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聚散有时，各有所归。

段葭葭的事情得到解决之后，因着她们心中所想各异，从茶楼出来之后，成双成对分散开游玩。

沈恬和段葭葭并排走着，她们默不说话，直到鼓声阵阵，一艘彩绘龙舟划过，沈恬才指着龙舟中的一个人道：“那个是我弟弟沈骅，他还有几天就参加龙舟竞渡了。”

段葭葭顺着她的手势看向那个少年，只见他卖力地划着，脸上流淌着汗水，干劲十足。

“段姐姐，我看到他们划，心里也很想去玩，但是却没有女子的队伍。他们男人能做的，我们女子为什么不能做呢？”后面那句话，又引起了沈恬想到了许多关于男子能做，女子为什么不能做的一系列问题，可却没有答案。

段葭葭也想着那个问题，但是更多的被另一个问题占据。她其实是想去景州一趟，把奈若提到的姑娘带回来指证高影非良人，又或者去沈恬说的念仙楼收集证据。但是事情解决之后，她还不是要随便嫁给一个男人？她们刚才的用意虽然好，但是总没有契合她的心意。

“若是我也像哥哥们一样当个大将军，像男人一样活着呢？这样她就可以“娶妻”，准确是根本不用婚嫁。”段葭葭把内心的话说出来，这回的语速宛若天成。

沈恬尚且被疑问占据，听到她说“不用婚嫁”，直言：“我也不想嫁人。若是可以，我想有个人陪着我就行。”

段葭葭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也不想。沈恬看着她的表情玩笑道：“若是那个人像段姐姐这样的就好了，她想当个大将军，然后我随侍左右，相伴到老。”

“磨镜之好？”段葭葭对她的玩笑没有感到厌恶，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也不是女子相爱的那种？就是比友情多一点，又不是男女之爱那样的感情。”

段葭葭看着沈恬微红的脸颊，知道她说的就是自己。

“我对段姐姐没有非分之想。”沈恬捂住了嘴巴，怎么说漏了。

“没事，这样的关系好像还不错。”段葭葭笑了笑，仿若寒冰绽春花，美得动人心弦。

林霏开和奈若走着，见到了出游的长乐公主和护卫她的段莼。

李妁把她“请”到了一处，开门见山道：“祁疏的事我不问了，你可以放心了。别见着本公主就像猫见到老鼠似的。”

林霏开微笑不语，这样说好像也没错，不过不知道她为什么想明白了。

李妁看着她脸上虽然疑惑却不打算问，憋急了道：“你都不问为什么，算了，本公主自己说。”

“为什么？”林霏开看她急眼的模样，满足她的想法道。

“哼，马后炮。”李妁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道，“你说的那些事，我想了很多，可能到现在我还没有得到他吧，也或许他救过我吧，我对他确实有那么点喜欢，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他找回来，也不知道他要是没恢复记忆，我是不是还能一如既往地喜欢他。这些都是遥遥无期的事情。别看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但是有些事，我也不能做到，就连这次出宫，还是说要陪嶙哥哥出来看病才出来的。大抵是父皇、母后太害怕我出事了，所以把我困在宫中，没什么自由。我或许是太孤独了，身边的人对我假以辞色，当祁疏出现的时候，我就把他当成拯救我的英雄，想象他喜欢我，陪伴我。现在想来，我喜欢的只是一个虚妄的幻想，根本不是喜欢他。”

林霏开沉默半晌，道：“我之前以为你喜欢他，是因为他救了你，你分不清恩和情，错把恩当作情，所以喜欢他。不过你这一番话，倒是想得很透彻。”

“本公主又不傻。”李妁撇嘴，也没有计较她称谓上的变化，就连她自己有时也用上了我。

段莼和奈若也聊了起来。那天奈若赴的约就是段莼。

奈若冷漠无情道：“我都说了我配不上你，也不喜欢你，我只爱我自己，仅仅喜欢你的银钱和身体而已。”

段莼看着她，苦笑道：“我不在乎你的身份，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就是没有办法忘掉你，我还是爱着你。”

奈若烦躁地走到岸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搞不明白他可以选择那么多女人，为何对她这么穷追不舍？

她有些不屑道：“他们也是这样说的，喜欢我，爱我。难道我就要去喜欢，去爱他们吗？这可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段莼不知道怎么解释。

沉默一段时间后，奈若转身看向他，眉目舒展，松快道：“这样好了，你爱就爱吧，我只要你的身体，我也不会再找其他人，就保持着仅是肉|体上的关系如何？”

段莼面色微白，看着她明艳的笑容，听着她近乎残忍的话语，心中酸胀，她留恋的只是他的身体吗？他气馁地想，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关系吗？毕竟她也不爱他，与其两人形同陌路，不如靠着这奇特的关系暂且维持吧。

“好。”段莼听见自己道，心里很不是滋味。

事情已经解决，奈若笑了起来，心情很好地脱下一只粉色曼陀罗纹样的珐琅金臂钏，递给他，“这个送给你，以后找我也方便些。我会吩咐们，只要见到这个，就让他们带你来见我。”

段莼看着她如释重负地笑容，勉强地挤出笑来，珍而重之地收下了。

这样也好，这样还可以看到她的笑容，听到她的声音，还有理由陪伴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