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飞快消失,生怕被他抓住似的。
给闻迦汀看乐了。
他还是习惯用淋浴,也习惯了站在花洒下被偏低的水温从头淋到脚的感觉。
霍东衍曾就此点评,说他有自虐倾向。
闻迦汀听个乐呵,不仅没当一回事,还转头和霍东衍讨论起精神病理学里最早关于自虐的阐述。
霍东衍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抬手做了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再也不瞎说了。
十来分钟后,闻迦汀从浴室出来,随手从床头柜上拿起烟盒,抖出一支烟。
但只是含在唇间,俯身将凌乱狼藉的床单和被罩一并换上新的,然后才擦动打火机砂轮,将烟点着。
他一手夹烟,一手将脏床单团着拿出卧室,丢进晾衣房的滚筒洗衣机里。
照理来说,他没有这样的耐性在凌晨三点多的民宿里为了把弄脏的床单洗干净,而叼着烟站在柜子前从那些排列整齐的瓶瓶罐罐里分辨谁是洗衣液、谁是柔顺剂。
在南山,家里一应大小事务都由舒阿姨负责,在外面,这些事他也从未经手,庸俗点说,一并用钱解决就好。
但就是这么奇怪,他不仅这么做了,整个过程还相当心甘情愿。
他吐出一口烟圈,透过侧边的玻璃窗看见自己的影子,忽然有点费解当下的行为。
他和苏盐说有个大师根据他鼻翼上的小痣给出不好的判词,并非玩笑,而是真有其事。
那个大师说的什么来着?
……六亲缘浅,情深难抵?
闻迦汀不信命,自然也不信所谓大师根据八字给他批下的命理判词。
但有时候回头想一想,“六亲缘浅”似乎真是那么回事。
十岁父母离异,十三岁丧母,十五岁姥爷姥姥相继离世,和孑然无依的舒阿姨搭伙作伴至今……
舒阿姨老是催他考虑终身大事,昨天初一一早去横山寺烧香特地编着话诓他去月老像前露了个脸。
闻迦汀万事不萦怀,对所谓的终身大事自然也不挂心。
舒阿姨有时真的着急了,就会假装抹泪和他说:“以后等我走了,看你一个人怎么办?!”
“六亲缘浅,大师都说了。您就别白费劲了。”闻迦汀不嫌事大,拿大师来堵舒阿姨的嘴。
舒阿姨却把话听进去了,她眼中闪过一抹水光,背过身去假装是被沙子迷了眼。
可他们明明在屋里,哪来的风沙?
于是闻迦汀后来就不提那个狗屁不通的大师,舒阿姨再念叨让他成家的话,他也就听着不反驳了。
衣服清洗干净,洗衣机发出“嘀嘀”的提示音。
闻迦汀将甩干后的床单和被罩取出来,准备放进旁边的烘干机里。然而抖开一看,大抵是他适才倒入洗衣液的方式不对,那处红色印渍并未完全被清洗干净,米白面料上半个巴掌大的淡黄印迹,惹人浮想联翩。
左右是不能要了。
闻迦汀转手就将床单扔进旁边的脏衣篓里。
折身返回卧室,那淡黄印迹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想了想,无非是因为苏盐今晚的行为太过反常。
像是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