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
郁舒看看时间,心想要什么时候说走比较合适。
手机还没揣回兜里,蒋星年来电话。
郁舒心里一惊,立即起身,桌上的人都朝她看来:“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她跑到门外,周遭稍微安静点后才按下接通键。
“喂。”
男人低沉地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在干嘛?”
郁舒刚刚喝了点啤酒,身体有些燥热,蒋星年的声音一钻进耳朵,好像更热了。
她不自觉地又往外走了两步,让深秋的冷风凉一下她发红的脸颊。
“我在和部门的人在外面吃火锅。”
蒋星年:“这周我父母从欧洲回来,邀请你和阿姨周日来家里吃饭。有空吗?”
“有空的。”
蒋星年:“好,那周日早上我去接你们。”
“好。”
蒋星年好像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你们在哪吃火锅?”
“在卓越广场。”
“快结束了吗?来接你,我正好路过。”
郁舒:“啊...嗯,吃的差不多。”
“嗯,十分钟后到公交站台那等你。”
“好。”
郁舒心不在焉地回到座位上,三分钟后,拿起包包,略带抱歉地说:“抱歉大家,我得先走了,有朋友顺便来接我。”
坐在另一旁的同事大哥笑道:“男朋友啊?”
鬼使神差地,郁舒低头羞涩一笑,没有否认。
“你们慢慢聊。”
扭头离开时,余光中瞥见陈章的脸色有些僵硬。
郁舒松了口气,如果这样都不能打消他的念头,那她也没辙了。
5分钟后,蒋星年的车出现,郁舒跑过去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后座传来声音:“来后面坐。”
车厢里有股浓浓的酒味,开车的人不是蒋星年。
“你喝酒了?”
蒋星年歪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迷离。
“晚上有应酬,喝了点。”
郁舒很不好意思:“那不用来接我的,我可以自己坐地铁。”
“回我爸妈家,顺路。”
酒精顶的蒋星年有些上头,其实他可以明天再打电话给郁舒,她的生活简单,除了上课实习家教,一般很少出门。
只是感觉好久没见她,就是想打个电话听听声音。
听见她在附近吃饭,临时起意扭头回爸妈家,顺便见见她。
等真的见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喝得太多,脑子太乱。
郁舒见蒋星年闭目养神,看来是醉的不轻,也闭上嘴巴不再打扰她。
二十分钟后,到达小区门口。
蒋星年好像睡着了。
郁舒纠结要不要叫醒他,只轻轻地喊了声:“星年哥,我到了。”
蒋星年先是黏糊糊地“嗯”了声,再费力睁开眼:“后天我来接你。”
“好,拜拜。你快休息吧。”
郁舒站在路边,目送着车走远后,才转身回家。
风吹散了沾在身上的浓浓酒味。
他应该喝了很多,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他?他说今晚会父母家,家里应该会有人照顾的吧。
她操心这些做什么。
只是想起刚刚撒的小谎,郁舒有点心虚,又有一丝甜蜜。
*
周六一早,郁舒和颜代玉说了周日去蒋星年家吃饭。
颜代玉交代:“那你一会做完家教回来,去买点礼物,去人家家里也不好空手过去。”
“好的。”
这周小姑娘挺听话,家教时间很快过去。
郁舒没想好买什么,先进超市溜达了半天,又出来进了烟酒店。看来看去,选了瓶价值中等偏上的红酒。
回到家,思来想去,又跑到花店买了一盆蝴蝶兰,约定周日一早早点送过来。
蒋叔叔年纪不小,应该会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吧。
周日九点。
蒋星年停好车后,才发消息给郁舒。
“我到了。”
十分钟后,就见着颜代玉自己推着轮椅从小区门口出来,身后的郁舒,抱着盆蝴蝶兰?
蒋星年失笑:“这个是干什么的?”
郁舒抱地哼哧哼哧:“给叔叔阿姨的礼物。”
蒋星年没忍住笑出声,接过来放进后备箱。
郁舒紧张:“他们会不会不喜欢?”
蒋星年没正面回答:“这是你的心意。”
郁舒肩膀立马塌下去,看来应该是不喜欢。
蒋星年一定是怕打击她的自信心,才不好意思说实话。
唉,送礼太难。
*
蒋星年刚停好车,正在院子里玩的嘟嘟就跑了过来。
“姐姐,姐姐。”
郁舒慢慢打开车门,生怕碰到她:“嘟嘟。”
嘟嘟穿着粉色小裙子,做了欢迎的手势:“欢迎欢迎。”
“嘿嘿,谢谢嘟嘟。”
郁舒伸手捏了下她肉嘟嘟的小脸颊,手感真好,难怪星月姐给她起名叫嘟嘟。
听到声音的蒋燕生和钱文慧也走出大门。
郁舒小时候见过蒋燕生一面,还有些印象,朝他挥挥手喊了声:“蒋叔叔。”
“小舒,好久不见啊。”
跟在他身后的美阿姨应该就是蒋星年的妈妈了。
郁舒甜甜地喊了声:“阿姨。”
钱文慧快步走过去,笑着说:“终于见面了,小舒。”
颜代玉在蒋星年的帮助下了车,被他推过来。
蒋燕生走过去,倾身拍了拍颜代玉的肩膀:“受苦了,小颜。”
说完这句话,颜代玉的眼眶瞬间红透,压下心头的委屈和难过,轻轻说了声:“不苦不苦。小舒对我很好,一直照顾我。”
“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家里坐吧。”
蒋星年应该提前交代过,家里凡是有台阶的地方都放上一块木板,方便轮椅通过。
一路畅通进到客厅,颜代玉看向蒋星年的眼神更柔和:“星年真细心。”
蒋星年笑笑没说话,看向郁舒:“怎么没拿你的礼物?”
郁舒连忙把身后的背包打开,将昨天买的红酒递给钱文慧。
“你这孩子,来玩就来玩,还带什么礼物。”
颜代玉在一旁笑:“应该的。”
蒋星年没打算放过郁舒,挑挑眉:“不是还有一个吗?”
郁舒皱着眉头,给他使眼色,小声说:“没有了,我就只拿了瓶红酒啊。”
不好再逗她,蒋星年自己起身去车库,把那盆蝴蝶兰搬了进来。
“爸,这是郁舒送你的花。”
蒋燕生一看,喜笑颜开:“小舒,你怎么知道叔叔喜欢蝴蝶兰?”
郁舒傻眼,我不知道啊,我瞎买的。
但也不好直说,只乐呵呵地笑:“叔叔喜欢就好。”
蒋燕生把蝴蝶兰接过来,搬去自己的小花园。
蒋星年站在郁舒身后,小声跟她解释。
蒋燕生退休之后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除了旅游钓鱼,就是摆弄些花花草草。刚开始家里人还总送他一些昂贵精致的花,后来大家发现,小花园里怎么一直光秃秃的没有生气,这才发现蒋燕生完全没有养花天赋。无论是便宜的还是贵的,都能在两周内丧失活力。
经过不断的尝试和失败,蒋董终于找到契合自己的天选植物——蝴蝶兰。
蒋董选择将一个品种钻研到底,认真研究各种各样的蝴蝶兰。
小花园也因此
郁舒这礼物算是送到他心坎上。
只是管理大集团的董事长却种不活花,说起来有点丢人,蒋燕生就不让他们提这件事。
*
中午在家里吃饭。
蒋星月夫妇临时去首都出差,没赶上今天的饭局。
几个人边吃饭边聊天。
“那小舒,现在是你在家照顾妈妈吗?”
郁舒点头:“嗯,她白天不需要我帮她做什么,就是做饭洗澡这些需要帮忙。”
钱文慧一脸欣慰看向颜代玉:“你家小舒真乖。”
颜代玉:“就是太拖累她,刚开始在医院照顾我,没日没夜的,后来回到家,她一边上学一边陪我做康复,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回家,要不就是做兼职挣钱...这么多年,她都没怎么出去玩过,有时候同学出去玩聚餐邀请她,也是早早就回家,生怕我出什么意外...”
说着说着颜代玉的眼眶就红了。
郁舒极少看到颜代玉有这么动情的时候,伸手抚抚她的肩膀说:“妈...我没事的。”
钱文慧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现在还要去医院做康复吗?”
颜代玉摇头说:“不需要。”
“是这样,我和老蒋呢,前两年投资了一个养老机构,现在那边做的挺好,有专业的医生和护士定期查房检查身体,很适合像你这种情况。你在那住有人照顾,小舒也能安心读书安心工作。”
颜代玉眼睛亮了:“我之前也打听过,不知道费用会不会很高。”
钱文慧摆摆手说:“费用你别操心。”
“那怎么能行?!费用肯定要出的。”
钱文慧说:“都是自己家的产业,你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钱。下午有空让星年带你们去看看,如果环境合适,就找个时间搬过去。”
钱文慧说完,蒋燕生也在一旁附和:“小颜你就不要再推辞了。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我妈还在世的时候,经常说起你们当年对她有多好。你也得给我们一个照顾你的机会不是?”
钱文慧给她夹了块排骨:“是啊。你也得为孩子考虑考虑。”
郁舒听完在一旁开口说:“那也不能完全不出钱,叔叔阿姨,你们打开门做生意,不是做慈善。我现在在星年哥的公司实习,有实习工资,还有奖学金,日常生活完全够用。妈妈那也还有一些存款,应该能够负担得起。”
郁舒的表情很认真,语气有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钱文慧还想继续劝劝,坐在对面的蒋星年开口了。
“好,费用可以出,我让负责人给你打个折。”
“那...也行。”
既然对方已经退让,她也不能再继续拂了对方的好意。
见事情谈妥,颜代玉的眼眶又有些泛红,哽咽着说:“太谢谢你们了。”
坐在一旁安静吃饭的嘟嘟立马抽了张纸递过来,奶声奶气的说:“奶奶,别伤心啦。一会我给你跳支舞好不好。”
颜代玉噗嗤一笑,接过纸巾擦擦眼角:“谢谢嘟嘟,奶奶不伤心,奶奶是太高兴了。”
嘟嘟小小的眉毛皱了起来,一脸天真的回头问自家舅舅:“高兴也要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