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意卿慌里慌张的回神，平日里舌灿生花的人此刻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干笑几声，企图蒙混过关：“没有，什么都没有！”
随后飞快的将秦凝烟拉走，直到她看不清叶婉清的脸才停下。
秦凝烟任由她抓，任由她拽，半点脾气都没有，甚至还怕陆意卿走的太快而岔气，温柔的出声提醒：“殿下，不用走这么快。”
陆意卿不理她，一双美眸里满是审视。
“殿下，”秦凝烟见陆意卿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笑得开心极了，将陆意卿的手握得更紧，莫名激动道：“其实，您大可以直接抓我的手，我不介意，或者，您可以像昨儿晚上一样……”
“闭嘴，什么晚上？明明是酉时，连太阳都还没下山。”陆意卿皱着眉纠正，但面前人嬉皮笑脸，一看就是没听进去。
“好，殿下说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哎殿下，我就抓一会儿您的手也不行吗？”
秦凝烟委屈巴巴的看着把手抽回去的陆意卿，破天荒的羞涩起来：“肌肤之亲都有过了，您还要这般躲着我吗？”
陆意卿双颊一红，暗道不好。
昨天旖旎的朦朦胧胧的感觉，该不会是真的吧？那岂不是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的自己被这人占了便宜？
她立即怒目而视：“谁跟你有肌肤之亲？还有说话就好好说话，别老想着动手动脚。”
秦凝烟略显失望的偷偷向前一步，委委屈屈的看着陆意卿，声音极低：“殿下忘记了吗？昨天在马车上，您可是拿走了我的初吻。”
陆意卿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红晕一片，既羞愤又懊恼。
她还敢说！这是什么正人君子该做的事儿吗？
不对，她本来就不是君子。
但是，被拿走了初吻结果自己还什么都没感觉到真的很丢人啊！
下次！下次本殿一定……
“殿下，要我帮您回忆回忆吗？”
陆意卿立马红着脸正欲开口怒斥，不料，站在远处的叶婉清怒吼着抢先：“秦凝烟你给我离意卿远一点儿！”她一边喊一边气冲冲地要过来“保护”陆意卿。
跟叶婉清站在一起的绯云眼看着秦凝烟的脸色瞬间阴沉，看起来恨不得直接掐死叶婉清，于是赶忙拦住她劝道：“叶小姐！秦副相不会对殿下怎样的，她们已有婚约……”
“放屁！你看看她，都要贴在意卿身上了！这成何体统！她不要脸意卿还要脸呢！”叶婉清坚持自己所看到的事实，和绯云推搡起来，场面一度混乱。
陆意卿见那边很快就要从推搡升级为大打出手，先是转头对叶婉清说了几句，将她稳住，随后抬手推开秦凝烟，清了清嗓子，努力忽视掉她浑身上下散发的委屈，正色道：“抓紧时间说正事，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叶府干什么了？”
秦凝烟撇了撇嘴，无比怨恨的看了一眼叶婉清那边，随后不情不愿的退后一步：“昨天晚上啊，我从叶婉清她家后院的那堵矮墙……”
“叶家还真是落魄了，连院子都这么寒酸。”刚从墙头翻过来的秦凝烟环顾四周，颇为嫌弃地用手在鼻子下面扇了两下。
她借着明亮柔和的月光在院子里四处转悠，最后停留在那只浑身雪白的猫身上，她带着审视的目光蹲下去，语气能酸倒牙：“就这么个小东西，真不知道殿下喜欢它什么。”
熟睡的小铃铛被她这番酸言酸语吵醒，生气的“喵”了一声，随后抻了个懒腰，步姿高贵妖娆的走到白瓷猫饭盆前，舔了舔自己的前爪，冷艳的抬头看向秦凝烟，将饭盆往秦凝烟面前推了推，心安理得的等着她投喂。
秦凝烟“啧”了一声，满面嫌弃道：“你这毛球都让人伺候成这样了，真是个饭桶。”
许是小铃铛听懂了这句话，生气的冲着秦凝烟叫了两声，背上的毛竖起来，像一只小白毛狮子一样。
秦凝烟完全无视了小铃铛的怒火，伸手就要去抓它。
小铃铛立马躲开，和秦凝烟的手臂身肩而过时，灵敏的鼻子从秦凝烟的袖子上闻到了属于陆意卿的熟悉气息，落地后毛发重新变得柔软，歪着头，好奇的看向秦凝烟。
而秦凝烟完全没注意到它的变化，还是要出手抓它，只是目光变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冰冷，像是这一次再抓不到它就要活剥了它一样，小铃铛被那种眼神吓得不知道躲，被秦凝烟拎着后脖颈悬在空中，嘴里发出不甘的呼噜声。
不过，秦凝烟只是把它拎起来掂了掂看看有多重，就把它又放回地上还特别嫌弃的说了句：“居然这么重。”
小铃铛敢怒不敢言，慢腾腾走到秦凝烟脚边，用头软软的蹭着她的小腿，发出讨好的“喵”声。
秦凝烟皱着眉躲开，余光瞥见一旁十分眼熟的玉壶，她甚至想都不想，拿起来玉壶就往门口走，准备跟猫抢吃的，哪怕她自己吃不了海鲜。
小铃铛见自己的夜宵没了着落，明天的早饭也要被这个凶巴巴的女人抢走，忍不住叫了一声：“喵呜！”
秦凝烟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她的不耐烦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因为委屈而垂下的头，因为自身性格而不愿弯曲的脊背，因为从小到大的教育而板板正正放在一起的双手。
像，太像了。
她的卿卿受了委屈时也是这般模样，低着头，死活不让人窥见她泛红的眼角，要不了多久就又重新昂起，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这时候如果问她怎么了，她还会客客气气的跟你说“没事”。
可怎么会没事呢？
她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其实内心已经难过到快要哭出来了啊。
被人骂作祸国殃民的妖女时她不难过吗？
被人编排丑事肆意诋毁的时候她不难过吗？
所有人都认为陆意卿不在乎这些外名，但秦凝烟知道她心里在难过。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爱人在难过呢？
她舍不得，连这只跟她有几分相像的猫的难过也会让她揪心疼痛。
秦凝烟轻轻叹了口气，又走回小铃铛身边，十分随意的席地而坐，拧开玉壶，往小铃铛的饭盆里倒了半壶汤，自己则对着月亮将剩下的“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小铃铛开心了，坐到饭盆前舔舐着鲜美的汤，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秦凝烟看着它，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连吃喜欢吃的东西的样子都如此的像，卿卿该不会是小猫变得吧？她想了想陆意卿的那张脸，脑海里否定了这个念头。
卿卿肯定是仙女。
唔，最漂亮的仙女。
秦凝烟就这么陪着小铃铛把汤都喝光才打算走，临走时秦凝烟从腰间的口袋里变戏法一样掏出来一包小鱼干，拿出来两条，在手里晃了晃，笑容在月光下恣意明亮：“看在你能让卿卿开心的份儿上，本官这次就饶了你，这小鱼干是卿卿最爱吃的，就送你两条尝尝，不过，以后有我在殿下身边的时候，你要躲得远远的，听见没有？”
小铃铛又歪着脑袋看她，没有任何反应。
秦凝烟也没指望它有什么反应，纵身一跃，便到了她来时翻得矮墙上，借着浓浓夜色消失在小铃铛的视野中。
还没等秦凝烟走到下一个目的地，一阵头晕恶心让她在路边扶着墙吐了个昏天黑地。
将胃里的东西彻底吐干净后，秦凝烟背靠墙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恢复体力。她还没坐多久，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哎，不是我说你，明知道自己吃了海鲜就会吐还非要喝那壶汤，是嫌自己最近过得太安生，想找点儿罪受啊？”
秦凝烟抬头，冷冷的看着蹲在墙上的男人。
男人打了一个冷颤，从墙上翻下来，耸了耸肩膀道：“这么看着我干吗我又没说错。”
秦凝烟站起来与他对视，言简意赅：“人找到了吗？”
男人对她这样的态度感到有些生气，眼睛瞪着她，发现她并不比自己矮多少，在气势上没什么优势后，愤愤不平的小声道：“这女人怎么长那么高……”
秦凝烟又是冷冷的看着他，他即刻便回答道：“当然找到了，琉璃阁和风雨楼全体出动，还有找不到的人？”
秦凝烟又问：“多少钱？”
男人立马兴奋起来：“不贵，一万两。”
秦凝烟点点头，随手从袖子中扯出一张银票，递给男人：“剩下的钱就给卿卿的马车里再置办两件东西吧。”
男人接过银票在月光下仔细的看了看，确定只多不少后妥帖的放在自己胸前，心满意足道：“行，您吩咐，我照办。哦对对对，人我给你送到了露月亭，你到时候可小声点儿，别吵到意卿睡觉啊。”
秦凝烟扫他一眼，一边活动手腕一边道：“楚惊年，你话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