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去哪儿?”
苏盐说:“澜山公寓。”
“吃过午餐了?”
“没。”
“去‘意·味’?”
“嗯?”
闻迦汀语气无奈:“雪天难行,回南山只够冲个澡换套衣服,其余时间都用在了路上。——苏总,行个好,我也还饿着肚子。”
苏盐“啊”了一声,立即说:“不好意思,你安排就好,去哪儿都行。”
闻迦汀笑笑,同时加快了车速。银色奔驰终于摆脱了龟速,正常驶出了医院大门。
这种天气注定了“意·味”今天的食客不会太多,闻迦汀将车泊进空旷的露天停车场。
车子停稳,苏盐解了安全带要下去,闻迦汀却偏头说了句“等着”。
苏盐不明就里,但还是依言照做。
十几秒后,副驾车门被人轻轻叩响。
苏盐转头,就见闻迦汀于风雪中撑着一把直柄黑伞,微微探身,拉开车门后朝她递来一个眼神。
苏盐只停顿了零点零几秒,随即便伸出右手挽住他的臂弯。
从停车场到餐厅门廊很近,还未等他们踏上台阶,两个服务生便早早地撑开了玻璃门,笑容满面地欢迎他们。
“闻先生、苏小姐中午好!”
苏盐眼睫微眨,表情有些纳闷。
闻迦汀将黑伞递给服务生,左手很自然地虚挡在苏盐的后腰处,他问:“怎么了?”
“她们怎么知道我是谁?”
算起来,这是苏盐第二次来“意·味”。
“你是真不知道?”闻迦汀轻笑。
苏盐表情懵懵地摇头。
闻迦汀带着她往楼上走,“当然是因为苏总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让人一见难忘。”
他语调轻佻,明显是在调侃,苏盐怎么会听不出来。
她落后他半个身位,悄悄睨去一眼,却看见他右边肩头还未完全被暖气融化的白粒子——适才那一段路,他撑着的伞面明显偏向她那侧。
察觉到苏盐放缓了脚步,闻迦汀偏过身,虚挡在苏盐后腰处的修长手掌贴着她的衣料,他以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苏盐轻抿了下唇,摇摇头,随他走上楼。
这回没有第三人跟着,也不是公务上的宴请,因此服务生安排的包厢要比上回那间要小也更雅致一些。
绕过进门处的复古屏风,苏盐脱了外套交给服务生,“谢谢。”
闻迦汀亦除去大衣,身上只着一件浅灰色圆领毛衣配黑色休闲裤,他坐在四方桌一侧,提起茶壶给两个杯子都斟上热茶,然后将菜单翻开递给苏盐。
苏盐这次没管什么餐桌礼仪,浏览一遍菜单,径直替两人做主点了三菜一汤:松鼠鳜鱼、白什盘、芋仔烧鸡、莼菜银鱼羹。
她将菜单合上交给服务生,端起手边的茶杯啜饮一口。
感觉有道视线紧追着自己,她才偏过脸看向闻迦汀。
“苏总,你真的没有请过私家侦探?”闻迦汀眼眸微眯,语气几分探究。
苏盐刚才点的那几道菜,除了芋仔烧鸡,其余几样都是闻迦汀惯常爱吃的。
要说是巧合,未免牵强。因为这些都是和海城菜系风马牛不相及的苏帮菜。
除了舒阿姨和几个亲近的朋友,还没有人对闻迦汀的口味了解这么精准。
苏盐眨了下眼,“谁知道呢。”
闻迦汀笑说:“你上回可不是这么说的。”
“上回,”苏盐视线越过茶杯边缘摇曳落在闻迦汀的脸上,她抿嘴笑了下,说, “上回闻医生只是我的客户。”
闻迦汀看着她,修长手掌越过桌面柔云般轻覆在苏盐搭在桌沿上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似有若无地划拨一下,“手这么凉。”
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轻抚在苏盐的手背上甚至感觉不到重量,但因为整个右手都被他掌心包裹,指缝被他修长指节慢慢插|入,直至严丝合缝。
苏盐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她只觉得一颗心狂跳不止,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炙烤着,沸腾溢出只是时间问题。
窗外的大雪没有停歇的意思,苏盐心知落子无悔,她手掌一翻,主动与闻迦汀掌心交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