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新鲜的牛肉小块和彩椒块从装满冰块的冷藏箱中取出,一块块按照牛肉彩椒牛肉的顺序串在铁签上,全部码好放在一边。
将这些做完后,维塔又开始串蘑菇串,这是塞米利安点名要吃的。
萨菲尔在摆放露营专用的便携折叠桌和折叠椅,暖橙色的桌椅和嫩绿色的平坦草地,以及远处的湛蓝色海洋搭配起来相得益彰,充满活力。
“姨母,”维塔拿起一块蘑菇来对准铁签,“那把钥匙是做什么用的?”
闻言,正低头擦桌子的萨菲尔直起身来,“你是说那把云朵钥匙吗?”
维塔点点头,望向姨母的眼睛,“木盒上写的是‘通向光明’,意味着什么呢?”
“我不知道,”萨菲尔低下头继续清理桌子,“那是我在旅途中碰到的同路人,她将盒子交给了我,连带着那本书,嘱托我要好好保管。”
“为什么要交给对她来说是偶然遇见的陌生人的你呢?如果这么重要,是我的话应该不会轻易交予旁人。”一串蘑菇串好了,维塔又拿起另一块,“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想了一下,萨菲尔走到维塔身边盘腿坐下,也拿起蘑菇开始串,“那是三年前,我在前往森托里城的路上,遇到了她。”
*
久违的假期,萨菲尔收拾好行囊,准备踏上前往森托里城的路。
森托里城出于第三联盟国相对于中间的位置,虽是一望无际的普拉尔平原,却又一座孤山拔地而起,突兀地直立着,如同高耸入云的通天柱一般,有雌鹰盘旋其间。森托里城便依建于孤山,整座城市城阶梯状,顺着孤山延伸而上。山脚下有一片大湖,如同明镜一般映照着这把刺向天际的尖刀。
那是萨菲尔从未见过的风景,于是她便搭上了西去的火车,穿越无边的绿意与厚重的雾,奔向她梦中曾窥见一角的森托里。或许是某运的指引,她在列车上遇见了一位同路人,她叫巴勒瑞纳。
巴勒瑞纳背着轻巧的背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位远行客。她热情的向萨菲尔打招呼,并问起萨菲尔此去的目的。
萨菲尔如实回答,她只是仰慕森托里城与孤山的独特风景,巴勒瑞纳听了以后笑得前仰后合。
“为什么笑?很好笑吗?”萨菲尔一头雾水。
巴勒瑞纳掏出水瓶来喝了一口,平复气息后开口,但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我是森托里人,每年都会回家去。我在火车上遇见过形形色色的背包客,她们的说辞和你一模一样,我就是觉得这样很好玩。你们从未见过面,却拥有同样的目的。”
萨菲尔明白了,她也笑起来,伸出手去,“这是一种缘分。很高兴认识你,巴勒瑞纳。”
巴勒瑞纳的母亲经营者一家民宿,专门接待远道而来的旅人,并为她们提供许多当地的信息,比如风俗,气候,美食和游玩场所等。
也许是聊的投机,巴勒瑞纳决定做一回导游,带领萨菲尔玩遍她的家乡。她们去牧场亲近牛羊,去酒馆畅饮谈天至午夜,去参加森托里的秋日庆典,以及孤山开放线路的徒步攀登。
她们度过了如同幻梦般的小半个月,除了与家人相聚的时刻,萨菲尔工作以来,还未拥有过这样纯粹的快乐。
但时光短暂,她们也迎来分别。萍水相逢的友人,不知未来再见会是什么时候。萨菲尔的假期结束,巴勒瑞纳还没有,她依然会留在森托里。在送别萨菲尔踏上返程火车时,巴勒瑞纳交给了她一份用防水牛皮制包裹着的物品。
“这是什么?”萨菲尔很疑惑,她原本以为这是送别礼物,但从巴勒瑞纳的表情和氛围来看,它不是。
巴勒瑞纳,表情有些凝重,也带着悲伤,“我的朋友,请你回到家时再拆开它。祝你一路顺风。”
火车鸣笛声响起,萨菲尔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与巴勒瑞纳分别。
*
“牛皮纸袋里装着的……就是那本书吗?”维塔看着姨母陷入回忆的表情,轻声询问道。
萨菲尔点点头,凝望着脚尖前方的草地,“还有一封信。”
维塔追问,“信上写着什么?有提到为什么会交给你那本书和钥匙吗?”
“没有,”萨菲尔将视线顺着草地一路前移,停在远处冲出海面的白色悬崖上,“她写着,拜托我保管那本书,说她终有一天会来,取走它。她还说这段时间她很开心,谢谢我的陪伴。”
我们终会在温暖的春天相见,巴勒瑞纳写道。
“终会在温暖的春天相见……”维塔总觉得这句话非常耳熟,应当是在哪里听过,却有点想不起来。
她还想再问更多细节的时候,其她人到了。
利迪亚将车停在大路上,带着塞米利安和孩子们搬着东西走进来。
“维塔,我这里收到了一封给你的电报。刚刚在路上,利迪亚惯例去附近的联络点取信,刚好收到了这封电报。”塞米利安扬扬手上的信封,示意维塔过来看。
“谢谢,”维塔起身向前,接过塞米利安手上的信封掂了掂,不轻呢。她拆开来看,表情逐渐复杂起来,还带着一点欣喜。
塞米利安背着手观察维塔的表情,见状便出声问道,“有什么好事呀?快说出来听听。”
克鲁西和奥德里正在试图将帐篷搭起来,克鲁西负责将杆子穿进篷布里,奥德里则在组装杆子,将一段一段的小杆子关节处拧起来,再递给克鲁西。萨菲尔则叉着腰站在一边,准备等克鲁西呼救时上去帮忙。
利迪亚开始烤串了,一遍遍在牛肉彩椒串上刷着她前一天调好的酱汁。
看着眼前的景象,维塔笑起来,她感到如此幸福,心中的鸟儿欢唱着歌儿冲上云霄。
“你别只是笑啊,到底有什么好事?”塞米利安看着傻笑的维塔忍不住出声催促。
维塔张开嘴巴说了什么,但远处的海浪拍岸声与克鲁西嚷嚷的声音混在一起,塞米利安听不真切,于是她凑到维塔颊边去,让她再说一遍。
“我说,我获得了明尼一级勋章。”维塔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塞米利安耳边响起。
塞米利安反映了一瞬,立刻抱住维塔跳了起来,“恭喜你!你太棒了维塔!是因为抓获了猎人吗?”
“占很大一部分,”维塔笑着点头,“所以也要谢谢你,这枚勋章也有你的一半功劳。”
“我们太棒了!”塞米利安大笑起来。
“什么什么?发生什么啦?”克鲁西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牵着奥德里跑过来。
“维塔获得了明尼一级勋章!那可是作为警官这一级别能拿到的最高奖赏了!”塞米利安激动地分享着。
孩子们听到以后也跑过来,围着维塔跳起来转圈。
“好啦好啦,”利迪亚在一旁拍拍手让她们安静下来,“为了庆祝这件大好事,我们来吃肉吧!”
“吃肉!”克鲁西和奥德里眼睛放光,一前一后地冲到桌子前坐下,眼巴巴盯着利迪亚瞧。
萨菲尔昨天还腌了两条海鱼,如今也在火炉上烤着,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还有一些贝壳类。
两个小女孩端着果汁,大人们则举起了冰啤酒杯,大大小小的杯子们在空中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电报上是怎么写的?应该不是直接发到这里来的吧。”塞米利安一边吃着牛肉,一边侧头询问。
维塔点点头,“是霍尔警监转发过来的,电报直接发给了春城警局,但我不在,所以霍尔警监就转发过来了。她还特地问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姨母救出来之后我就给她回信了,所以她也向姨母问好。”她将纸张递给塞米利安,“你可以看。”
抽出卫生纸来擦掉手上残存的油渍,塞米利安接过信纸,看了没两眼,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大家安静一下,我来读一下表彰信。”
“尊敬的维塔·鲍伊尔警官,
恭喜!经过第三联盟国督察部的一致决定,并经获首相批准,我们很荣幸告知您,您获得了第三联盟国国家明尼一级勋章!
此外,我们也诚挚邀请您前来温特城出席督察部表彰大会,时间与地点均在邀请函上详细说明。
随电报附赠船票5张,可携您的家人朋友一同前来。
再次恭喜!
诚挚的,第三联盟国督察部敬上”
“这么说,我们可以去冬城啦?”克鲁西两眼放光,她从小就在春城长大,别的地方从未去过,这次来夏城她高兴了好久。
“考虑到路上的时间,表彰大会是在一个月之后。督察部留出了足够的时间让我交接好工作再出发。”维塔说道,“那时候你的假期都结束了,你该回去上学了啊。”
“我不!我要去冬城!下学期的东西我都会了,我帮高年级的姐姐们做过作业的!”克鲁西不死心。
“你的事情一会我们再讨论,”维塔看向姨母和母亲,“你们要一起去吗?”
利迪亚摇摇头,“你们去吧,萨菲尔现在的情况不宜长途跋涉,我要留下来照顾她。”
萨菲尔在一旁微笑补充,“我们为你骄傲,维塔。不过我旷工了一段时间,等身体好了之后还得处理一些工作,不然我的客户们就要生气了。”
维塔点点头,“好吧。那现在就是我和塞米利安,还有……”
“还有我!”克鲁西跳起来举起双手,“我不回去!学校没有跟着你们有意思!”
看着维塔依然有些犹豫,塞米利安开口道,“这样吧,一会我出些题目,如果克鲁西能全部答对,就带着她一起吧。”
“嗯,就这样吧。”维塔做了决定。
其实她并非不想带着克鲁西一起,小橘子头聪明敏捷,看待事物总有自己独特的视角。但学业同样十分重要,若是跟着她们荒废了学习,她的行为和选择对于瑞利的嘱托,和克鲁西未来的成长,产生的影响是不可测量的。
“不用担心,”塞米利安明白维塔的顾虑,“克鲁西现在还在读小学,按照她的聪明头脑,学业方面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的。再说,她现在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带她出去看看世界,锻炼锻炼,不会是坏处的。”
克鲁西看着这边的交流,悄悄用口型对着塞米利安说了一句,“谢谢!”
塞米利安回了她一个眨眼。
吃饱喝足后,奥德里提议和克鲁西去看海,她们肩并肩走在草地上,奥德里突然转身抱住了克鲁西,“我知道你要走了,”她的脑袋埋在克鲁西胸口,声音闷闷的,“谢谢你,我会想你的。”
克鲁西也回抱住她,“别担心,我会给你写信的,我们会是很久很久的好朋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的小本子来,这是她之前参观金蓟草时用的笔记本,写了没几页。
她将本子塞进奥德里的手中,“你可以用这个本子写东西,在你写满之前,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奥德里攥紧手中的笔进本,重重地点头,“好,我会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一阵轻柔的海风吹来,调皮地钻进她们的衣摆,袖口,带来一点海上的凉意。海鸥在她们头顶掠过,转眼间便出现在了远处的悬崖上。太阳已经倾斜,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着紫色的天空,一直延伸到视线可及的最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