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感,就像是……
“师尊,我是不是眼花了。”一个弟子揉揉自己的小眼睛,喃喃道,“这些草是在跳舞吗?”
“果然灵植就是稀奇,还会跳舞呢。”单离渊停步,身形紧绷,一手紧握拂尘,一手掐诀蓄势待发。
“别愣着了,拔剑警戒!”单傅喝道。
各人唤出命剑,分别朝向四方,步伐轻慢地往前移动。
面前直至脚边的草叶依旧在整齐地扭动,被他们踩在脚下的草也在蠢蠢欲动,动静从他们鞋底传到脚心,一路往上敲击着快速跳动的心脏。
无声的群舞中,一团团白色绒毛从草间垂直上浮,悬到他们头顶一两丈然后停住,仿佛好奇的孩童探出头来窥探来客。
未知的攻击像悬在头顶的刀,敌我双方都在安静地对峙,紧张的氛围漫布整片草地。
“护好自己!”单离渊双眸圆睁,拂尘向上一扬,随即碰上绒团蓦然迸射而出的白色丝线,再一旋一搅,丝线立刻被拂尘卷走。
身后的单傅护着几个师弟,叮叮当当地帮他们挡下视线盲区的坚细如铁的丝线,但仍有丝线这直直戳进血肉之中。
单离渊便四周游走,拂尘一扬一收,逐渐将方圆数丈的丝线都卷落。
“啊!”一声痛呼,外侧一个弟子的肩后被打出一个血洞。
单傅回身一看,只见空中已经被抽空丝线绒团中心是长着棘刺的圆果,如同天外陨石般开始斜落攻击。
“化柔为刚!”
一声大喝,单离渊手中拂尘万千细丝倏然绷直,化形为剑,剑气以自身为中心向四周空中扩散,将坠落的圆果冲开又落回草地。
剑尖想将落在草叶上的丝线挑起,细丝却被利刃割断下落,单傅觉得可惜,“还以为能拿回去炼制护身的法衣呢。”
再远一点的毛绒团被诡异的风缓缓吹近,单离渊眼疾手快用拂尘卷下一个绒团,“你瞧瞧这个能不能用。”
单傅生怕毛绒团突然发动攻击,让自己师尊手别抖给卷牢了,和几个师弟一起凑近仔细找丝线头。
“大师兄,你瞧!”脸圆眼睛也圆的小师弟手指从绒团底下捻起一个线头,使劲扯也只扯出半尺长的丝线,举到光下,银白的流光在丝线上游走。
单傅伸剑去割却只割出刺耳的滋滋声。
“行,都弄回去给锻器坊的长老们研究吧。”
瞬间,几人看着这些毛绒团的双眼都亮得让人心慌。
攻守之势异也。
几个弟子张着储物袋,跟在单离渊身后去捞毛绒球。单离渊用定身符将所有毛绒球定住,拂尘就像鱼竿,一卷数个绒团甩回,弟子们就抱着储物袋冲上前接好。
快乐和幽怨的气息遍布整片草地。
……
收获颇丰的众人逐渐汇合,放了信号弹,等待人齐离开。
山海宗和流云山的人都知晓竭泽而渔,适可而止的道理,尽管重遇灭绝多年的灵植也没有显露占为己有的贪婪。毕竟知道了这个地方,以后也可以继续来。
“小秦师兄,你说的那株日月转在哪呀?我们都没有碰到呢。”
被诸多灵植迷了眼的华凌海顿了一下,想起自己此行初衷。
“我也不知道啊,上次来的时候都是雾,我都看不见路。”秦勉语气惋惜。
围着的其他弟子有人感慨,“那我们这次很幸运诶,都没有撞上浓雾,还收获那么多,回去都够长老们研究新东西了。”
这话一出,闭目养神的长老们都睁开了双眼。
弟子们还在叽喳讨论,“要是能将灵植移栽回宗门就好了,可是它们都不让我们近身,看到我们要挖就开始枯萎。”
“对啊不愧是灵植,好有灵性啊。”
“啊!”惊骇的惨叫声从远方传来,众人望去,远处上空飘起黑色的浓烟。
“什么人在火烧山林?!”
不必多说,所有人都乘着飞行法器朝着起火方向而去。
赶到的时候,只见迷音楼的几位女修正用琴音打散离火门门人的焰火,烟雾四起,隐约可见数人被束缚在枯树之上,暴怒的紫藤正在疯狂鞭笞肉身,象征着遮天宗的斗篷都被鞭成碎布条。
“怎么回事?!”
流云山和山海宗率先将离火门门人定身,想要过去救人却被迷音楼的人拦住。
“那是能乱人心智的迷烟,”琴音不停,继续打灭燃烧植物的火焰,“我们来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做了什么,激起了迷烟,他们都神志不清的,遮天宗的人就被紫藤逮到,离火门的人疯起来就在放火,那些灵植不敢近身,但是因为火烧得太厉害,紫藤就对抓起来的人泄愤了。”
时不待人,众人纷纷各施法术灭火。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第一株植物在烈火中彻底化成灰烬,就像是一个无声的讯号,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其他灵植自动枯萎,被蹿起的火星迅速点燃。
“不要……”
修习水系的使劲催动灵力化出水龙企图加快灭火的步伐,但这仍然无法阻挡灵植自取灭亡的趋势,而这个趋势,从火区开始,迅速蔓延,直至远方的绿意也纷纷化为死寂,火势也迅速吞噬着这些枯萎枝干的躯体。
失而复得,无能为力。
熊熊烈火中,众人目眦欲裂,呆楞地,不知所措,重见灵植的欣喜在此刻如同泡沫虚影被彻底戳破,坠入深渊。
有女修瘫软在地,神情木然,“为什么……为什么救不回来了……”
“为什么要自毁……”
“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
回答的,只有吹过山间带着焦糊气味的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