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期待你日进斗金,步步升财啊!”
林纾喊道,捂着头上的篱幕,顶着扑面而来的风雨,奔向码头上一只即将远航的带蓬乌木船。
金昇诧异地看着狂奔的女子,又被绿渠抢过绘杏花竹骨山,呆愣在原地。
这两人中邪了不成?金昇在雨中望着绿渠追逐的身影想道。
“船家,等等!”林纾站在木板上,向前一跃,踏上乌木船甲板,踉跄几步稳住了身子。
船家披着蓑衣,手忙脚乱地划桨,停稳船只,怒斥道,“这般莽撞,要是掉水里受了寒,如何是好?”见她木讷地站着,又缓了语气,“这船已经有客了,姑娘另租一只吧。”
“船家见谅,实在是家中有急事,这才……”林纾话还未说完,船身又轻微地晃了一下,绿渠施施然落在船上。
“你家中也有急事?”船家偃息的怒焰又升腾起来。
“她是我家中的侍女。”林纾讪笑道。
“不是我不通情理,二位姑娘上来,也还需要两位公子首肯才是?”船家踌躇道。
林纾随着船家的目光看向船舱内。
“不妨事,请开船吧。”岳川坐在船舱里摆了摆手,大大咧咧道。
他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天庭饱满开阔,浓眉乌黑,双目迥然有神,一看就是疏阔爽朗,容易相处的面相。
他身旁的青年,面容隐在船舱的黑影里,半明半昧之间,窥得他有一副极好的容色,只是浅寐着,眉目之间透着疏离冷然。
一热一冷,两人看着皆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上都佩着剑。
岳川扫视了一眼,收回目光。为首的一个姑娘戴着篱幕,只看出一个轮廓来,鹅黄衣裙,腰间一只碧玉笛,给人一种轻灵飘逸的感觉。另一个姑娘,浅青衣裙,腰间别着剑,手撑着杏花竹骨伞,面容清秀,眸中波澜不惊,有种静寂的美感。
“行,二位要去哪里?外面雨下的密,请两位姑娘进去坐吧。”船家拨动船桨,叹息道。
“跟他们同一处。”林纾取出别在腰间的玉笛,理着艾绿色的流苏道。
“姑娘,老夫若是带错了地,可别怨。”船家试探道,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两位公子中就有一位长得清俊的,刚才说的家中有急事也是借口。
“不会。”林纾笑了笑,笑声若莺,融进春雨中,似抽芽的绿柳,撩拨着湖面。
岳川早就见识到了沈霁衡‘招蜂引蝶’的魅力,见那姑娘视线落在他身上,心思活泛起来道,“敢问姑娘芳名?”
“林纾,纾百结肠的纾,年芳十八,未曾婚配。”林纾向着绿渠偏头,如流珠般道,“绿渠。”
岳川半懂不懂地点点头,又闷着笑,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我叫岳川,这是我家主人,岳衡。”岳川压下笑意道,“他已有家室。”
“嗯。”林纾应了一声,尾音绵长,好似叹息。
简单寒暄几句后,一时冷寂,只有船桨破开水流的哗哗声。
明月湖倒映着两岸的翠柳和粉白的樱花,细雨斜飞点染着湖面,风景如彩画,人在画中游。
林纾看着春景,微微拨动纱帘,十指按准玉笛的音域,吹奏了一曲《喜相逢》。
笛声清脆,音韵悠扬,情景交融。
岳川摸不清这姑娘的路数,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对身旁人的喜欢,听到他已有家室,竟不悲反喜。
船家看着飘落的樱花,心里叹道,只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公子心冷如铁,下船了都未曾看那姑娘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