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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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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申一听事关辛墨,也急了,连忙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背:“那,那咱们快去看看?”

裴晟回眸,给了父亲一个安抚的眼神,又对淮生点了点头,抬起一只手臂指向雅间,示意淮生一道回去。

三人再次走回雅间,如淮生所言,房门正大开着,三人一眼便瞧见了里面——床头,只穿着中衣的小伍,正一脸谨慎地将身子弯着,靠在辛墨附近,似乎在仔细听着什么。

淮生带着裴家父子也走到了床边,小伍一见他们回来了,连忙直起身,对着父子二人抱拳,口中轻声解释:“裴老先生,裴公子,辛大人他……”

淮生上前半步打断他:“情况我已说明了,辛大人他……可还有旁的异常?”

小伍摇摇头,然后也顺着淮生的视线,俩人齐齐望向床上那不停翻动的人。

裴晟也低头去看。

正如淮生所言,辛墨似乎睡得很不安稳,身上的薄被被他蹬得乱七八糟不说,就连先前包好的伤口处,那洁白的裹伤布上,也再次渗出了一些新鲜的血迹。

小伍又抬眼去看裴晟,有些自责地道:“裴公子,我方才一直在给辛大人盖被子,可我一盖上,就被他踢掉,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我……”

裴晟轻轻摆手,看向父亲,裴申会意,连忙将儿子的意思告知小伍:“小兄弟不必过于紧张,这不是你的错,且让我儿,再给知白瞧瞧吧。”

小伍连连点头,往后微微退了半步。

裴晟上前,再次将身子前倾,先去看了看辛墨的脸。

辛墨的神情,和他离开时别无二致,有些微微的不安,眉头处也时不时会抖上一抖。只是他那原先苍白如灰的脸色,现在反倒隐隐恢复了些许淡红。

这是好的征兆。

裴晟又伸出手,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热度已经比先前降下来不少,应当是清热解毒的药物发挥了作用,显然,此时的辛墨,已经不再饱受高热的折磨了。

接着,他便去搭脉。

脉象变得有些虚浮,说明他体内仍有余毒未清,身子也还虚弱着。但比起先前弦紧的脉象,中毒的情况已有明显好转。

他又细细观察了床上那个还在辗转的人,鼻尖也用力嗅了嗅,未曾发现其他异常。

那么,辛墨这样的情状,多半是由于……

裴晟心里有了判断,表情也随之平缓了不少。

他先转头对裴申打了一顿手势,陆淮生和钟小伍自是看得一头雾水,但裴申认真看完,总算长舒了一口气,点着头,面上也放松了不少。

他主动问裴晟:“那,依你看?”

裴晟又对他伸出双手,分别用拇指和食指捏成一个圈,再轻轻向两侧打开——

这意思是,问题不大,不要紧。

又将双手贴在一起,放到左胸口,往上提了一提——示意,别担心。

裴申又是点头,但很快,他的视线就扫到了那张,床前原本立着的圆凳。

那圆凳如今已经倒在地上,原本铺在上面的食案和两只药碗,也跌在了地上,似有磕裂,却没有碎。

还有辛墨那件青蓝色的袍子,再一次,褶皱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淮生率先注意到裴老的视线,立刻上前收拾起地上的狼藉,口中还请起了罪:“还请裴老宽宥,都是在下的疏漏,没能即刻清理。”

小伍一听也急了:“不、不,是我的错,我也没……”

裴申见二人战战兢兢的反应,心知他们实在太过紧张,连忙出言安抚:“二位小兄弟,千万别这么说。你们今日都辛苦了,老夫还得多谢你们,深夜费心看顾知白。”

淮生把药碗和食案端起,起身便立直了身体,对裴申正色道:“职责所在,何言辛苦。倒是裴老先生,还有裴公子,二位才真真是辛苦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真诚地微微鞠了一躬。

小伍也捡起了辛墨的袍子,重新捋平了放回圆凳上,点头应和:“正是,正是。这都是我们该做的,裴老先生谬赞了。”

裴晟默默听了三人的对话,他又一次看向父亲,对着父亲打了几个相对复杂的手势。

裴申很快了然,先是摇头:“无妨,老夫不累。”而后又对儿子道,“倒是你,今日着实劳累了。”

裴晟摇头,看向一边已经把食案端到了桌上的淮生,他略想了想,便指了指淮生,对裴申点头示意。

裴申会意,又谦婉地对淮生道:“淮生小兄弟,据我儿看来,知白之所以睡不安稳,约莫是高热已退,意识也恢复了一些,开始察觉到伤口的疼痛,因而不自觉地扭动,还又崩到了伤口。”

他有些心疼地瞥了瞥辛墨,见淮生已经转身看向自己,才又说:“能否,再辛苦淮生小兄弟,协助我儿,给知白换一下药。”

“义不容辞。”陆淮生一听他这么说,大步就走了回来,对裴晟恭谨道:“公子请随时吩咐。”

裴晟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又看向了一旁的小伍,先是对小伍行了个抱拳礼,又微微弯腰表示“劳驾”,而后指了指父亲,抬起一手掌心捂在头侧,稍稍倾过了头,还闭了闭眼。

钟小伍愣了愣。

没等裴申开口,陆淮生先一步猜测道:“公子的意思,可是,让小伍先去给裴老安排一个安歇的住处?”

裴晟惊喜,用力点头,以表肯定。

裴申还想再拒绝:“老夫不累——”

“公子放心,我这就去给老先生铺上被褥!茶室的躺椅虽然比不得床铺舒服,但好歹是能让人正经躺一躺的!”

小伍一向机灵,这次竟然主动开口应下了裴晟的请求,还打断了裴申的推辞。

小伍知道,裴三,虽然已经不再是位居三品的大理寺卿,却也是他们方大人极为尊重敬仰的人物。

是他们淮安县的,大人物。

方大人离开前,反复叮嘱了他们,务必要将裴家父子安置好,还要时刻照料辛大人。

如今辛大人的情况已经好多了,裴公子深夜还要看顾病患,他必须将裴老安顿好,以免了裴公子的后顾之忧。

再说,以裴申的年纪,熬到这个时辰还没睡,已经十分辛劳了,就算裴晟不提,他也想劝裴老先去歇着。

总不至于,所有人都这么熬着,个个都累趴了。

明日,还不知有多少事要接着忙。

小伍往前几步拉上了裴申的胳膊,就俏皮地对淮生眨了眨眼:“淮生哥,这里就靠你了。我先带裴老先生去休息,很快回来。”

淮生点头称“好”,裴晟,则再次对小伍行了个抱拳礼。

小伍嘿嘿一笑:“公子莫要客气!能有机会帮上您二位的忙,是小伍的福气。”

他说完,也不管裴申还想再说些什么,一边劝着他:“裴老您就放心吧,公子的医术了得,等您睡醒,辛大人可能也醒了!再说,这里还有淮生哥呢。来吧,跟我走。”

一边,拉上了裴申,就往门外走。

裴晟被他逗笑,心想这位小伍衙役,实在是个妙人。

但同时,他也再次给父亲递去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坚定,执拗,不容反驳。

裴申知道,事已至此,他这个儿子的心意,便是绝容不得他动摇分毫了。

于是,他也只好无奈地淡笑着,任由小伍拉着自己离开。

二人刚走,裴晟就走到了桌边,桌上的文房四宝还在,神女送来的包袱也还在,就连那位镇上来的郎中留下的药箱,也被方成贴心地挪到了桌上。

他打开药箱,里面果然如裴申所言,裹伤布和金疮药,都备得很足。

他拿了两样物品,走回床边,用手指了指辛墨的伤口处,又轻轻地指了指辛墨的肩膀——示意淮生,同先前一样,需要先将辛墨翻成侧躺的姿势。

淮生已经同他配合过一次,眼下竟然无师自通,毫无窒碍地看懂了裴晟的指示,他一边点头,一边就已经将双手扶上了辛墨的肩膀,微微发力,将辛墨的身子往侧面搬起来。

裴晟含笑与他对视,再次点点头。

「这位叫淮生的衙役,着实聪敏。」

自从来到花车上,裴晟没少感受到“口不能言”的苦楚,但他又觉得自己还算幸运,无论是那位方县令,还是他手下的这几名衙役,竟然都出乎意料的,很好相处。

他们非但没有如寻常人那般,瞧不起他、非议他,甚至还非常卖力地试图理解他的眼神、手语,并不遗余力地帮忙。

尽管……

他看了看辛墨,心里苦笑:尽管,不知他们的这份“有容”,有多少,是碍着父亲的面子;又有多少,是忌惮这位“辛大人”的身份。

但眼下还是帮辛墨换药要紧,这人先前,估摸着没少折腾,能打翻床头的圆凳已经让裴晟十分惊讶,更是在乱动下弄破了包好的伤口——只怕,先前给他敷的金疮药,明明止住了血的,如今,也已经被他搞得前功尽弃了。

他缓缓叹了口气,收起思绪,将手里的金疮药和裹伤布先放到床边,这才着手,去解辛墨腰上的裹伤布。

幸好,先前的裹伤布也是他亲手包扎的,解起来十分顺手,也还算顺利。

陆淮生毕竟亲自目睹过一回包扎流程,也已深知,外伤包扎,最忌伤者乱动。

因此,即便辛墨口中一直断续发出不满的嘟哝,他也不敢松懈一丝一毫,始终牢牢地钳着那人的肩膀,不让他再乱动,再给裴公子增添难处。

直到解开了辛墨腰间的裹伤布,再次将那细长的伤口尽收眼底,裴晟的脸色这才难看起来。

「这人,还真是……胡闹!」

他心里不满,将嫌恶的眼光再次投向辛墨——尽管那人根本感受不到。

他收回目光,看着那醒目骇人的一抹鲜红,强忍着心头的不耐,走到了盆架旁,拿了一方洗净的帕子,去水桶里蘸了干净的清水,回来重新替辛墨清洁伤口。

伤口再次出血,意味着新流出的鲜血与先前的金疮药,都一并糊在了创面上,有损止血效果不谈,还容易引发别的感染。

又一次清理完伤口,又一次敷上金疮药,又一次给辛墨包好裹伤布——这一次,裴晟刻意将裹伤布又裹得更紧了一些。

其实外伤处,若未伤及筋骨,是不宜包扎得过于紧致的。那反而有可能会导致筋脉不畅,伤口滞堵。

也,更容易留下显眼的疤痕。

但无奈辛墨实在是不怎么老实,为了避免他再无意识地牵扯伤口,这次裴晟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以固定伤口处的药粉为先。

忙好了这一轮,他才以眼神示意淮生,可以把辛墨放下。

“公子,要不然……我就一直扶着辛大人?万一、万一他再乱动……”

淮生有些不放心,主动提出了这个可能会让他自己更疲累的建议。

裴晟略一思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想过了,辛墨无非是觉得伤口痛,出于本能就想乱动。按说,让人一直扶住他,也并非不是一个解决之道。

但,终究是太辛苦淮生了。

衙役的差事,他虽然没干过,但也知道他们不易。

本就要给朝廷卖力气,遇上像今夜的情形,搞不好还得卖命。既要与刺客搏命,还要费心追查刺客的来历,更要时刻谨遵县令的吩咐……处处伤神,都不得片刻憩息。

裴晟先是握住了淮生的胳膊,轻轻发力,帮着淮生将辛墨重新摆回了仰卧的姿势,而后,他指了指桌边,示意淮生和自己一道去。

手势复杂,为了不产生误解,他还是决定写字。

等二人到了桌边,裴晟挥笔疾书,很快就写明了自己的意思:“你今夜太累了,我会留在此处,彻夜守着辛大人。你和小伍,一会也赶紧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淮生读完纸上的字,心中立刻有所忡然,他不假思索就要拒绝:“公子,我不累,我——”

裴晟伸手阻止了他,眼神坚毅。

他淡淡一笑,又挥笔写下:“我毕竟是郎中,知道怎样照料伤患更为妥帖,你可以放心。再说,真要是遇到什么事,我会去找你们的。你就莫要推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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