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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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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远一直觉得,自从来了河州,他好像就处于一种被裹挟的状态。

他只知道他所见到的,只清楚他所能想到的,而其他的,他一无所知,而这一切不是他不愿意去想,而是那人根本就没想告诉他。

他很多次坐在庭院里、走在街边路上、卧于榻侧都在想,闫慎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疏远他,是不是少年人面子过不去,对别人的关心总是会不知所措。

他甚至重复在想,那天他落水之后,闫慎会来得那么及时,路上该有多着急。

甚至闫慎会那么生气,他都觉得是好的,因为他抱着一丝侥幸,觉得是不是因为是在乎的,所以才如此。

可现在却好像被猝不及防地打了一巴掌。

他望着闫慎,道:“所以,那天河畔,凶手要的就是那本流犯名册,你让我去取,是引他出来,是吗?”

闫慎清冷道:“是。”

“那日你突然要见我,故意告诉我京师会来人,借我之口告诉崔行舟,然后引他入局,是吗?”

穆远的神色很平静,声音却有些发颤。

闫慎听得出来。

他本来是有些赌气,故意说的这些话,让这人认清楚他玩弄心机也并非善类,然后就看着他服软害怕,慢慢远离他。

可他没想把人惹哭的。

他低头看着那人,眼里的强势陡然散去,却还是说出一个字:“是。”

穆远又问了他最后一句话:“昨晚那个死了的役工,是你不想计划暴露,所以就临时找了借口杀的。”

闫慎没说话。

他不明白,穆远为什么这么在意他有没有杀人

成大事者何拘小节,为大局舍弃一两颗棋子,又怎样,所有人都这样!他当年为了进大理寺,连数月以来同吃同喝的兄弟都杀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凭什么为着这些人的性命质问他。

思及此处,闫慎眸色暗沉,偏又刻意道:“你说的都对,既如此,你又待如何?”

眼下清晨烟雾缭绕,周围安静非常,毛毛细雨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密密麻麻地闹人心烦意乱。

穆远不是第一次看闫慎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心里蓦然却哽住了。

原来明夷留在大同就是为了帮他查人,崔行舟自此被指派那天起就被闫慎盯上了。闫慎第一次去河道,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查了。这些事情桩桩件件看似没有动作,但实则是远远牵着线,暗中窥察。

作为局中人,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他都做了哪些准备,他现下盯着哪处缺漏,他下一步又要做什么。

哪怕,那晚与他共睡一榻,计划依旧在进行着。

穆远不说话,他突然觉得自己看到的只是闫慎的一面而已,是无关利益、无关公务、无关立场的那一面,他们之间的拉扯都是在无足轻重的事情上。

而对于这些小事情,闫慎可以不在意,可以不计较,可以随心所欲,所有的一切都是“仅凭心情”。

这些事只有他以为是重要的,对于闫慎来说,他需要这些吗,他会为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心里哪怕有一点点触动吗?

他以前觉得会,毕竟人非草木。

可现在他怀疑了,因为哪怕有那么一点点情分,也不会这样利用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他垂下眸子,却看见系统页面上的黑化值。

怎么这么蠢啊,黑化值从来不会因为这些而改变,他突然有些难过,他很久没有这么难过过了。

之前没有的,之前闫慎说再重的话,他觉得只是系统任务而已,失败也就失败了无所谓,大不了一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会为闫慎的一点点回应而感到万分欣喜,总是期待着更多更多,他觉得闫慎笑起来很好看,他想看他一点点改变,一切流露出来的情绪只要是真的,他都接受。

他开始想要帮他,甚至把帮他这件事当做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可现在偏偏告诉他,他所以为的改变都是虚无,他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如此下去,可能有一天,他没有办法改变闫慎,没有完成系统任务,最后还赔上自己一颗心脏的痛觉。

这和让他再死一回,有什么区别。

他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紧握成拳的指尖都发了白:“那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你知道,长风知道,明夷知道,就只有我,我每天像个蠢货一样去猜你在想什么……”

言语中是说不尽的愤怒,还有委屈。

闫慎知道穆远从来不会说过什么自轻自贱的话,所以这是在抱怨他吗?可这明明无足轻重,为什么要因为这个和他撕破脸皮?他一时有些分不清穆远如此情态,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崔行舟。

他立刻否定了自己。

他状似冷淡道:“此事是密谋,知道的人越少越方便行事,你只管去——”

“可我是人,不是你的工具!”话音未落,穆远突然一瞬间怒火中烧,他一把攥着他的领子,将人狠狠抵到石桥玉栏上,“你利用崔行舟对我的信任,借我之手杀了他,你得到过我的同意吗!你凭什么要我替你杀人!”

系统都被他惊动了:[宿主请保持冷静,此举不利于闫慎各项数据。]

滚。穆远满脑子就一个字。

闫慎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没留神手中的伞都被打落在地上。

穆远在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强势斥责他。

他从没见过穆远这个样子,从来没有。

系统汗颜地重新检测数据,结果竟然发现好感值猛升了?!

不行,再检测一次。

系统:[……是我落后了吗?]

不行,要不还是更新一下设备,悄咪咪溜走了。

闫慎背后猛地一痛,才意识到穆远可能是真的生气了。

他轻轻蹙了眉,但依旧没恼,望着他道:“这是他罪有应得,我既查了便不会有错,你信他,我可不信他——”

“你不信的何止崔行舟,”穆远闭了闭眼,“你也不信我。”

话被频频打断,但他却无从辩驳。

闫慎皱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崔行舟为人谨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漏出破绽,那日他以一己之私炸毁堤坝,多少人因此流离失所,我要将他缉拿归案,又有什么错?”

穆远许久不回话。

只要背后有一个无比良善的目的,一切手段都可以不论正当性。

这个道理先不论对错,至少可以让人一瞬间失去辩驳的底气。

因为他辩,就是无知,就是不顾大局。

“那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他压低了声音,“这种手段,杀对了你风光,杀错了你无所谓,那我呢?我日日夜夜活在背叛别人的愧疚里,你要我怎么办……”

其实在这个世界杀个人就如同草芥,闫慎有些不能理解他的话,他不知道姚松良这么一个纵横朝堂的人,怎么会教出这么一个认死理的学生。

他察觉到穆远攥着他衣襟的手都在发抖,目光微凝,稍稍放轻了声音:“崔行舟是凶手,不会有错,你何必如此?”

“是,你查凶手你设局你都没错,”穆远话说道此处哽咽了一下,脑子都是恍恍惚惚,“可你能不能不要利用我,能不能稍微关心一下我的想法,只需要一两句话,很难吗……”

他越说道最后,声音越小越模糊。

改变是没有的,真情也是没有的。

闫慎有些不可置信,怔怔地凝注着他:“你……说什么?”

穆远抬眼对上闫慎的眸子,突然毫无征兆地松了手,像是走神般低喃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说错了,我说错了。”

穆远实际上是个对自己很苛刻的人,任务失败就是失败了,不该找理由,不该求什么,更不该以此为由要别人给什么情感安慰。

别人不会,也没有这个义务。

闫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没有着急起身,也没有推开,他在观望,也在试探,正当他好像捕捉到些什么,那人偏偏垂眼眸,别开了头。

穆远垂首,晨风拂过衣襟,将他的鬓发吹到了脸庞上,冷光映着侧脸,羽睫微微颤动着打下层层虚影。

看着有些惹人心疼。

闫慎想,他说的话很重吗?他又想,这眼尾是因为他红了的吗?他还想,这……是真的吗?

鬼使神差下,他抬手想要为他把鬓发别于耳后,却被躲开了。

他在躲他。

闫慎收回手,望着他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只见那人退后了几步,低首作礼道:“卑职说,大人,当真好谋算。”

***

又是连绵几日的梅雨。

中堂之内,闫慎接过长风手里的火药捻子,道:“都收拾干净了?”

“嗯,”长风道,“水位稍低一点的时候就派人去了,已经将他埋在那处的引信都拆除了。”

“好,”闫慎起身,将脏湿的木棉捻子扔到一边,“朱从胥还没消息?”

“没有,大人,属下有疑。”

闫慎擦拭着手指,又翻开了册子,扬了扬下颌示意他说。

长风道:“大人,您说崔行舟那晚为什么会突然换了方向?他明明刚刚着手的方向就是引信处。”

闫慎没抬头,道:“此人心思缜密,早有察觉也不无可能,只要堤坝无事,其余都可以再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就不信他能做的有多干净。”

长风进一步问:“可他即便有通天的本事,此事又怎会有外人知道?大人难道没怀疑过,我们身边有人心怀不轨。”

闫慎指尖一顿,望了他一眼又看着册子,道:“穆远不知道这件事。”

“大人!”长风着急道,“此人平日里无所事事,就因为是皇帝诏令,您养着他也就算了,可现在局势不明,您为何一再偏袒?”

闫慎眉心紧蹙,将册子一把合上就扔到桌上,眸色渐冷,长风立刻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谁教你的事无罪证、先入为主?要是天下事凭借臆断就能知其全貌,天下只要一个刑部不就够了?今日敢揣测同僚,明日就敢错冤忠臣,你当真好大的胆子,”闫慎起身俯视着他,“亏你在大理寺待了三年,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属下知错!”长风冷汗不止。

“今日若是明夷在这里,断然不会说此等没脑子的话。”

“大人,我不该——”

“想清楚了再说话。”

长风跪着身,垂下头去。

“让明夷来河州,”闫慎乜斜道,“还有,以后不要擅自揣测我的想法。”

闫慎头也不回,挑帘径直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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