓉儿,只是想……”一股脑的啐了出来,谢元蓉吓得身子往后爬,郡主夫人赶忙去拦住谢开喆。
“你想什么想你。”
“公爷别,别,姑娘家的,别。”郡主头上的步摇甩得飞起来一般,扭头又问谢元蓉道:“你说张家表哥是谁?是张允之?”
“是。”谢元蓉瑟缩着道。
“什么?”谢开喆看着妻子微怒着的脸色,又怒瞪着谢元蓉道:“你说芙儿倾慕张允之?”
“蓉儿不知。只是芙姐姐说,张家表哥人才好,学问好,会背诗。”谢元蓉声如蚊呐,越说越往后靠,嗡嗡的谢开喆都有些听不清,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这几句他是字字听得真切。
“去把谢元芙给我叫过来。”
“怎么证明你说的这些?”三爷霍的吼道,这笑面虎一样的男人,还从来没动过这样大的气。
“无法证明。”半见遂道。
“无证?你从这到那喜宴上,那么远的路,竟然没见过一个下人?”
“德少爷大婚,府中但凡主子奴才都在那宴上,那日偏巧了,还真就没见着谁。”半见遂道:“也或者我那日心里揣度那盘棋,没注意。”
“那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此时三爷已经明显的不耐烦了,似乎也认定了慧娘失踪定然与半见有关。
忽然院门外刚好有脚步声传来,半见面朝着三爷跪着,并不敢回头,只能判断来人是名男子,定是律哥儿。小丫头心里一紧,她就知道哥儿定会来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