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问鸠城,您派杨兄弟来问便就行了,何必冒险过来。”董衙内说道,方见婢女要上茶,遂赶忙摆手另其退下:“姑娘,董某冒昧,就不请姑娘喝茶了。”
半见赶忙却道:“衙内莫要客套。”
“姑娘可是见了那西边的府邸?”
半见赶忙点了点头道:“正是为了那襄阳郡主之事。”
“姑娘果然聪慧,正是那位李姑娘。”
原来不但李大人没死,李锦娘去了鸠城,那大蒜素果真就救了鸠城百姓的性命了。现如今鸠城的瘟疫确实已经控制住了,却如半见所料并没有完全消除,若想尽除那瘟疫,想来还需要些时日。
“同安这边解禁是早了一些,可这同安城实在也是封了太久了,再这么封下去,恁谁也是憋不住的。”董衙内道。半见遂点了点头,这一点她早就知道,再封下去,这城里怕是要出乱子了。
“董某这几个月烧进去的银子便是三五年也定赚不回来了,好在姑娘所行之事,董某心里痛快,便是花点子钱,办点子事,也算不得什么,还……”
董衙内慷慨激昂,说得正是痛快之时,半见打断了他道:“石青如何?”
“啊?石青兄弟没事。”突然问起石青来,董衙内颇为意外。
“拖衙内带句话,让石青抽空回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
“好。”董衙内应道。
“衙内可还有余力?”半见又道。
“姑娘这是……”董衙内奇怪的道。
“倒也没什么,衙内也莫要太吃力了,离着入冬还有两月有余,衙内便就再多囤些大蒜吧!想来能用得上的。”半见遂笑道。
半月之后石青果然回来了,却没回国公府里,而是先在董衙内处等着,也带着掩面。半见把那瘟疫冬季可能还会再起之事跟石青说了,旋即交给石青一瓶粉末状药品。
“你告诉李锦娘,就说双刃剑,她便能懂了。”半见道。
“双刃剑?”石青默默的重复道,可见是心中不明。
“这个药你谁也不要说,只让李锦娘找两个如何也救不回来的病人,用它试试,若是成了,你们继续在鸠城,若是不成,石青你带着李锦娘,能走多远走多远。”
“这是什么?半见这么严重吗?”石青明显脸色凝重了。
半见点了点头:“你此去哪里我不知道,你也不要告诉我。”说着,小丫头用帕子把那药瓶包好。“切记一定要马上试,若是李锦娘不跟你走,你记得你一定提前回府里来,到时她也定然会放你回来。”
“好。”石青应道,又把那药瓶子细细的包好,揣在怀里,转而道:“对了,老庄没事。”
“嗯?”半见扭头瞧他,便听石青细细道来。
“我特意回去找过了,山路到还是过不去的,朝廷也没有派人力安排此事,巧了我却在原来水庄西边沟比较窄的位置看见有横木担在沟上,想来是要搭桥,却还没弄好,便等了他半天,就……”石青憨直的笑了,伸手挠了挠脑袋。
“你可跟他们接触了?”半见冷着脸道。
“那没有,我知道瘟疫会过人,离着老远,说了两句话,也叮嘱他们不要过桥来。或者干脆就先别修了,反正老庄离着火山远的那片土地可以耕种,自给自足不成问题。还有,听说蘑菇没怎么吃,说是味道如何鲜美,奈何不怎么顶饱。”石青又道。
半见哼笑了声,难得的勾了勾嘴角:“脆杏姐姐若是得空,蘑菇就还是晒着些。”
姑娘们大多成年,三奶奶是外嫁过来的,在这皇城内的交际自然不如两位嫂子,那是有根基,又有体面。
国公府里女子出阁还是要依照齿序,只剩下英七小姐年底也要及笄了。遂郡主再不张罗到显得和国公爷存着芥蒂似的,不似夫妻情分。
早先便应下的赏花会从寒梅赏到了夏莲,又从夏莲赏到了秋菊也过,再不赏真就不好看了。
萍六姑娘自然不必多说,只要她前三位姐姐出了门子,她便立即可去西北。虽说是西边刚遭了天灾,但姑爷家也不是什么贫苦的白丁,在当地那是富户大族,办个婚事自然是不算什么难事。
最让人头疼的便是这四姑娘和五姑娘了,蓉五姑娘的婚事本来就该郡主夫人来办的,府里没了父母的孩子细细数来好像都是她的责任。奈何蓉姑娘自打驰马会后便一直病着,郡主头疼得是眼都不愿意睁,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蓉姑娘的心意是断断也改不得了。
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照样放,三奶奶那边摆明了只想操心操心自己的儿子,至于妾侍生的女儿,若不是庶女做妾也连累自己的名声,她恨不得把那些小娘养的都送去做妾的好。
“全听大嫂的安排,我们这一房啊,那是一句不是也不能有。”三奶奶遂乐得跟朵卷了边的月季花儿似的,颜色当然有,只是活了泥,遭了霜,不中看了。
谁又能不乐得清净了,便是薇四姑娘的生母小娘也是很乐意的,遂送了不少极稀有的上好料子给郡主,想来是觉得这些个玩应儿是那拿得出手的。
半见也没见过那到底是些什么缎子,只知道郡主这样的门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却第二日便请薇四姑娘的小娘来院中叙话,至于说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薇四姑娘这位小娘颇有些世外高人的做派,跟三奶奶之间也不过尔尔,几乎从无交涉,便是三爷怕是一年也见不得这位小娘几次。
她和薇小姐的院子单独有个小门出入,慢说是平时,年节正宴也是不出席的,到把妾室的本分守得极好。
偏是郡主夫人请她过府时,半见见过她一次,在这国公府里论起漂亮,她还远谈不上,唯一是气质极好,身量也苗条,跟薇小姐……总之母女很不相似,走起路来脚朝着旁边撇开,半见吓了一跳,上辈子她见这样走路的人更多一些,跳芭蕾舞的姑娘都是这样的走法。
所谓雅集诗会,投壶捶丸,说到底也不过是大型的相亲会,要是古代有个公园相亲角之类的,或许更好一些。毕竟古代都是父母相看便可,当事男女连出面的机会也没有,盲婚哑嫁瞅对眼的倒也不少。
律少爷的婚事自然也被郡主提上日程,这位大伯母人虽不热络,做事倒是周到的,提前且还找律少爷商榷过,问少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律少爷便回性情温和便好。
两人商议商议,本是说婚事的,不知怎么的,最后便定下了烤肉宴,遍请同安城中贵胄世家的小姐公子们,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很像是现代的草坪自助餐。
半见跟在谢元律的旁边,偷偷的吃点什么都是有的。少爷烤好的肉便随手夹到自己的盘子里,趁人不备又递给半见,小丫头偏偏就是吃很又一套,主仆俩一个烤着,一个偷吃,玩得是不亦乐乎。
今日烧烤的炉子就是谢元律带着府中的小厮做得的,烤起肉来,旁边只要有一个仆人转动把手,烤肉就回在炭火上自动旋转,不但受热均匀,又不用担心烤焦,想吃只要拿起钎子把肉夹下来便可。
老庄里半见画的那个炉子,谢元律连着几日赶工,还真就做得了。
“听说,这炉子是你做的?”
说这话的是个年少的小姐,想来是家里带过来相看各家公子的,便见谢元律赶忙拱手低头,深深施礼。半见刚想揪起少爷来,奈何不是那个理儿,便托着盘子冲着那慌张这后退的姑娘笑了笑。
只见她眉目清澈灵动,见谢元律如此她竟慌乱得像个兔子,一只团扇挡在鼻子前面,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上的慌张,全也看不见其摸样,不过半见断定她是个好看的女子。
耳朵小巧,上一层绒毛细密脆嫩,手指细白透明,指甲盖染着淡淡的粉红色,那一身淡紫色衣裙恬淡素雅,正身而立,腿长腰细,上身挺拔笔直,柳肩微垂,身量纤纤。梳了时下年轻女子流行的双髻,头上簪着一只小兰花的白玉簪,双耳垂着两只简单的小玉环,正是少爷喜欢的类型,简单清纯,干干净净。
半见突然来了精神,看这姑娘的性子倒是软,若是做了当家的主母,自己的日子应该是差不了的。小丫头生朝着少爷眨了眨眼,见他显然是没看明白,又用指甲盖尅了少爷一下。
“正是在下,姑娘是不会使用吗?您看……”谢元律遂热络的讲解开了,关于这炉子的设计,他沾沾自喜,但凡是和半见有关的,他便像是儿子考了清华大学一样见人就显摆。
“便是她了,她说梦里的烤肉就是这么吃的,我想着做个炉子倒是不难,只是炉子的制造,零部件多了一些罢了。”谢元律指了指半见,却明显见那小姐看也没看那瘦小枯干的丫头。
“公子果然巧思。”听那小姐这样说,谢元律很是满意,扭回头看着半见憨直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