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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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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弥漫的熏香味越发淡了,略有燃尽之态。皇帝尚且吊着一口气躺在榻上,嘴里呜呜嗯嗯发着声,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慕九龄问道:“李公公,陛下可有立即位诏书?”

李公公欠身恭维道:“前些日子陛下还唤奴才取了笔墨,想是早有写下的,待奴才带人在这殿中好好找找。”

慕九龄走到床榻边蹲下,握住了慕培清颤抖的手,见欲说却又道不出的样子,“父皇可是还有话要交代儿臣?”

“不……不,你……”

一面嚷嚷着,一面有银亮的泪水从眼眶里流落出来。

直到现在没人能听清楚他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半响,慕九龄忙不迭喟叹,起身后李公公便过来道:“陛下,奴才并未在这殿中找到陛下的所立的即位诏书。”

话音一落,殿门便被人打开,只见慕玉玄和慕湫也被人送了进来。

三人同时跪在皇帝跟前。

慕培清勉力抬手,浑浊的眼睛在三人之间游荡,喉咙里发出如风箱般的嘶吼,“雏凤……”

“雏凤……”剧烈的咳嗽震的龙床吱呀作响,唇齿间流出一口血,蜿蜒而下。

慕湫被眼前的场景惊住,喃喃唤了一声:“父皇……”

他觑视左右的二哥和四哥,两人只是低着头,脸上挂着零零星星凄断的泪珠,和无尽的沉默。

慕培清嘴里发出一声气若游丝的呜呼,“清于老……老凤……”

“声……”

声音到末端时便消失了,慕培清的手重重砸到了榻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慕湫杏眼眨了眨,问道:“父皇……怎么不说话了?”

一旁的太监本能地捂住了慕湫的说话的嘴。

只听外头李公公尖锐的声音变得高亢,带着浓浓哀愁刺破死寂,“陛下——殡天了!”

一声哀嚎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丹墀上。底下跪着的文武百官先是一愣,转眼间,哭声便如同潮水般,从丹墀下逐渐涨了上来。

哭声未止,远处突然传来如雷般的声响。李公公的手指骤然收紧,底下的哀嚎声戛然而止,众人慌乱起来。

宫门被人打开,士兵排山倒海的冲进来,将底下的臣子包围起来。

殿内气氛凝重,伴随着远处传来的沉闷丧钟声,更是无人敢先动一作。

皇帝人是走了,可是江山该由谁来接管?

他的即位诏书到现在也没被人找到。

这时慕湫身边的太监先道:“陛下临终前曾多次召五殿下到跟前,更有口谕传位于五殿下。”

慕湫愣愣望着身旁的人。

话罢,拥护慕玉玄的太监便道:“陛下晏驾,皇太子承宗庙之重此乃天道!”

这一句到是点醒了众人,这太子是慕玉玄。

他才是真正该继承大统之人。

慕玉玄站起身来嘲讽似的笑了两声。

突然,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有人喊道:“即位诏书在此!”

这声音引着所有人转头望去。

两列士兵鱼贯而入,进入到殿中,从门外一片清白色中走出一人。

那人正是几天前逃出城的太傅,他手上端着的匣子随着晃动的宫灯在房梁上投下了诡谲的阴影。

慕玉玄这些时日被禁足在东宫,并不知道外面的事,只是好奇他们哪来的即位诏书?

方才那太监用力指着周遭的士兵,喊道:“你们这群反贼!太子都摆在这,哪里来的即位诏书?!”

太傅笑道:“反贼?反贼不应当被禁军阻挡在城外么?这会子又如何会站在这里与你们说话!”

“这诏书乃是陛下临终前亲自交付于我,”话罢,他抖手展开卷走,将卷面呈现在众人眼前,“这朱砂御笔,这玺印便是铁砧!”

这时候又有人道:“殿下有口谕,若有人敢质疑诏书,便以谋逆处置!”

慕九龄只觉得这声音听起来熟稔,定睛望去,说话之人果真就是慕青。

他回来了。

这场纷争越发迷乱诡谲,慕九龄望着地上交叠的人影错乱的人影,不住想起凌睢。

他现在人怎样了?又是在何处?

簌簌无风花自落,一片零落的花瓣,盘旋而下,落到了桌上的泛着的茶盏里,弄起圈圈水纹。

一人将眼前的茶盏端起来,倒掉里面的茶,咕噜咕噜重新沏上了一壶。

“二位客官慢用。”小二嘿嘿笑道。

凌意夹了菜放入凌睢碗里,道:“哥你怎么不吃?”

凌睢没有反应,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

“哥?”凌意又唤了一声。

“嗯。”凌睢被拉回神思,勉力勾唇一笑,端起碗筷吃东西。

“凌意,”凌睢突然叫住他,“你说我们要走,身上可带有足够的盘缠?”

凌睢那时候走的太急,竟把这事给忘了。

“实在不行……一路上档掉些东西。”

他们要回大理,可是那儿早就没有他们的家了。

“哥…”凌意放下筷子,正襟道,“ 你可是还念着那人?”

未等凌睢回答,两人的注意力倒是被邻桌的那群人的谈话声吸引了。

一人道:“昨个我亲眼瞧着那叛军进入皇城了。”

“嗳,你胡说,什么叛军?我听说是陛下从边境调遣回来的军队,只为护送新帝登基。”

“你是看见他们进皇城,可知,那是皇帝亲自派人送来的虎符,令禁军统领放他们进去的?倘若真是叛军,你我还有今儿个坐在这儿吃酒的机会?”

那人将信将疑,“那这新帝究竟是谁啊?”

此话是他在问,正好也是凌睢凌意二人最想知道的。

“这个,我也不知。街市上的说法各不一,总之又不是你我当皇帝,是谁我们都只有当牛做马的份。”

那人听罢眼睛呲溜一转,玩笑道:“你这么说,敢情个哪日送你进宫选秀去,说不得还得混个娘娘做,从此鸡犬升天!”

那人拍着桌捧腹大笑。

“玩笑两句罢了,是人是马还不是一样的活,”那人喝了一口酒,感叹道。“俗话说,人各有缘法!”

凌意冲怔,“哥,人与人之间都讲求一个缘分,缘来便聚,缘尽便散,你又何必再强求。”

他和慕九龄之间的缘分已尽了么?

蜿蜒曲折的回廊上,慕青由宫娥引领着进入了寝殿。

慕九龄见到人,放下书册,起身走过去,道:“哥,我听人说你在入京的时候被人行刺了?”

“嗯,”慕青面色沉稳,“倒是不碍事,已经着人处理过了。”

慕九龄:“谁有这样的本事?”

慕青动了动眸子,“是三弟。”

当初被皇帝废为了庶人的三皇子慕庭。

慕九龄笑笑,“你倒是替我挡了一刀。”

慕庭现在的结局是拜慕九龄所赐,他有怨,本该泄在慕九龄身上,但却找到了慕青。

慕青吐出口浊气,“这人十分难缠,这些年在宫中倒是辛苦你了。”

慕九龄淡淡道:“我素来有仇必报,他当初污蔑了你,我这个做弟弟的又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郑妃…前些日子也诞下了子嗣,父皇一直未处理这事。”

慕青笑道:“你在他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这等事也能被你发现……嗳,没想到我走后,你也变了许多。”

慕九龄缄默,他那是不得不变,即便他不想当上那个太子,不想得上那皇位,也有人会认为他只是一匹待要出猎的恶狼。

身为哥哥的又如何看不出对方有心事,但凭分开了这些年,两人之间的关系和,默契倒是分毫不减。

”九龄,“慕青惭愧道:“若是你实在不想……”

“没有,我只是在想别的罢了。”

他说了是别的事,慕青也不好多再提。

慕青:“过几日我把你皇嫂也带进宫来让你见见。”

慕九龄:“你什么时候……”

“在边境的时候。她并非什么王公贵族,官宦世家的小姐,只因一次在人海中的邂逅,便从此与她结了缘。”

她继续道:“这世间人与人之间到是要看缘分的,有些人无缘无分再怎么强求也强求不来。”

慕九龄像被一块巨石砸中,一瞬间眼前只剩缥缈与迷茫,吐字悲楚,“然而这最痛苦的便莫过于…有缘无分了。”

碎瓦片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冷艳的光辉。破漏的屋檐上有水滴落,水声轻而缓。

一滴,一滴,砸在底下榻上睡着的不甘之人身上。,带出些许刺鼻的熏人的血腥味儿和霉味儿。

灯盏里干涸的油灯结成块,点不燃,没有光。

他心脏处猛的一作痛,“呕”一声吐出大量的血。

给禁军送虎符的竟然皇后和母妃。

他怎么也没想到。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东宫里等,等慕九龄败落的消息,可笑的是,他母妃口口声声答应他要将此事告诉父王,可却只字未提。

慕玉玄又呛了一口血,五指攥紧胸口好像这样就能减少疼痛似的,他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怕不是被这些凉薄的人给气的。

他双手颤颤巍巍伸进怀里,从里面摸出一团红色的小物件。

在黑暗中仔细看了看,偶觉一阵惘然,他将之紧紧攥在手心里,惋叹一声,冷笑道:“没想到,到头来却只有你。”

在这场斗争中,人人都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而选着牺牲别人,没想到到头来却真有一个人始终是念着他的。

只可惜他到现在才知道。

可叹是: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阔知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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