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甜有些后悔了。
此刻她们走在去往好吃街的路上,季斯言走在前头推着姐姐,她牵着安安。
颜安安看她气色不好,关心地询问:“祁甜姐姐是不舒服吗?”
祁甜直了直身板,嘴角扯出个牵强地笑意:“还好啦。”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事情在晚上办比较合适了。刚刚被季斯言拉着折腾了几个回合,她的身子都快要散架了还得出来走路逛街。
她整个人澡都不想洗的,犹如一条被榨干水分的咸鱼。
季斯言洗好澡从浴室出来,让她去洗。
她说:“季斯言,你能不能设计一个床边的浴缸,然后我累了我就能直接从床上滚到浴缸了。”
这个想法很妙,她都佩服自己。
可季斯言硬生生把她从床上的幻境里拽了出来,她只能怨怼的看着前头的背影。
季斯言还回头,亲切地问候她:“你很累吗?”
脸庞隐隐约约地一抹笑意,祁甜顿时就气得咬紧了牙关,这话在她听来像季斯言对她赤裸裸的嘲讽‘你不行啊,祁甜。’
她转头义正言辞和颜安安告状说:“你小姨欺负我。”
颜安安就跑去前头说:“妈妈,小姨欺负祁甜姐姐。”
季斯月抬头看了一眼无辜的季斯言,对着就是一阵数落。
“甜甜是个好孩子,你应该好好对人家……”
见有人给她撑腰,顿时就硬气了不少,对着季斯言更是尾巴都翘到天上了。
季斯言眼里看她就像那没尾巴的柯基突然就长起了尾巴,走路都DuangDuangDuang。
大多数的旅游圣地都有好吃街,但贵城和渝城的好吃街真是祁甜走过这么多地方吃过最好吃且不踩雷的。
洋芋国的洋芋不叫洋芋,那叫仙品。
就很奇怪。
“为什么都是土豆,你们这的土豆这么好吃。”
季斯言给了她一个科学的答复:“贵城属于高原山地,平均海拔高气温凉爽,气候有利于土豆淀粉积累。”
“good,”祁甜给她竖个大拇指,“有学问。”
季斯月在边上笑笑问:“甜甜,有抛过土豆吗?”
土豆是长在地里面的,顾名思义,土豆成熟了就得去刨土才能把土豆挖出来。
祁甜摇摇头:“没有诶。”
随后季斯月说:“斯言还刚会说话走路那会儿,我在家门口挖土豆,她光着屁股跑来非要我把她埋了,我说不行她就趁我不注意撅着屁股跟蚯蚓一样往地里钻,给路过的邻里笑得,斯言长大了也在说这个事。”
“我问她,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埋进土堆堆里呀?她说我看土豆喝菜都是埋在土里浇浇水就长大了,姐姐把我埋进去每天浇浇水我也就长大了,姐姐就不用每天那么辛苦照顾我了。”
季斯言没说话,微微低着头,洁白无瑕的脸颊肉眼可见泛着红晕。
她害羞了。
祁甜却觉得好笑中又透着一丝丝悲情。
那时候季斯言还那么小,就懂得那么多。
吃饱喝足以后,祁甜和季斯言商量着带季斯月去逛商场买买几件衣服,祁甜带了相机拍立得,可以拍拍照呀什么的。
逛了半天,左走进一家店,季斯月摇摇头说:“这颜色太亮了,我不合适……”
又走进一家店,季斯月拿着看了看:“我不喜欢。”
最后季斯言和祁甜都想明白了,不是颜色太亮也不是不喜欢,而是价格太高。
祁甜也算是琢磨明白,季斯言那性格是如何养成的了。
索性两人也不再寻求季斯月的意见了,看着合适就直接买单,祁甜路过专柜时又走进去买了几条丝巾配饰搭配一下,好歹是把衣服买完了。
明天的行程是个旅游景区,刚好就可以拍照,虽然表面一副岁月静好,但大家都明白,这属于最后的狂欢,祁甜相处在其中难免有些拘束着。
好几次都能轻易的观察到季斯月在忍痛的小动作。
回到酒店已经过九点了,季斯言在另一间房里待了会儿才回来,祁甜太累了随便冲洗个澡,穿着睡衣已经在床上画稿。
季斯言洗完澡坐到床边擦着头发,见祁甜画的入迷就没打扰,安静地擦干头发后掀开被子躺下。
过了好一会儿。
祁甜喃喃道:“季斯言,你好冷漠!”
闻言,季斯言转过身来:“我哪有?”
“有,”祁甜肯定,“白天叫人家宝贝,晚上话都不说一句,原来……”
她吸了吸鼻子:“我是你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可怜人呐!”
惊天地泣鬼神的演技派。
季斯言解释说:“我不是看你在画东西吗?就不想打扰你而已。”
祁甜把平板闭了,‘嗖’一下缩进被窝里:“那你坐旁边半天不跟我说话,我不是只能画画,所以是你的错。”
说着她就往人怀里凑了凑,季斯言自然地也把往怀里揽了揽,唇角挽了个笑说:“那你这个道理的话,我们都有错。”
祁甜假装思考,想了想说:“那怎么办呢?我们互相奖励一下?”
“不要,”季斯言拒绝的毫不犹豫,“是谁白天说我欺负人?我不欺负你了。”
如果不提醒,祁甜都快忘了这回事了,一下子又被踩上发条的。
“是你先故意暗戳戳嘲讽我,季斯言你蔫坏。”
她抬起手就趁着人还没反应过来,去捏季斯言的鼻子,力道不大。
季斯言鼻音沉沉说:“我的鼻子表示愤怒,它让你放开它。”
厚重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出本音来,倒真像鼻子在说话,把祁甜逗乐了。
“不放。”
话音刚落,祁甜就被季斯言给挠痒痒了,条件反射的一缩,手就给放开了,她不服气地抬手想挠回去,可季斯言压根就没反应。
好生气。
她气鼓鼓的翻身朝外背对着季斯言。
她发誓如果数到五,季斯言来抱抱就‘原谅’季斯言。
1。
季斯言拉了拉被子,动了动身。
2。
被子中间透进风来,她打了个哆嗦。
3。
季斯言把床头灯关了。
4。
好安静。
5。
她翻身朝内,又钻进事先已经垒好的怀抱里。
季斯言笑了笑,看着毛茸茸的小脑袋钻进来,她知道祁甜是装作生气的想让自己哄哄她。
“不困吗?”
白天半死不活,晚上就来了精神。
隐约记得有人白天求饶还冒小珍珠了。
“有点。”祁甜闭了闭眼,话语已经覆上了困意。
“那不闹了,乖乖睡觉。”
像哄小孩的温言软语,祁甜太吃这一套了,‘嗯’的一声过后,大脑就被困意全然覆盖,她准备去梦里再和季斯言见面了。
“晚安。”
她做梦都没想到,当时就随便一想如果和季斯言在一起也不错,就真的在一起了。
所以说,人还是要多做梦。
万一实现了呢?对吧。
……
清晨的透光半开的窗帘,光影斑驳的散在房间各个角落。
季斯言怀里的人像小猫,蜷伏在那,毛茸茸的呼吸微微起伏,睫毛垂着,晨光轻轻流淌过蜷缩的温顺,她不忍惊扰,也移不开眷恋的目光。
闹钟响了一声,祁甜睡意朦胧的睁开一条眼睛缝,迷糊的问:“几点了?”
“8点。”
她闭上眼睛,喃喃地祈求:“再让我睡…十分钟……”
十分钟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梦里的祁甜骑着扫帚穿越了好几个世界,蓦地一震,世界坍塌她从天空坠落,在洁白的床垫上醒来。
季斯言刚洗漱完出来就看见她惊醒,就问:“做噩梦了?”
“嗯。”
等祁甜起床洗漱完,又和季斯言磨磨蹭蹭的亲亲抱抱了会儿,出房间时已经快九点了。
今天季斯月的装扮倒叫她们都眼前一亮,白裙搭着一条色彩鲜明的丝巾,一会面祁甜就不停的夸夸,给季斯月都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吃完早餐,季斯言叫了辆商务车。
车上季斯月和祁甜说:“这还是我第一次穿裙子。”
祁甜能理解,有些东西如果没有人引领着去尝试的话,可能一辈子也碰不到。
“姐姐穿裙子可漂亮了,我们买了好几套裙子呢,姐姐就早上一套中午一套晚上一套,搞个裙子次抛哈哈哈,我带了相机呢!一会儿给姐姐拍照。”
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甜甜的,让季斯月也笑得合不拢。
到了景点,祁甜早早的就把拍照最好看的地方挑出来给季斯月拍了张照片。
背景是个大瀑布流水气势磅礴,水雾漫上枯瘦的膝头,季斯月坐在轮椅上含蓄地笑着,洁白的长裙像生命将熄前最澄澈的余烬。
她静静望着奔涌的水流,仿佛在看一条终将汇入的河,沉重与宁和,在她低垂的眼眸下无声交融。
祁甜找路人帮她们四个人一起拍了张,想着往后作为留念。
傍晚她们吃了豆米火锅,祁甜还给季斯月说:“等晚点回去我给姐姐好好搭配一下明天的装扮!”
季斯月欣然地笑着应了。
她吃不进什么东西,基本都是看着她们吃,但也很开心。
一切平和而又温馨的像往着好的方向而去,可晚上坐车回去的路上,季斯月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睡着了,甚至于她前几分钟还在感慨地说:“如果一直都是这样就好了。”
其实一切早有端倪,她今天拉着祁甜讲了很多话,她说:“季斯言一直都很乖,除了有些闷以外,都不会做什么坏事。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就是我让让你,你让让她……”
饭间她又和安安说:“安安之后去了沪城不止要听小姨的话,还要听祁甜姐姐的话……”
她透过萦绕的热气,看着季斯言和祁甜,眼中也染了一层雾蒙蒙。
母亲临别的话语此刻清晰无比地在她耳边响起:“你要照顾好妹妹,你们都要好好的长大……”
她做到了,她终于可以去见母亲,然后骄傲的说:“妈妈,我一直都把妹妹照顾的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