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何皎皎那边动静也不小，程望一抬眸，越过沈悦的脸，直冲沈悦矮他一个头的后脑勺看。

何皎皎已经被穿着璋华高中校服的男同学包围住，他们高高的个子快把何皎皎的半张脸也淹没了下去。

程望想伸手推开沈悦。

这个沈悦现在越长大，怎么就这么烦呢！

她看不出来，程望脸色差得难看，他根本不想她过来凑近乎。

他烦躁地刚开口斥沈悦躲开，就听到有少年在喧闹声中清晰地说：“好久不见，何皎皎你还好吗？”

程望循目在围着的她身边的璋华高中生，有一丝缝隙露出了何皎皎侧眸看身侧少年的脸错愕了一瞬之后，瞬间笑意盈盈。

程望顺着何皎皎笑弯弯的眼睛，看到她旁边伫立着少年长了一张混血的脸，高高瘦瘦的身材，少年正微微低眸对何皎皎轻笑着，嘴角勾纹露出整齐白色牙齿。

而何皎皎呢！

竟然在程望眸光短暂停滞里，冲那混血少年漾出她腮边浅浅的梨涡，然后听到顾茜她们哇地一声说那混血少年好帅。

程望眼睁睁地看着何皎皎她们已经不再迎着他的方向过去了。

突然余光里闯进来白色毛茸茸的，挡住了最后一眼何皎皎正往程望这里看过来。

“程望，你出汗了，我给你擦擦吧！”沈悦才不管程望脸色愿不愿意，她自顾自地拿起白毛巾就往程望滴下汗水的额头伸过去。

沈悦手攥着毛巾，踮起脚，好不容易贴着够到程望额头，突然一个臂力立马甩开了沈悦伸过来的胳臂。

“哎呀！”沈悦被程望推搡得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一旁小姐妹见状赶忙伸手扶住了沈悦。

沈悦深吸几口气，脚下趔趄地站正之后，抬头凶恼地看程望。

“程望你干什么呀！”

程望从前方回过眸来，看沈悦之后，心情更加心烦意乱，语气冷冷带着愠怒。

“我不需要！”他伸臂把沈悦她们挥到了一边，直接往何皎皎的方向走过去，脸色冷暗下来，几步就要走过去。

何皎皎嘴里还没来及出口问航.贝利怎么回国在璋华高中上学，余光里就看到程望的颀长身影正往她这里走过来。

她只好别开在航.贝利身上的目光，转过头刚看到程望脚步坚定地要钻进围住她周围的缝隙。

“哎呀，有人晕倒了！”

接着。

“同学同学，你没事吧？”

程望刚离何皎皎差一步的路，听到有人叫喊，立马回头。

“是你们1班的！”有人认出了晕倒在地上瘦弱的女生。

程望转头，沈悦早已站在一边气呼呼地盯着程望看，她前边周围他的队友已经散开了一条窄窄的空间。

程望就看到晕倒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昔日发小谢听晚。

“谢听晚晕倒了！”张朝扭头就看了一眼，一下子认出了躺在地上的女生。

忽然一阵风刮了张朝他们一脸，王磊和张朝都惊讶看到程望跑过去，俯下蹲身，一把抱起了谢听晚就往篮球场出口的方向跑过去。

“何皎皎你好，我是璋华高中张洛，跟你表哥贝一航在一班。”

何皎皎已经没心思跟表哥航.贝利叙旧，可他身边的同学一看到何皎皎乖巧清纯的一张脸，他们热烈地向何皎皎介绍他们的名字，顺带拉把一下航.贝利，以图何皎皎听到他们跟她表哥要好的铁关系，等她回眸能注意到他们，顺带记一下他们的名字。

“我叫周南，我跟贝一航关系最好。”

“不，我才跟贝一航关系最好，我们两曾经同桌过一段时间。何皎皎，你记着，我叫习北.......”

贝一航。

听到璋华高中生这么称呼她表哥，何皎皎奇怪地看了一眼航.贝利。

哒哒哒的跑步飞快——林夕扬头看一下远处，伸手拉了何皎皎校服短袖下一角，使劲一拽，急得鼻音出来了。

“快看，程望抱着一个人跑出去了。”

“谁啊？”顾茜问。

张蕊伸了脖子，看到张朝满头汗地跑过来，站在张蕊旁，看何皎皎还被围在璋华高中男生中间，看他们一个比一个帅，一个比一个更学霸的样子，心想璋华高中果然是市第一重点。

明德高中排在璋华高中后面——第二。

“他们都谁呀？”看着中间最显眼站着的一张混血少年，张朝心底里卧槽一声，第一回遇见这么漂亮又帅气逼人的混血。

他替程望感到危机，眼神酸涩地看何皎皎问：“你们认识啊？”

“对啊，他们早就认识了。”张蕊替何皎皎答张朝。

“你们......何皎皎你跟璋华他们什么关系？”张朝听了特别惊讶，璋华高中的人，何皎皎她跟他们熟？

“她是——”

何皎皎远远瞭望程望背影，怀中抱着小小身子，想着他一定是抱着女孩。

果然听到沈悦往何皎皎鼻子里嗤了一声，故意放大声音：“看到了没？宋妍你们班的班花该有危险了，程望他抱谁不好，非要抱谢听晚跑出去，这下全校都知道程望心里到底喜欢谁了。”

宋妍虽然是1班的，但她就偏偏喜欢做沈悦这种富二代大小姐的跟班，问：“谢听晚跟程望到底什么关系？”

“当然是那种关系喽！”沈悦不怕谣言死地大声说。

所有人都听见了。

“谢听晚跟程望已经熟到这地步了吗？”林夕看了一眼何皎皎，转而看张朝和王磊问。

张朝和王磊两人耸耸肩，两手一摊，原来他们俩对程望和新转学生谢听晚的关系不清楚。

“我听说谢听晚在班里成绩倒数第一。”宋喆盯着成绩判定关系生疏，她认为成绩越好，程望就喜欢谁。

所以，宋喆认知里程望不可能喜欢谢听晚，他至始至终喜欢跟班花成绩佼佼者的同桌。

“表哥，我还有事，就不先跟你聊了。”何皎皎冲出包围圈，向外过去。

“哎，皎皎你跑过去干什么？”后面航.贝利叫道，“旧就这么不想叙了！”

何皎皎跑了一小段，眼看拐弯就是出口。

突然横向走过来一个人，又把她挡住了。

“何皎皎，你跑过来是找我吗？”

何皎皎眼看自己胸脯差点撞到来人身上，立即刹住了脚。

“你.......”

江昱白竟然将她跑过去的路挡住了，何皎皎心里有点急，想绕江昱白继续往程望出去的方向跑去。

江昱白一身白色篮球服，原来他也跟程望一起跟璋华高中比赛打篮球了。

“你干什么？”何皎皎绕一下，江昱白用身子挡了一下。

江昱白顺着她微薄的汗，缓缓往下，伸手直接拿起她怀里揣着水瓶和毛巾。

他先拿了水瓶问：“你这是给我准备的？”

何皎皎眉心蹙起来问：“你要干什么，水瓶不是给你的！”

“是，给我的！”江昱白不知怎么听不懂何皎皎的话，他金丝框镜片后的一双眼睛看到她身后过来几个人。

他薄唇轻抿一笑，伸手又拿走了何皎皎手里毛巾说：“谢谢，难为你亲自给我送来。”

“嗨，哥们！”不等何皎皎急起来要夺回来，江昱白忽然伸手朝她身后的人招手。

何皎皎回头，就听到航.贝利标准的普通话：“嗨，你跟何皎皎认识？”

何皎皎回头，讶然看到璋华高中跟表哥一起走过来。

航.贝利看何皎皎：“原来你跟江昱白一个学校的啊！”

何皎皎一脸懵了又懵，问：“表哥你认识4班的人？”

航.贝利好看浓眉挑了一下问：“我跟他早就认识了，你不知道吗？他没跟你说过，他跟我住一个南江书院的。”

“哦.....原来如此。”何皎皎了然，小嘴张了一下O，想起程望，立马反驳江昱白，澄清他们之间关系：“我跟江昱白不熟。”

她侧身穿过江昱白和航.贝利中间，往外走。

航.贝利纳闷：“什么？”

“我在1班，江昱白4班，所以我跟他一点都不熟。”何皎皎说完，跑得立马没影了。

程望抱着谢听晚，一路跑到了医务室。

他把谢听晚放在白色单床上，起身立马转身要走。

篮球服下摆被人拽紧，程望脚下一阻，回头。

谢听晚此时睁开了眼睛，半撑着身体，手抓着他篮球运动背心下摆，仰头脸色苍白。

她虚弱不说谢谢，而是问：“为什么抱我到这里来？”

程望扭头了，看向门口外边，低声不带感情：“看到你晕倒，我就送到医务室了呗！”说完颇觉这种解释对谢听晚来讲，她不会明白，反而混淆。

他补充一句纠正：“出于同学之间的义务，算是助人为乐吧......”

“你.......”谢听晚望着他后背上被汗浸湿的篮球服上的标志1，想起旁的人问：“不怕.......何皎皎看到会........会误会我跟你.......”

他回眸，眼神清冷，却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谢听晚断了声音。

等她苍白的唇颤抖说不出话来，程望才把目光转向了门口外，眼神定在了楼道栏杆外的风景。

此时快近中午，六月的阳光火辣辣的，远处树上飘来叶子的气息，土里蒸发上来的气息，混为一体。

是夏天的味道。

“我会跟她说清楚。”程望冷冷摞下这句话就往外走。

“对不起！”安静了一秒，谢听晚突然用一句打破了暂时的冷寂。

程望心脏一堵，脚下顿时止住了往外走，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背对着他。

“对不起.......”谢听晚怯怯抬头，看到程望背影没有从她眼里离去，她微微妆起了胆说：“那天我看到你为了继续.......上明德，跪在.......阿姨面前说——”

“没别的事，我就走了！”程望紧紧握紧了拳头，脸色冷硬，他抬头看门外一道金灿灿的午时阳光照在了栏杆内的地面上。

“程望！”谢听晚不甘的声音响起，“她对你，你就那么在乎吗？我从没见过你这样执着，就不怕将来她喜欢别的——”

“这事不该是你操心的。”程望又打断谢听晚，声音稍微尖锐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喜欢这么做，无关乎她，或者你。”

“程望你即便征求留在高一，阿姨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剩余高中生涯都留在明德这里，你总有一天——”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和........”程望抿紧了唇，仿佛说出一个字，他都觉得恶心厌恶，但最后他还是说完：“你妈妈。”

谢听晚瞳孔震震收缩，程望他到底从嘴里提出了她的妈妈，目光掠过惊讶之后，但很快褪去了颜色，灰败地垂下头来。

她觉得自己在程望面前挺没脸的。

“程望，对不起.......”

说完，传来她抽泣的声音，显得她哭声比程望冷漠更令人无辜伤心。

“顾好你自己就行，以后你都不要再管我！”程望烦躁呲着牙，咬字挤出来。

谢听晚哭声带着细微的破裂声，眼泪如断珠浸湿了她的脸，凉冰冰地滴在了她手背上。

她哭了几声，抬头满脸泪水，看向程望坚毅不肯回头的背影，他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谢听晚哭得更伤心了，她知道程望现在心里发狠了，不再回头看她一眼。

她知道，她跟他昔日的情谊只能留在12岁时候。

何皎皎到了医务室，隔着路过窗台，依稀听到了里面哭声。

她停在墙壁镶着窗台边儿，透过玻璃往里面观察，就看到谢听晚一个人坐在白色单床上，低头用手背捂住了眼睛，她双肩和头顶哭得颤抖。

怎么了呢？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哭？

何皎皎觉得特别奇怪，就路过窗台，往门上走。

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程望的声音：“顾好你自己就行，以后你都不要再管我！”

听他口气不虞，何皎皎揪着眉毛，就没敢往前进一步，后退到没有窗台的墙壁上，附耳听着里面人说话，等着。

程望没心思等谢听晚哭完，径自一个人往外走。

何皎皎看着程望篮球背心露出在门框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