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睡着,苏清沅才敢说这一句话。
不曾想,以为熟睡得男人突然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王爷你,你怎么还没睡,没有,我没有说什么,你是不是做梦了?”苏清沅忙摇头否认。
“你说了!”陆寻睁开的眸子在黑夜里亮晶晶,女子夹着鼻音的细语,他听的像那一句又不敢确定。
“外面在下雨,王爷怕是听错了!”春雨细如丝,在屋檐上汇集,掉落青石上,也许是哪一处凹陷形成个小水坑,响起有规律的滴滴答答声。
陆寻听她说才听见窗外雨声,难怪今日他双腿隐隐约约的疼,他还当是今日进宫坐轮椅颠簸的。
苏清沅说罢便合上眼睛,在这碎碎的雨声中默默整理自己的思绪。
陆寻却是睡不下,除了腿上的不适,还有想不明白苏清沅刚刚说的那句话。
苏清沅也不知何时睡着,被身边陆寻翻转身子吵醒,她很快反应过来:“王爷,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天气热,我转下身凉快!”陆寻嘴硬,没有知觉的双腿,会在阴雨时作痛,那痛是从腰部蔓延下去,他也分不清是腰在疼还是腿在疼。
偏偏这个痛像万只蚂蚁啃咬着骨头,钻骨的麻痛,他这样血气方刚的男人有时候都忍不住会叫出声,今夜有苏清沅在身边,他怕吵醒了她,硬咬着牙忍耐,忍不住再翻个身忍。
苏清沅听他嘶哑的声音就知道,肯定是老毛病犯了,也不再和他辩论是真是假,下床套上软鞋,翻起箱子,她记得有带一些香料过来的。
最近准备婚事,她也好久没有调香,翻箱倒柜,终于在角落里找出了仅剩的一点香料:“看来过两日得回苏家,我那些制香的器皿都放在家中。”
房子里的动静引来了守夜的丫鬟,苏清沅知道瞒不住,便让她们进来帮忙点香。
“你若用得着就叫王德顺在府里给你收拾出个香室。”陆寻的腿熏上了热乎乎的香炉,那股钻骨的难受好多了,看着苏清沅忙的连外衣都没有穿,又听她要回苏家,忙说道。
“这也不错,王爷你想的真周到。”苏清沅笑道,手上香炉交换熏灸,燕宜春也不知去哪了他想得这样灸治好像只能缓解陆寻的不适,却无法治愈。
等他过来还是得得请他再开些药浴的方子,如今她在王府里,有的是时间说服陆寻,不就是沐浴的水不一样吗。
陆寻身上好受了些,慢慢睡了过去,苏清沅正想和他说药浴的事,一转头,才发觉他睡了,香炉变温,香料燃得差不多了,她便塞在陆寻腰下,看着男人睡颜移不开眼睛。
外人都道陆寻是为解救她于漫天的谣言才娶她,从她接到圣旨,到了成亲,整个人像踩踏在云端,如果不是昨日的亲吻,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心。
想起第一次误会她是落水的女子,她还强吻他给他渡气,那日情景历历在目,不禁捂着脸傻笑。
这也是她钟意的男人,还嫁给他了,至于陆寻对她,那还用说,肯定和她一样,不然谁会亲吻一个不喜欢的人,还愿意娶她。
还为了顾及她在王府里的地位,不愿意与她分床,果真为了她煞费苦心。
想罢,越看这个男人就是那种不善言辞之人,比自己还嘴笨。
陆寻睡得不踏实,梦中踩空,惊醒来,只见苏清沅看着他傻笑。
他抚了抚快速跳动的心:“几更了,你怎么还没睡?”
“快天亮了!”苏清沅忙抿唇,她刚刚有对着他笑吗?
“这两日你歇息不够,明日无事,再睡会吧!”陆寻拍了拍界线隔壁,那道红绸也不知塞到哪里去。
不说还好,陆寻这么说,她这才觉得腰酸背痛的,应该是刚刚俯身给陆寻熏灸太久。
“你有没有好一些,等府里的香室收拾出来,我帮你再调些香,这个香方好像对你的伤没多少用了。”苏清沅躺着口中仍说个不停。
“还有,燕大人曾说过王爷最好用药浴,明日得空请他来看看,再开个方子。”
“今夜下了一夜的雨,明日你出去小心路滑。”
絮絮叨叨,说的都是关于他,陆寻挥挥手望她:“好!”
他很难说个不字,原以为她在生气,气自己轻薄她。
其实她说的对,这个熏炉里的香料对他的腿没有什么效果,他不过贪恋的是有人真心为他的腿能好而努力的模样,如同幼时,被母妃父皇捧在手心的被珍视感。
听不到苏清沅的回应,陆寻这才发觉她已经睡着了,窗外雨声不歇,屋子里有她均匀的呼吸,原本不困的他也生出几丝睡意。
天亮了,雨也停了,待到春日高照,丁香等候在新房外,还是不见自家小姐传唤,今日没有要事,她可不敢再敲门了,里面可不止只有小姐,还有王爷。
她们安静守候,院外却响起女人的吵闹声,细听好像还不只只有一个女人。
丁香忙出去询问王总管,有他在照理不会有人敢大声喧哗。
刚出院子,几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围着王总管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看到院里门打开,纷纷围上了丁香:“姑娘,我们乃是王爷府里的,听闻王妃入府,正想给王妃请安,劳烦姑娘通传!”
丁香这才明白这些算起来都是王爷的女人,和红芙以前一样,只是不知道王爷对她们是何意,自家小姐知不知道王爷的府里还有这么多女人,瞬间她觉得这可不是小事:“王爷与王爷还未醒,你们莫要吵闹!”
“你们先回去,待王妃醒后,奴婢再回禀她!”
几个女人这才不情不愿的扭着腰往外走去。
王总管呵呵竖起大拇指夸赞丁香:“还是姑娘说得动她们。”
这些女人,有些也是官员之女,借着太后皇上赏赐名义,有些已经在府里几个月了。
王爷一向不待见她们,也没有说怎么处置她们,他一个老奴更不会在王爷王妃大婚前面前自讨没趣。
只是没想到一向安静的这些女人,胆子这么大,敢闯进王爷院子里。
苏清沅睡得昏天暗地,昨夜想不明白的事想清楚了,心里像卸了块巨石,从接到圣旨后头回睡个好觉。
睡得通身舒畅,一时仍以为还是在苏家,眼睛还没睁开就先伸个懒腰:“丁香,我今日想吃酥酪!”
没有等到往常丁香的回话,她才觉自己已经嫁人了,睁开眼睛,哪里有什么丁香,只有一脸笑揶的陆寻看着她。
“酥酪冰凉,待午后再吃。”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尴尬的,就是陆寻下一句话:“你衣衫带子松了!”
苏清沅低头一看,里衣下面的系带不知什么时候松开,肚兜在她伸懒腰的时候缩了上去,露出她她腰腹间雪白的肌肤还有圆巧的肚脐。
苏清沅忙双手遮腹,她还想在陆寻面前做个贤良端淑的女子,这就给他看了自己邋遢一面,咬着唇后悔不已:“我平时睡觉不会这样的!”
这一句话让陆寻差点笑出声,她睡觉如何,他早已经领教过。
丁香听到了里面的响动,轻扣门。
苏清沅忙整理好衣衫,声音仍发尴尬的颤:“进来吧!”
丁香给她上妆时,陆寻正好进了内室,她忙凑近苏清沅耳边:“小姐,外面有几个王府住的女子,一大早说要见您!”
“女子!”苏清沅对王府里的女子略知一二,她们都是和红芙差不多身世的女子,有些是家中不得宠的又有几分姿色,有些是主人家从小为送给达官贵人而调教的。
怎么说,这些都是苦命的女子,一生如浮萍,有些不甘心的如听兰,她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用最不入流的手段,偏偏是得赌上自己性命换来的唯一机会。
“是,我打发了她们回去,小姐看要不要回王爷?”丁香一边说一边回望,怕陆寻突然出来。
“这也是该解决的事,我待会和他说。”说起来这些女子名义上都是陆寻的女人,去留都该陆寻决定。
她这些日子也知道陆寻不是那些沉迷于女色之人,若能让这些女子离开,对她们反而是好事,如同红芙。
用完早膳,平时他们会去花园里走一走,今日到处都是湿漉漉,苏清沅便让丁香泡壶热茶,与陆寻坐在凉亭里。
“王爷,你还记得您曾赏给我一个姑娘?”苏清沅帮陆寻倒上茶。
“嗯?”陆寻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解的看着她,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
“王爷知不知道,王府里还有许多这样的姑娘?”苏清沅小心斟酌用语,怕说得不当以为是她在拈酸吃醋,容不下这些可怜的女子。
“你看着办,能留便留,不能留就遣出去!”陆寻端起茶杯,他忘了让王德顺在他们成亲前将这些人赶走,这王德顺也是个不会办事的,他都成亲了,留着这些人做什么。
“无故遣出去,她们都是姑娘家,叫她们如何回去,再说有些人怕是连家都不知道在哪?”
“这些你自己拿主意便是。”陆寻怕她误会,让自己多些不必要麻烦,忙又说道:“只要让她们离府,多给她们些银子就是。”
大多数都是太后所赏,他懒得动心思去处置她们,这才放着她们住在王府里。
“王爷,你不想见见她们吗?她们好像也是王爷的女人!”
陆寻闻言放下茶杯,挑眉道:“你想让本王纳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