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黄跟在白澜后面,两人准备在一处暂时腾出来的房间内谈话。
“你先在里面休息一下,我等会就来。”白澜对姜黄说,他转身又朝着大厅走去。
姜黄推开门,浩磊正在里面布置茶水,他扭头,獒夏不知道什么也过来了。
“给你。”獒夏递给姜黄一条毛巾,那是他专门找来的。
“别感冒了。”狼耳少年叮嘱道,他本想安慰姜黄两句,让他别担心,但转念一想,他把安慰的话放进肚子里,只留下一句:
“明天我在学校等你。”
“好哦。”
姜黄与獒夏挥手告别,他进屋,浩磊也已经在里面布置东西了。
“您坐这里。”
秘书先生指了指最里面的一张椅子,上面套着临时找来的细绒褥子,保暖与舒适感直接拉满了,甚至为了让姜黄坐得更舒服一些,秘书先生还放了两个靠枕。
“腰上垫一个,怀里还可以抱一个。”秘书先生淡淡解释道,举手投足可谓是专业感十足。
“那位白先生坐那里?”姜黄问,随着眼前秘书先生的微微侧身,姜黄才看到那张椅子。
小小的,跟那种儿童座椅差不多大小,而且好像还瘸了一条腿,上面连灰尘都没有擦干净。
“今晚发生那么大的事件,大家都很紧张,我当然也是如此,白先生作为一个外地人应该能理解我的难处。”
浩磊很用心了,像是这种椅子,在整个宅子里都找不到第二张了。
“你是怎么让它立住的?瘸了一条腿不会倒吗?”
“只要有心一些,灵活运用物理学的知识,就可以让他立住了。”
浩磊说,他的鼻梁上的眼镜反光,倒映着一股子学霸的气息。
“我知道了。”姜黄点点头,原来人在想要干坏事的时候,是从来不闲麻烦的。
浩磊点点头,在料理好一切,安抚了姜黄几句后,浩磊关上门告辞离开了,他再次前往大厅。
此时的大厅内,白澜正在发火,这位察觉到不对的外地人企图做着最后的挣扎。
白澜的直觉告诉他,在今晚的舞会上,除去刚才那个猫猫崽,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但他没有证据.....”一句轻飘飘的低语从某处飘来,那位发声的主人声音压得极低,但还是被白澜察觉到了。
白澜从廊道走出看向众人,敖枭,獒夏父子在说些什么,宋子书站在酒水桌边用手帕清洗这袖口,而宋羽则是在安排侍从保护现场,那些宾客还是那副样子,静悄悄地站在一起。
“我再最后问一遍,是谁杀死了苏媛?”
白澜再度逼迫与所有人看向他,他强大的气场让所有人都看向他,他们之中,有的心怀畏惧,有的置身事外,有的嬉笑打诨,全然看不出谁是凶手。
在这场舞会之中,那穿着白衣的正义之士之周宾客,无不一脸神伤,他们默然地看向那死者,鲜血淋漓的现场在他们眼中变得声色飞扬,那生命的悄然凋谢与死亡的猛烈怦张开始在他们心中交织。
隐隐之中,白澜像是听到了哭声,但仔细一听,又像是笑声。
轰隆,窗外最后一声雷声落幕,那滚滚白光从舞会大厅窗户上的彩绘玻璃折射出了斑斓的色彩,直直滚在白澜脚下,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转而变成的火山一般的愤怒!
“查,所有客人,所有宾客,所有侍从,所有人,都给我查,这里是海城,没人能够都在这里翻天!”
大门打开,冒雨赶来的管理局众人披着黑色的雨衣纷纷进场,咸冷的雨水顺着黑色的防雨布料滴在舞会的红色地毯之上,染出点点黑星。
这些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很快接替了侍从们工作,开始全面接替这座宅子的安保,进出要道。
“监控室的监控调出来了吗?”在临时改出来的审讯室中,白澜朝着面前的工作人员问道。
“调不出来,今夜的雨太大了,雷暴把整座宅子的监控都影响了,这是一座老宅,监控设备老旧严重,根本调不出什么东西来。”
专业人士的回答并没有让白澜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把目光看向身旁的宋羽:
“宋总,这件事情,您怎么看,我不想要听您说那些官话。”
白澜目光如炬,他对着宋羽连用了两个您,敬词的两次使用已经表明他的态度。
“无论是在海城,还是在江城,从来都不是胡来的地方,苏家也好,宋家也好,商行也好,企业也好,想要做什么事情,都必须在白面上过得干净,我一度在那些同僚们的嘴巴中听过海城的情况,但我相信,事实总是胜于谎言的”
白澜的话意味深长,但宋羽连他的一个逗号都不想要了解,他只是漠然道:“我们也希望贵方快些查出真相,快些结束闹剧。”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猫猫崽应该早点睡觉了。”在谈话结束的最后,宋羽也送了一句给白澜。
白澜也回应了他:“我知道,我还知道姜黄才来海城不到半个月....”
“........”
“久等了。”白澜推开门,他手里端着两杯热牛奶。
“外面还是有些冷,所以我给你带了一杯热....”
白澜看着姜黄坐在暖暖的椅子上,腿上披着毛毯,怀里抱着抱枕和他的大尾巴,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冷到的样子。
“哦,你来了!!”猫猫看到白澜来了,打起昏昏欲睡的精神朝他挥了挥手。
白澜点了点头,他无视了浩磊给他准备的椅子,他直接站在原地开始对姜黄的问话:
“你是在什么时候见到苏姑娘的?”
“是在秘书先生关门离开之后,我躺在床上,那个红头发就从窗户翻进来了.....”
“喂!你在干什么?”姜黄从床上坐起来,警惕地看着闯进来的苏媛。
那时候的苏媛还穿着红色的礼服,只不过她的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身着礼服该有的平和与优雅,反而是一脸的暴躁焦虑,好似有大祸临头的样子。
“东西在哪?”苏媛没有管被窗户刮破的衣摆,而是朝着姜黄逼问,她步步上前。
东西呢,东西在哪里?那个宋家的宝贝在哪?
苏媛的脑海不断发出区别常人一般的警报声,吵得她头疼欲裂。
“吵死了!!”她尖叫道:“我不正在找吗?那东西没在宋羽身上,肯定是在这个垃圾佬身上,你们别催我了!!”
“黄毛,黄毛,出来帮忙!!”
苏媛一边喊着黄毛,一边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房间内半天不见有人应答她,只有姜黄看着的眼神她愈发害怕。
这个红头发好像有精神病!!精神分裂会不会传染啊!
苏媛眼睛已经红了,她咒骂着姜黄:“你看什么看!!都怪你,要不是你,我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你这个垃圾佬没事跑到海城干什么!好好地待在垃圾站等死不行吗?”
“那个红头发女人好像是想在我身上找什么东西,我当时就缩在缩在床上,看着她对着我念念有词的,头发都飘起来了,吓死猫了。”姜黄回忆当时的情景,急忙了喝了两口热牛奶压压惊。
“后来呢?”白澜追问,他打量着姜黄身体上下,他能看出到姜黄没有受伤。
苏家也是一个老牌的魔术世家,苏媛作为长女,在恢复神志过后,肯定会学一些伤害型魔术防身的,从姜黄的描述来看,苏媛那时候都要对他动武了。
“那个时候,那个‘黄毛’出来帮你了?”
“没有。”
“那是浩秘书听到你的求救冲进来帮你了?”
“也没有。”
“那你是怎么在她的攻击下没有受伤的?”
“我踢她了。”
“嗯?”
“我踢她了,用我的脚狠狠地踢中了她的肚子,我又不是傻子,她嘴巴里叽里咕噜的,一看就是要念咒害我,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啊,我就从床上跳下来,飞起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打断施法。”
姜黄为了让白澜看明白,他还刻意跳下椅子,伸腿四十五度角侧踢了一下:“差不多就是这样。”
“她也是够犟的,她念一句,我踢她一下,她念一句,我还是踢她一下,她身上的衣服都要踹开线了,她连跑都不带跑的。”
“后来,她居然说我不讲武德,敢不敢让她把咒语念完再踢她,又说些很难听的话。”
“我小猫咪也不是好惹的,我当即就又踢了她一脚,她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片刻后她就开始哭,说我抢她未婚夫,不要脸的什么的。”
“我都不知道这个红头发的女的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可能抢她未婚夫嘛?”姜黄耸耸肩回到椅子上,表情十分无辜:
“我甚至都不知道未婚夫是什么东西,我舍友跟我说过不懂就要问,于是我就问她‘未婚夫’是什么意思,想着她跟我解答一下疑惑。”
“结果她更生气了,连咒都不念了,从地上飞扑过来要打我。”
“然后呢?”白澜追问,他努力忍住上扬的嘴角,他的直觉告诉他,姜黄接下来马上就要说重要的事情了。
在已知的信息当中,见苏媛最后一面的就是面前的姜黄,既然如此,在他的视角里,苏媛在与他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都还活着,那么从时间线上来讲,苏媛应该是在离开姜黄房间之后被害的。
白澜屏息敛声,随后他听到姜黄说:“然后一个黄毛就跑过来了,他跟那个红头发的女人说了什么后,就把他带走了。”
黄毛?白澜用笔重重地在记录本上画一个重点符号,他有预感,这个黄毛会是整个瞬间的关键人物。
好了,询问到此结束了,别让猫猫受惊了。
“这位姜先生,十分感谢你的配合,该调查的,我已经知道的,您现在可以走了。”
姜黄点点头,在他准备跟着白澜离开之际,门外忽然传出一道声音:
“抓到凶手,苏大小姐的死就是被这个黄毛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