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很快就传到了宋家,唐氏定然是皆大欢喜,完全不顾此去的险恶。宋杜平也是如此,终于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有了些用处。
皇后知道这个消息还赏了宋应辰不少东西,只嘱咐他去边关好好打理关系。
没有一个人在意他一个在京中待惯了的公子,该如何适应那情况严峻的边关。
停云知道这个消息时正在画图,听完槐序传达的圣旨内容,只觉得父亲的处境更加艰难了。
但对于宋应辰,停云不知是什么感受,无所谓,舍不得,还是猜忌呢?
她只知往日她与宋应辰怕是要经历一些寻常夫妻不会经历的事。
停云还在想宋应辰到底是与谁是一队的,若他与皇帝是条线上的,那她的父亲对他肯定会有猜忌,说不定以后有什么事还会将他杀 。
停云虽与自己家是站在一起的,可还是不想宋应辰去边关受太多的委屈,所以她希望宋应辰是与她与她的家人站在一处。
该想些办法。
彼时停云还不知道宋应辰是被自己的父亲,哥哥劝去边关的。
很快圣旨也就传遍了京中,自然也传到了卫致的耳朵里。
前些天,卫致一直被父亲关在家里,今天才得以出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十分意外,顾不得什么就往宋应辰那里跑去。
只是宋应辰不在家,他就坐在门外一直等着宋应辰。
假假原先是藏在屋子里的,但发现这个人迟迟不走,就小心地探出头来,看着卫致,最后直接猖狂到跳到卫致身上去,玩弄着他腰间的软玉的带子。
卫致也不恼,一脸温柔地看着这只小猫。
假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宋应辰被唐氏拉着说了好多无聊的话后,幸好宋清溪来得是时候,他才得以脱身。后日要走,他得回他的屋子,将一切都安排好。
回到院子时,就看见卫致瘫坐在地上,假假已经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唉?醒了,起来了。”宋应辰弯腰看着他,把他叫醒。
卫致醒来就看见宋应辰的脸在自己眼睛,有点被吓到了,急忙起身。假假就迅速地跳到了宋应辰怀中。
唉,还是主人怀里安全。
“你怎么来了。”
“宋兄,你是不是要走了?”卫致看着宋应辰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是,后日,怎么你是来送别的。”宋应辰将门打开,邀他进去。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宋兄吗?”卫致进去后,自己就坐到了床边,比自己家还熟悉。
“能,放心,我回京第一个就去看你。”宋应辰被他可怜巴巴的样子逗笑。
“这么说,宋兄把我当朋友了啦!”卫致听了这话瞬间开心。
“你都找到我家了,我能不承认吗?”宋应辰倒了一杯水给卫致。
卫致接过,但又放到了一边。
“宋兄去会有危险吗?宋兄明明是读书人,为何会被派去边关。”卫致不知自己已经戳到了宋应从痛楚,还继续问下去。
“很多事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小衙内。”
“今晚留在这吧,明早我送你下山。”宋应辰说完,从柜子里拿出自己藏的最后一瓶酒,拉着卫致去了院子的棋桌。
与上次一样的场景,只是这次宋应辰想开了许多。
宋应辰只给卫致倒了一小杯酒,给自己倒了一满杯。
“卫致,我想拜托你件事。”
“宋兄请说,我们是朋友嘛,我一定帮你办到。”卫致只是小小抿了一口,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
“帮我照顾假假,还有就是有时间了来这里看看,收拾收拾这里的杂草,和老和尚说说话。”
“种的粮食,再过几个月也该收了,到时候帮帮他。”宋应辰说完,看了看这个小院子,是他一砖一瓦亲手搭起来的。
这下走了,倒是没人照看了。
“好,宋兄我一定将假假养得好好的,和那个蛐蛐一样,那只蛐蛐现在可能吃了,还叫得厉害,我爹好几次都忍不了。”卫致说完,又倒了下去。
真是滴酒都沾不得。
宋应辰将他扶回屋里,坐在外面等老和尚。
等了许久,他才来。
“往日里我这有什么风吹草动,你来得十分快。今日专门等你,你却来迟。”宋应辰假意取笑老和尚。
“今日来是告别的,自然不想来得太快。”老和尚说着在宋应辰对面坐了下来。
“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回来,能再见到你?”
“应该不会太久。”
“那你一定要好好等着我回来。”
“好。”
“老和尚,你说人生是不是很奇妙,我以前以为我会一直呆着这里,陪你到死的,可是现在我要走了。”
“这是好事。”
“真的吗?”
“真的。”
老和尚回答完后,他们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下了临别前的最后一盘棋。
下完后,老和尚就要走了。
宋应辰看着老和尚的背影,在心中说了句:谢谢。
回到屋子里,宋应辰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可他就是不断摆弄着屋中的东西。
第二日。
停云今天早上起来就去画图纸。她要赶在宋应辰走之前画好,然后让他带去给军师。所以昨天与今天她都在忙这件事,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宋应辰送完卫致后,就回了宋府。
来干什么呢?自然是找停云的,所以就直接去了书房。
停云从早上到这里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也画得差不多了,只是现在她看着这图纸,有些不解,有几个地方与记忆里连不起来了,也不知道真实地形。
对于这个情况停云十分懊悔,恨自己没有好好地记住细节,这图纸不能有半分差错,可是现在,停云无法像之前一样,亲眼去看了。
这该怎么办呢。
停云望着桌上的图纸十分为难,心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门是开着的,所以宋应辰悄无声息地就进去了,他本想逗逗停云,可看到她那样子,只好作罢。
慢慢走到了她身边。
“怎么了?”
停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陡然传来的声音,吓她一跳,原本是站着的,又直接腿软坐到了凳子上。
“没什么,只是有些自责。”停云也不唤他夫君了,只是淡淡地说。
宋应辰见她这副样子,就没再看她,转向了桌上放着的图纸。
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了,只是有几个地方迟迟没有下笔。
不过这图纸画得十分好,规模,尺寸,标记都设计得刚刚好,将地形突出得十分到位。
“没想到夫人还有这手艺。”
“夫君谬赞了,只是熟能生巧罢了。从小到大,老师让我画了不下上千副这样的图纸,地形早已了熟于心。”
“这些地方你都去过?”
“那是自然,以前天天去,有时候一待就是一天。老师总是让我好好观察,明白为什么这地形会是这样,思考该怎样完完全全地将其放在纸上。”
停云想起了之前的日子,那时候柯军师没事就会带着停云去各种地方,边玩边给她讲其中的典故和深意。
宋应辰没说话,只是看着这图纸发神。
他感觉自己更配不上停云了,她的见识与才学没有一样是宋应辰比得了的。
停云许久没有等到宋应辰的回话,就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夫君,今日来是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我要走了。”
“我知道。”
“只是停云有一事想求夫君。”
停云站起来,向宋应辰行礼,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上次停云已经见识过夫君的绘画造诣了,所以停云想请夫君替我去边关的这些地方看看,将这图补完全。”
“若是夫君愿意,哥哥会带你去。”
“补好后,还请帮忙转交给停云的老师。”
停云一口气说完,然后看着宋应辰,她心中还是十分忐忑的,不知他会不会答应。
“你为何不直接交给你的老师,他想必能补得比我好。”宋应辰有些疑惑。
“老师知道到我忘记了这些,他会心寒的。这图纸本就是老师给我的一个考验,不是真的要用此来打仗用。”停云说着,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为什么就忘记了。
宋应辰见她情绪已经有些低落了,就没再问下去。
只是转变了想法。
“这做戏就要做全套,我与你的画风不同,还请夫人教教我。”
说完,宋应辰将图纸移到桌子的一角,在原先的位置放上停云没有用完的锦帛,将笔蘸满墨,然后牵起停云的手,让她带着自己的手画画。
只是他又将停云圈进了怀中,容不得她反抗。
停云很不习惯这样的姿势,但又无法反驳,无奈只好将心思全放在笔上。
她认真地看着笔尖的走势,握住宋应辰的手,让他用力时用力,让他起笔时起笔。
停云十分专注。可宋应辰却看不进去。
停云的手比宋应辰的小得多,手指有些凉,似无骨地附在宋应辰手上。却一会儿用力捏着宋应辰的手,让他跟着她的手势走。
一遍教下来,宋应辰手心的汗,都快要将锦帛打湿了。
是他挑起的这件事,现在自己却不好意思了。
停云将一些相关的教给宋应辰后,就放开了宋应辰的手,然后从宋应辰怀里挣脱出来。
“夫君在想什么?”停云察觉到宋应辰没有反应,就开口询问。
宋应辰察觉到自己失态,就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然后拿着笔按照停云教他画的,画给停云看。
“夫君聪慧过人,刚学了一会儿,就画得如此逼真,停云佩服。”停云确实震惊,也确实佩服。
面对停云的夸赞,宋应辰倒是没什么波澜,淡淡地说了句。
“依葫芦画瓢,谁都会。”
正当停云还想说什么时,唐氏差人来叫宋应辰过去,说是有话要问。
所以她们就草草结束了对话。